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布受天下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================= 书名:情善若水 作者:煎饼果子呀 【剧情介绍】 十五岁的秦予宁第一次遇见了单君曜, 就对他一见钟情,之后再未见过面。 五年后,两人再次重逢。 可是秦予宁的出现,却让单君曜的生活迎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恶变。 父亲惨死,继母入院,昔日风光的单家一落千丈。 他对她的追求,也换来了一次次的拒绝。 但她推开他的时候,那悲伤的神情...似乎也另有隐情? 【二笔版人物介绍】 男主:日常风为暖,一言不和就强吻。 男配1号:腹黑大叔? 男配2号:傲娇学霸? 具体定位还是你们说了算吧。 小透明の首发文, 求收藏~日更!三千加! 内容标签:都市情缘 现代架空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:主角:秦予宁,单君曜 ┃ 配角:单晓芸,顾继,邵煜 ┃ 其它: ================== ☆、第一章   砖瓦房,老城墙,行走在年代悠久的古镇,踏上那青色的石板路,好似连空气中都带着古韵的幽香。   秦予宁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,圆圆的大眼睛转啊转,边吃边寻着有意思的地方。   今天是初中的毕业旅行,可她却悄悄逃离了班级一个人孤行,因为比起勉强凑合的多人同行,她更喜欢一个人。   一路上,她猜到了跋山涉水的疲倦,也想到了一人游玩的沉闷,但唯一没有料到的是,她短暂而朦胧的初恋,也发生在了这里。   从古玩店出来之后,原先晴朗的天色开始转阴,灰蒙蒙的乌云渐渐压了下来,好像快要下雨了。秦予宁抿了抿小嘴,扔掉了手中的竹签,小跑了起来,想着在下雨前回到客栈里。可是还没跑上几步,如丝的细雨便淅沥的洒下,溅得河上掀起了波澜。   眼下,跑回客栈是不大可能了,她迅速的在周围张望了一会儿,看见了一艘停泊在岸边,正欲离开的小游船。   她加紧了步子,跑向那艘船,一个箭步跳了上去,然后扶着顶梁柱喘息着,对那顶着斗笠的大爷说道:“呼~可算赶到了,船家,快开船吧。”   那大爷本已划起了浆,可一听见这小姑娘的声音,又忽然停顿了一下,他转过身来,咧起了嘴看似有些为难的笑了一下。“不好意思啊小姑娘,我这船被一位先生包了,恐怕不能载你了。”   而秦予宁这会儿才意识到,这船上空空荡荡的,竟然只有一个游客,她侧过脸往船尾一瞧,那儿坐着的,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青年,正背对着她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相机。  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啊了一声,将一只手探出船檐之下,外头的雨虽然不大,可是要跑回客栈,还是会淋湿的。   “船家,没关系,带她一个也无所谓。”角落里响起了一个清亮有磁性的男声。   听见客人的要求之后,大爷呦呵了一声好咧,并扬起了桨在河面上划动着。秦予宁也连忙跟那位先生道谢,走到船中央坐了下来。   岸上一座座古楼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之中,从船上望去,好似那一切都不是真实的,只是一场忽明忽暗的梦。   耳边又响起了几下快门的声音,秦予宁侧目打量着那青年,他仍是盘腿坐在船尾,看起来是在调试镜头,大概是在对焦吧。然后,下一秒,他忽然的转过了身来,镜头不偏不倚的对准了她好看的脸庞。她微微一惊,连忙收回了注视的目光。可咔擦一声响,她慌张的模样,还是印入了相机里。   秦予宁扭过头来看着他,面上满是惊异的神色。   男子将相机移下,看着屏幕中的画面,低声说道:“不好意思让你也入镜了,我只是想照这边的风景。不过...”他停顿了一会儿,将屏幕的这面举了起来,对着这位与镜头中一样清秀可人的少女,微微一笑,说:“你照的还挺好看的。”   这男子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样子,轮廓深邃,五官精致,尤其是那一双澄澈的眼,笑起时一弯,比女孩还好看。   虽说从小到大,秦予宁也听见过许多来自异性的赞美,可那都是些比自己还幼稚的男孩。第一次被一个比自己年长几岁,还生得这般好看的男子称赞,不知怎的,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,脸上也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潮。   “可...可以删掉吗?”她小声的问。   “你不喜欢的话,当然可以。”男子点点头,放下了相机。   秦予宁不再看他,将视线转移到微微荡漾的河面,男子也不再说话,耳边只剩下细雨轻点船檐的声音。一想起他刚才那般认真的看她,对她笑,心中就一阵悸动。   “你...为什么要租下一整条船啊?”她忍不住的打破了沉默。   “人太多了会影响赏景的心情,而且也拍不出好看的照片。你呢,为什么一个人?和父母走散了?”   秦予宁转过头来看着他,眼色暗了几分,沉声道:“我又不是小孩子,不需要父母随时带着。”   这小女孩怎么看也还只是个中学生,这个年龄最不喜欢被管制着,他是过来人自是明白这个道理,于是他也就顺着她了。“也对,女孩子早些学会独立挺好的。我妹妹应该和你差不多大,不过她可粘人了,不管去哪都要拉个人陪。”说着,他轻轻摇了摇头,语气却很是宠溺。   “我也是不喜欢人太多,才从队伍溜了出来,谁知道居然下雨了...”她说。   “应该是场过云雨,不会下太久的。”男子仰起头望向天际,迎面而来的风吹得他衣袖晃荡,慢慢地,他又看向河面,双眼倒映着波浪。他看着景,而不远处的她,静静地看着他。 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,仿若忘记了时间的流逝,眨眼间,船轻轻地靠岸了。   “到码头咯,还走一程不?”大叔立在船头大声喊道。   “不了,我就在这下船。”男子站了起来,拍拍裤子上的灰。然后他看了她一眼,“你呢?下着雨,要去哪?”   “我呀...回客栈吧,你带了我一程,这里回去应该很近了。”她也跟着站了起来,观望着外头的雨势,看起来比先前小了一些。   “拱桥旁边那一家?”   “啊,对。”她点点头。   他走到岸口,顺带从背包中拿出一把黑色的折叠伞,他将它撑开,回头又看了她一眼。“要不要送你过去?”   正愁着如何是好的她,听见这话,抬起头来看他,又对上了他澄澈的双眼,她心中闪过一瞬的紧张和窃喜,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,迈步向他走去。   伞不大,遮两个人有一点勉强,所以她亦是不自觉的向他靠近了几分。只是一近他身,就有股淡淡的香气在鼻尖上萦绕,有点像花草的芬芳,也像清新剂的味道,她无法分辨出究竟,但却莫名的觉得这样的气息是能令人感到安心的。   上岸后,两人沿着河边,走了约莫七八分钟,朦胧的烟雨淡去,一支被风扬起的红旗在空中若隐若现着,而它的下方立着一座古铜色的老式建筑,上头的牌匾上刻着四个大字,云中客栈。二人走到门前,雨渐渐停了下来。   男子收起伞,往里眺了一眼,问“就是这里了吧?”   “嗯,今天真的谢谢你了,带了我一程还送我回来。”想起这一路而来的过程,她都有些不好意思。本来只想着自己闲逛,可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美好的意外。   “不用谢。”他浅笑,轻轻点头,然后缓缓转身。   眼见他就要离去了,秦予宁不自觉的步子也跟着他走的方向迈了一步,想开口问他的名字。可话还没说出来,另一个声音就打断了她。   “啊,小姑娘你可回来了,你的同学都在找你呢,是不是迷路了呀?”客栈老板娘看外面的雨停了,便走了出来,恰好就看到了她,于是热情的问道。   大约半小时前,那些结伴的孩子们都回来了,唯独没看见这小姑娘,见他们好像都在找她,所以就多留了个心眼。   “啊...没有没有,他们都回来了呀?”予宁连忙摆手否认。   “对啊,都上去了,你也快回去吧,省得大家担心。”老板娘和蔼的笑着,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,看着十分亲切。   “好,我马上上去...”她虽是这么说着,可视线却再次放回了男子离开的方向。但...前面只有一条湿漉漉的石板街,却没有了那人的踪影。   只是这么一转头,一瞬间,他却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,消失了。   “老板娘,如果他们下来了就告诉他们我去前面小店买东西了,很快回来。”秦予宁扔下这么一句,向着那个方向跑了起来,也顾不得地上的污水会溅湿她白色的帆布鞋了。   “欸...小姑娘!”老板娘还在后头喊着,可她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。   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,还没有鼓起勇气要他的联系方式,就这么擦肩而过,也许将来再也不会遇见了吧?一想到这些,秦予宁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难过。   他明亮的眼,温柔的笑,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。虽然相识只有三十分钟,可在他离开了三分钟之后,她脑海里尽是这些关于他的,朦胧的美好。   这样的感觉,就叫做心动吗?她不确定,因为十五岁的她还未品尝过恋爱的滋味,所以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。如果和他说话会害羞能算,对视心跳加速能算,看见他的笑容会开心也算,那么她想,她一定是喜欢上这个男子了。可是,她喜欢的他现在去了哪里呢?   秦予宁站在十字街口,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,这座古镇不大不小,但她还是把他跟丢了。   而她不曾想到的是,直到很多年以后,当有人问起她的初恋。她还是会嘴角上扬的,说起这段往事。朋友笑她,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,甚至算不上认识的人也能叫做初恋?然而她也只是淡淡的一笑。   即使不曾在一起,脑中却上演过一百种属于他们的故事。九十九分的幻想加一分真实的甜,这正是她无可取替的初恋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小透明新文 求收藏 ☆、第二章   秦予宁在古镇上晃荡了好一会儿,仍是寻人未果,她回到了客栈里,心情极为烦闷,和同学玩纸牌赢了钱也毫无喜悦。   不过,哭丧着脸的倒也不止她一个,坐在身旁的程风也是。   此人平日里最爱起哄,一分钟也闲不住,可今天却是一脸沉重的坐着,话也没几句。她虽是感到奇怪,但也没有心情去理会别人的事。   程风低头看着手里的牌,皱紧了眉,心想着这回又得输了。   正在这时,一人推门而入,众人往门口瞟了一眼,是班长邵煜。他走进房间,摘下眼镜用纸擦拭着镜面的水珠,看这情景大概是外面又下起了一场阵雨,他的肩上也有些浸湿的痕迹。   “我出了一趟门回来,你们怎么还在玩?”邵煜重新戴好眼镜,一副老古板的语气。虽说他长得还不错,浓眉大眼的,也挺受女孩子喜欢,可他这性格,要想找到女朋友恐怕也难。他扫视着众人,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秦予宁身上,训斥道:“你一个女孩子也成天打牌!”   莫名其妙就被指责了一顿,秦予宁感到无奈,她抬起头看着邵煜,不满的反驳道:“那你告诉我,在这里还有别的事可以做吗?”自从上学期开始,她和邵煜就是同桌,平日里她学习态度松散,就已经挨过了他不少训话,没想到出来旅个游,还要被管制着,一想到这儿,心情就更是不好了。   邵煜撇了撇嘴角,还未回答,胳膊就被程风一拽,坐到了床边。   “你替我吧,我一直输真是烦死了。”程风把剩牌一甩,撒手不玩了。   “哦,对了。”邵煜抬了抬鼻梁上的镜框,突然想起了件事儿。“我刚才在一家店看见单晓芸了,不过她爸妈也在旁边。”   “什么!你看到她了!”程风腾地一下起身,原先郁闷的神情迅速转为了欢喜不说,连双眼都要放光了。   这个单晓芸,是隔壁班的班花,程风喜欢她有一年了。之前从其他男生那儿打听到她也会来古镇,所以他今天一直在找她,可是几乎就要把古镇翻了个遍,也没瞧见她的身影,他还以为自己被骗了。   秦予宁听见这个名字之后也顿了顿,神情若有所思。   “秦予宁,你陪我去找她吧。”程风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。   “你不是说找到她就跟她表白吗,带我去做什么?”   “你没听邵煜刚才说吗,她和父母在一起,如果我贸然去找她那多不好呀。”他挠了挠后脑勺,傻气的笑了笑。   秦予宁眯着眼瞅他,没想到这人平时大大咧咧的,到了这关键时刻,居然还有点羞涩的少男心。她说:“所以你是想让我先从她父母那儿把她喊走,然后你再去表白是吧?”   “哈~秦予宁你真是太聪明了!”   “哦,不去,你找别的女生吧。”秦予宁洗着牌,完全没有起身的想法。   “不行不行!一定要你才可以!”程风晃着她的胳膊,看样子不打算放弃。   “......”   “因为你想啊,你是咱班最漂亮的,到时晓芸见到你,心想我连你都没有心动,只喜欢她一个人,她肯定...”程风滔滔不绝的说着,一边拍着秦予宁马屁,一边拐着弯的夸自己女神。而秦予宁只觉两耳嗡嗡响,已经听不下去了,她放下手中的牌,无可奈何的说:“行了,给你半个小时,超过了我就不管了。”   “那我们快走吧。”程风喜出望外的说道。   “等等。”邵煜忽然打断了二人,用着不信任的目光瞟了一眼秦予宁,对程风说:“我跟你们一起吧,不然你跟她在一起,肯定是会迷路的。”   “什么叫跟我在一起肯定会迷路?”秦予宁望着永远板着一张脸,还很热衷于和自己做对的邵煜质问道。   “哈,阿煜是担心你,早上你一个人跑了,手机还关机,他可是急着到处找你呢,啧啧啧。”程风打圆场的同时,仍不忘调侃一下好兄弟。   邵煜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,但依旧正色道:“这是作为班长的职责,和私人感情没有关系。”   “谢谢班长关心,不过你还是别跟过来了。”秦予宁懒得理会邵煜究竟是什么想法,只是瞪了他一眼,就起身往外走了,程风见状也赶紧跟了过去。只剩邵煜还坐在原地,想着刚才她漠视的眼神,又撇了下嘴角。   程秦二人离开客栈后,随着邵煜提到的那家店,沿路一直寻找单晓芸的踪影。   因为这一整条路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店,要全部逛完需要很长一段时间,所以他很有信心能够找到她。   看见程风这般认真的找着他喜欢的女孩,秦予宁心中不由得有一点失落。因为就算程风找不到单晓芸,他也总还有机会能够遇见她的。但是...早上那个不知姓名的男子呢?还有机会碰到吗?她根本不敢想。   再往前走一段,就是分岔路口了,为了节省时间,程风和秦予宁分了两路,发现目标就通知对方。秦予宁心中有些郁闷,本来说好了只陪他半个小时,可是现在这情况,只怕是脱不了身了,继续帮他找下去...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去了,好在古镇景色优美,雨后的空气也很清新,散散步倒也不错,于是她边走边逛,把找人的事搁在了一边。   但是这个世界啊,总是无心栽柳柳成荫的。就在她走进第三间小店的时候,她就看见了单晓芸,今天的她没有穿制服也没有扎马尾,而是穿着一条浅蓝的格子裙,绑了一条麻花辫,不过她还是从侧面一眼认出了她。女生总会对男生经常提到的漂亮女孩有深刻的印象,很显然单晓芸就是一个。   秦予宁站在店门口环顾了一下,店内的客人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年,单晓芸的父母应该不在,这样...也好。她走到她跟前,在对方转过身,也发现了她的时候,她有些别扭的说了声HI,好巧哦。   虽然两人在校园里都见过对方无数次,可最多只能算点头之交,因为她们私下并没有说过话,所以当单晓芸看到她主动打招呼的时候,也稍微惊讶了一会儿。但她依然友好的笑道,“是啊,好巧,你也来这里旅游?”因为秦予宁有些拘谨,所以她显得特别自然。   “嗯...我们是班上组织的,你呢,和家人?”   “对啊,不过爸妈老是喜欢逛古董店好无聊,所以还是分开行动吧。”   “你...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啊?反正我们班的人你也有认识的。”   “可是我一会要去找我哥呢,没办法只能下次了。”单晓芸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。   “唔...其实...”秦予宁想了想,决定还是如实说出来的好,因为自己在编造理由这方面,着实没有什么天赋。“其实是程风让我来找你的,他有事找你,你能跟我过去一下吗?”   “他怎么都跟到这里来了啊...”单晓芸小声嘀咕了一句,然后看着她,请求的说道:“那个...你能不能别告诉他我在这里啊,我不想见他。”   “可是...”秦予宁也感到为难,因为在她看来,越是不熟悉的人,越是难以拒绝。   “拜托啦。”单晓芸双手合十的请求。   见她如此恳求,再回想一下程风有多粘人,秦予宁大概也猜到了如果让他们见面,单晓芸会有多为难。毕竟她也是女生,当然明白被不喜欢的男生纠缠是怎样的感觉。虽然有点对不起程风,可她还是点了点头。   “谢谢你,予宁。”单晓芸很亲热的直呼她的名字,就好像相识已久一样。她笑得一脸粲然,看起来是真的松了一口气。忽然,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,问道:“对了,你也喜欢周杰伦吧?”   “为什么突然问这个?”   “上学期他在体育馆开演唱会的时候,我好像看见你了,你和一个很高的男人在一起,那是你哥哥吗?”单晓芸仔细回忆了一下,那个男人看上去大她挺多的,应该不是男朋友,但也不可能是父亲,所以她只能猜测是哥哥了。   听到这话,秦予宁脸色沉了下来,她垂下目光,低声道:“哦...那是一个亲戚。我没有哥哥。”   “这样啊...”单晓芸点点头,也没多问。“既然我们都喜欢杰伦,你又帮了我的忙,我送你一张签名海报吧。”   “诶,你怎么会有?”秦予宁眨了眨晶莹透亮的大眼睛,感到万分不可思议。一来是好奇海报的来历,二来是,先前从班上男生那儿听闻单晓芸性格好人缘好,但却没想到她还这么热情大方。   “哈哈,有次我哥去外地,正好碰上了杰伦的签名会,就排队帮我要了两张啊。”好像每提起哥哥,单晓芸就会笑得特别开心。   “你哥哥...对你真好啊...”秦予宁苦笑道,感叹着有哥哥疼爱的感觉就是好。   “那是。”单晓芸语气中满满的得意。然后她拿起震动中的手机,看了看刚收到的新短信,忽然眼前一亮,像是逢上了什么喜事,说:“我哥到了,我要去找他了。我记一下你的号码吧,之后找时间把海报给你,有空我们也可以一起去逛街。”   “好”秦予宁点了点头。待她报上了号码之后,单晓芸便带着愉悦的笑容离开了小店。而她站在店门前看着空中阴郁的云,轻叹了一口气,心中莫名的惆怅。   羡慕。秦予宁第一次意识到,自己对单晓芸抱有羡慕。她从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受欢迎,现在她知道了,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热情开朗还生得漂亮的女孩。如果可能,她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她这么快乐的人,但她...也许生来就是这性子吧,对任何人都无法敞开心扉的相处,所以她的朋友很少。要想成为单晓芸这样的女生,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吧。  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,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。看了看来电显示,是程风,她大概猜到他会说什么了,所以心中也有了应对的回答。她按下接听键,告诉他自己没有找到单晓芸,然后挂断了电话。 ☆、第三章   如果说男生之间的友情是由打一场架展开的,那么女生的友谊就是从逛一次街开始的。   古镇之旅归来后,单晓芸约了秦予宁一次,两人小女生一起逛街吃甜品说说八卦,竟出乎意料的聊得来。而更巧的是,两人还被同一所高中录取,于是转了个圈又成了同学。   高中的生活虽然忙碌了许多,每天不是补课就是堆积如山的习题,但偶尔的,单晓芸也会邀请秦予宁到家里来玩。只不过登门拜访时,她并没有见到她传说中的那个哥哥,据说是出国留学了。   单晓芸的父亲单楚河,是一间大公司的老板,工作相当繁忙,每天都早出晚归,几乎见不着人影。而她母亲龚少梅,又是个热爱麻将如生命的阔太太,平日里不是约贵妇们去逛街,就是找牌友开局。生在这种构造的家庭,单晓芸自然是寂寞得很,以前哥哥还在的时候,偶尔还能带她出去玩,可自从出国留学了啊,这家里更是冷冷清清,只有保姆陈姨相陪,所以她经常邀请同学到家里来玩。   秦予宁第一次来到单家的时候,就感觉自己跟个进了皇宫的灰姑娘似的。   四千尺的双层复式楼,全屋都是欧式设计,奢华贵气。她知道单晓芸的家境好,可是来到她家之后,还是惊讶了好一会儿。   因为屋子大又没几个人,所以电视机一开,声音就大的吓人。秦予宁有一瞬间觉得,单晓芸其实也没有表面那么开朗,很多时候,她和普通人一样寂寞。   胖胖的陈姨端了一碟各式各样的点心到茶几,就退回厨房做饭了。单晓芸笑着把点心推到她面前,说:“陈姨做的点心很好吃的,你尝尝。”   “谢谢。”秦予宁拿起一块曲奇饼咬了一口,又看了看四周,“你家真的好大。”   单晓芸不停地换着台,神情慵懒的说:“大有什么用,有时候等到九十点都没有人回家。”   至少...还有人可以等啊。秦予宁在心底一声叹息,问:“那你哥呢,不经常回来吗?”   “哼~他啊...学业忙着呢,前两年还经常回,最近忙着毕业论文和实习,天天都找不到人,大概明年才会回来了。”单晓芸平时还是个大方得体的女生,但是一提到哥哥呀,就完全变回了娇气的小女孩。   “是吗...整天听你说他,却从来没有见过,还真是有些好奇。”秦予宁淡淡一笑,似乎对单家哥哥挺有兴趣。   “嘿嘿,那可没那么容易。我跟你说呀,以前也有过几个朋友来家里玩,可是她们一见到我哥,就不想跟我做朋友了,都想做我嫂子,太过分了!后来我带人回家,就都挑我哥不在家的时候。”   “原来...是这样啊...”被她这么一说,秦予宁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。   “但是这次真不是我故意的,他都好久没回家了。”单晓芸怕她多想,连忙解释了几句。   “我知道的。”秦予宁摆摆手,表示不介意。   “以后你会有机会见到他的,不过就算是你也不可以抢走我哥哦。”   话说到这个份上,秦予宁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单晓芸有那么多人追还是没有男朋友,她的心思全都在哥哥身上,自然是不会喜欢上其他人。真是一见兄长误终生,她无奈的摇了摇头。   后来的三年高中生涯里,秦予宁也去过单家几次,但是都没有见到单晓芸的哥哥,而她一脸严肃的父亲,还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母亲,倒是见过一两次,所幸他们都不是太热情,并不会拉着她问三问四,这让向来不会应对长辈的她来说,真是松了一口气。   高中毕业晚会那天,秦予宁来到了单家,等单晓芸换好衣服一起去。这是高中最后一次相聚了,怎么也该打扮的漂亮点,可她根本没有那么多零花钱可以买很多新衣服,所以她还是穿着普通的连衣裙出门了。不过,她本来也就不在意这些,毕竟...她可是有着素颜美女称号的人,随随便便的打扮都能比很多人好看。   反观单晓芸,她就讲究多了。光是她专属的衣柜就有三个,挑起裙子来也是件麻烦事,在她换上了第八条裙子后,秦予宁感觉自己已经审美疲劳了,于是她放弃了帮她挑选裙子的任务,独自来到客厅坐着。   来的时候太阳还未下山,所以屋里没有开灯,眼下晚霞也渐渐挥去,四周的光线暗淡了下来。陈姨在厨房炒菜的味道飘了过来,闻着都有些饿了。   “总之,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说吧。”忽然,耳边响起了一个男声。大概是隔得较远,所以听不太清楚。   秦予宁环顾着四周,发现阳台的门原来是开着的。这么说...有人在那里吗?她起身,慢慢走到了阳台。此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,余霞在空中抹出一道道微粉色,温暖而迷人,在这片盛景之下,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,站在前方不远处接着电话。大概是对方一直在说话,所以他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开口。他身材挺拔,偏瘦,一头清爽的短发,身上是一件黑色的T恤。秦予宁意识到,这不可能是单晓芸的爸爸,只会是她的哥哥,单君曜。   这个男人曾出现在她和单晓芸的对话中无数次,终于要见到本尊了吗?他...会是什么模样呢?   正当秦予宁满怀期待的,等着单君曜回头之时,单晓芸换好了衣服走下楼,看见她傻站在阳台门口一动不动,便喊了一声:“予宁,你在那干什么呢?快走吧,不然来不及了。”   “啊...好...”秦予宁应了一声,又再看了单君曜一眼,只是他依然没有回头,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在那儿。   秦予宁回到了客厅,略有遗憾的和单晓芸一起出门了。而她不知道的是,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,单君曜终于挂断了电话,转过头来,他曾在妹妹那儿听说过了有一个叫秦予宁的女孩,今日一见,一个曾被提起的名字终于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,只不过,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背影。   这大概是全城KTV都爆满的一天,因为万恶的高考终于结束了。   伴着高分贝的嗨歌,啤酒的泡沫也随着一次次的撞击而涌出,所有人并肩坐在一起,不大的房间内响起了二三十人的歌声,有激昂有平和亦有刺耳的,但是最后一晚的欢聚,又何必在意。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,不少人都开始胡言乱语,甚至有些人站到了桌子上向班上的女生表白,惹得众人哭笑不得。   秦予宁坐在最右的角落,看着这帮日夜陪伴的同学,心生感慨。   尽管自己从来都不算是合群的一个,但是在这一刻也有许多不舍。而在人群的最左边,邵煜也坐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看着她。其实关于高中和邵煜做同学这件事,秦予宁是完全没有想过的。因为他的成绩比她好很多,但是出乎意料的,他居然报了和她同一所学校,又做了三年的同学。   秦予宁仔细的回想这六年的同窗时光,邵煜经常给她补课,监督她学习,偶尔一起去食堂吃饭,心底早就当彼此是好朋友了吧。只不过他这个人,总是故意摆起架子来惹人嫌,而事实上...他又不是那种不可一世的人。   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里,大概不会见到这张冰块脸了,她心中也有一些不舍。在四目相对的这一瞬间,她第一次,对他毫无保留的笑了。   可是,十五岁的邵煜和十八岁的邵煜居然还是一副德行,每次看见秦予宁向他表示感谢,或对他笑的时候,他总是别过脸去,假装不在意的样子,但她也习惯了和他以这样的方式相处,所以并没有在意。   坐在邵煜身边的,是一个很瘦的男生,叫做阿杰,跟他是很好的兄弟。他见邵煜一副出神的样子,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,问:“邵煜,你小子不少姑娘喜欢啊,怎么都拒绝了呢!学习那么超前,恋爱怎么落后了?”   上了高中后的邵煜,成绩依然优秀,个头也长高了不少,在篮球场也经常能获得一众欢呼,自然也相当受女生的欢迎,只不过示好的人虽多,他却一个都不愿意接受。   “我有初恋了!”邵煜伸手从桌上拿了一罐啤酒,像是想给自己壮胆似的,灌了好一大口。   “啊!你和谁啊?怎么都没听你说过。”听到这个令人意外的回答,身边的人也议论了起来。邵煜手握着酒罐没有说话,视线重新转移到了秦予宁身上。众人也顺着他的目光,纷纷望向了她。   秦予宁本来低头玩着手机听歌,忽然不知怎么的,麦霸不唱了,她疑惑的抬起头,一下子就撞上了众多的目光,微微一惊。   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起哄了,通通把邵煜往女主角身边推,而他这个男主角虽然感到有些别扭,但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。   然后,原本喧闹的K房在这一瞬间里,陷入了诡异的沉静。   遇上这样的情景,秦予宁也猜到了即将会发生什么,可她最不擅长的,就是活在众目睽睽之下,她手不由得攥紧,抬头看着邵煜,期盼他能像以往一样,对这种起哄的事情不屑的扭头就走。但是这一次,他没有这么做。他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住,望向她的目光,无比坚定。   “在一起!在一起!在一起!”身边响起一阵阵的欢呼声,在这个嚷闹的夜里,似乎任何一个人当众表白都不会令人感到奇怪。   “邵煜...”秦予宁小声的唤着他的名字,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。她知道他接下来的话会使两人的关系陷入困境,可是也无法再逃避了。她并不缺乏拒绝男孩的经验,但眼前这个人,是自己的好朋友,话说的轻,害怕给对方无谓的希望,话说的重,又担心连朋友的身份也失去。   终于,邵煜一如既往沉稳的声音,响起了。他说:“秦予宁,就是我的初恋。” ☆、第四章   秦予宁忘记了那一晚究竟是怎样散场的,也忘记了众人注视她时是怎样的目光,她只记得当她说出对不起这个三个字的时候,邵煜几乎变青的脸色,还有他颤抖的双手。   他站在人群的中央带着淡漠的笑意,点点头,道了一个好字,然后推门离去。   在他走后,大家面面相觑,房内维持了长达十秒的沉默,之后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,抓起麦克风,又一阵激昂的演唱,很快的,一切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模样。   关于邵煜喜欢自己这件事,秦予宁不是没有想过,毕竟做了多年的同学,即便掩饰的再好,相处时的一言一行,也总有露出蛛丝马迹的时候。只是她以为,这一点小小的好感,是不会让他这个极好面子的人,向自己表白的。可今晚的一切却完全偏离了轨道,邵煜说,她就是他的初恋。但是,他却不是她的初恋。   这三年来,秦予宁也见过许多优秀的男生,却从未对任何一人抱有怦然心动的感觉。而唯一让她有过小鹿乱撞般感觉的人,还是当年在古镇上遇见的那个男子。   在这一千个日夜里,她终于快记不起他的模样了,但只要想起那天的邂逅,她仍是觉得妙不可言。或许每个女孩心中,都曾有过一个朦胧而美好的爱慕对象吧,即便他从来不属于自己。   后来,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秦予宁都不曾听到关于邵煜的消息,直到志愿上报的那天,她才从班上的男生那儿听说,他放弃了国内名牌大学选择了出国留学。   得知消息的时候,秦予宁正坐在自家阳台,遥望着远方沉思。在她冷静的消化完这件事情之后,她仰起头,数起从天上飞过的飞机,一,二,三...她不知道一天之中到底会飞过几架飞机,也不知道邵煜会在哪一架上面,可她深刻的明白,她再一次失去了她所在乎的人。   上大学之后,秦予宁虽然仍和单晓芸保持着联系,但毕竟不在同一所学校了,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,更不会再像从前那样,常被邀到家中做客。偶尔能约着逛个街已实属难得,可再相聚的时候,她提起的名字里,再也没有了那些曾经熟悉的人,而是一个个完全陌生的名字,渐渐地,两人也就越走越远了。   到了大三的那年,秦予宁几乎已经不再和单晓芸见面了,对此,她没有感到一点意外,因为像单晓芸这样出色的女生,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是受欢迎的,而朋友之间也是有新旧更替的,她一直都明白的,所以不会难过,不挽留任何人的离开。   但出乎意料的是,单晓芸二十一岁的生日派对,竟然还是邀请了她,据说这次是父母帮办的,地点在郊外的别墅。只是她最近忙着学校里的事,并不确定是否有时间去,所以还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。   九月三十。每年到了这个日子,心情就会变得极为忧郁。和往年一样,每到这一天,都有一个人会开着车来学校接她去一个地方,今年也是如此。   在上完两堂令人恹恹欲睡的早课之后,秦予宁走到校门,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她面前。她打开了车门,坐进副座,看向身侧的男人,微笑的唤道:“顾叔叔。”   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,一身精致的灰色西服,一张棱角分明的脸,下巴上的胡渣显露着成熟男人的味道,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,是他那双凌厉的双目,总让人觉着有一股威慑力。他是秦予宁父亲的好友,顾继。   他手握方向盘,侧目看着她,露出淡然的笑,用着低沉中带有一点沙哑的声音说道,“你都这么大了还喊我叔叔,显得我真老,以后别这么叫了行吗?”   “那应该叫你什么?”秦予宁扣着安全带,漫不经心的回答。心想,原来男人也有想装嫩的时候。   “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,从前我跟你隔了一辈,可是现在我认为我们可以是朋友。”   “那我直接叫你...顾...继?”她尝试着去喊这个名字,可是就是有着说不出的奇怪,但她也想不到其他称呼了。   看着她这副别扭的模样,顾继忍不住笑了,但他也没说什么,只是专心的开着车,听她讲起了一些生活中琐碎的小事。   八年了,他一直活在压抑和疲惫之中,好像唯有见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,他才会放松一些,觉得生活其实也可以简单和纯粹。   一路上,车子由繁华的都市行驶到了偏远的郊区,然后沿着蜿蜒的山道,开进了一间静谧的墓园,秦予宁望向窗外,渐渐地陷入了沉默。山上绿野如茵,充满着生命的朝气,可令人感到讽刺的是,除了暂时停留的访客,这里没有一个活人。   下车后,顾继从车尾箱拿出两束花,和秦予宁同行,慢慢的走到了他们共同的亲人面前。她从他怀里接过其中一束花,放在了双人墓前,而那血红色的两个名字,深深地刺痛了双眼。   秦华,方颖。这是她父母的名字。   而顾继也将手中的花放置在了自己身前的墓碑,他曲下身子的时候,看了一眼那副黑白的照片,瞬间,一股窒息的感觉袭来,令他心里生痛。尽管已经过了八年,他仍是不敢相信,秦珮,这个美丽的女人永远活在了二十五岁。曾经只大她两岁的自己,已经三十五岁了。   “爸,妈。我今年...二十岁了,终于也是个大人了。爷爷奶奶还有顾...顾继把我照顾的很好,你们看我都这么高了,离他这大个子也只有半个头。可是...你们却看不到了...”秦予宁支起一抹牵强的笑,透亮的双眼中,满满的都是泪。   顾继向她走近了两步,左手搭在了她单薄的肩上,沉下声道:“不要太伤心了,大哥大嫂会心疼的。不过你放心,我会一直照顾你的。”   “其实有件事情,我先前就想跟你说了,只是没有找到机会。”秦予宁用手背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,低声说:“你...真的不用每个月再寄生活费来我家了,我现在已经长大了,能够打工赚钱了。”   顾继松开手,轻轻蹙眉,看着她,说:“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,再说了,我曾经是你姑姑的未婚夫,如今她和大哥都不在了,我照顾一下叔叔阿姨和你,也是应该的。”   “小时候你总是告诉我,伤心的时候要向前看,不要让自己活在过去,因为未来定会有值得期待的事。可是你自己做到了吗?你一直想找到导致事故的元凶报仇,你从来没有放下过。”   顾继笔直的站在原处,仍是一脸漠然的神情,可是拳头却不自觉的攥紧,连青筋都显现了出来。“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,作恶的人一定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。”   “我只是不想你也出事...”秦予宁哀叹一声,她已经失去了太多重要的人,实在不想连顾继也像他们一样。可是,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劝阻他的能力。   “放心,我不会有事的。”顾继浅笑,很欣慰她是这么的关心自己。“好了,不说这些了,下周六有没有时间,带你去看画展吧。”   下周六...秦予宁思索了一下,说:“那天我有朋友生日。”   “哦?谁啊,大学同学?”   “不是。”秦予宁摇摇头,“是以前的同学,就经常约我逛街的那个...”   还未等她说完,顾继在第一瞬间就想起了某个名字,问:“是不是你提过的...单晓芸?”   秦予宁点点头,有点惊讶他的记性怎么这么好。“对,不过我还不确定要不要去。听说这次是她爸妈为她办的派对,人肯定很多...”   顾继若有所思着,忽然,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神色微变,说:“其实去玩玩也挺好,多认识些新朋友,跟我这样的大叔逛画展是挺无趣的。”   直到听见这话,秦予宁才终于绽开一个微笑,说:“怎么会啊,以前你带我出去,人家都以为你是我哥呢。”   顾继也笑了笑,问:“对了,那个别墅在哪儿?找的到路吗?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去。”   “在兰山别墅区,好像就是一二栋,很好找的,不用送了。”   顾继颔首,视线再次转移到墓碑上,像是思索着什么。   虽然心中很是挂念逝去的亲人,可是墓地这种地方,待久了难免会觉着难受。于是,秦予宁往回走着,说:“我们回去吧,一会儿你也上家里坐坐,我让爷爷奶奶多烧几个菜。”   顾继跟在她的身后说道:“宁宁,我很抱歉,今天恐怕是不行的,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看叔叔阿姨了。”   “怎么了?”   顾继想了想,缓缓说:“刚刚我的助理通知我,公司现在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,送完你我得回去一趟。”   “哦,没关系,你忙吧。”秦予宁点点头,也没有多问,毕竟他从来不喜欢谈及他工作上的事情,所以她也并不晓得,他这些年到底在忙什么。   “我听叔叔说,你们打算搬新家了是吧,等这段时间过去了,我就来帮忙,装修设计我有几个朋友做的不错,下次带你去工作室看看。”   秦家的老房子住了二三十年了,原本在秦华去世之前,是打算一家人搬个新屋的,谁知道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。   后来二老得知了儿子的死讯,为了照顾年幼的孙女,便从老家搬了过来,一直住这房子里,时间一久,有了感情,于是就死守着不肯搬了。直到最近,政府要求老街区拆迁,他们才终于对搬家这事儿,点下了头。   “我自己先看看吧,需要咨询的时候会找你的。”   顾继嗯了一声,不再过多劝说。因为他心里明白,小姑娘长大了,自然希望对于大事能有主导权,他不便干涉太多。   室内设计啊...突然说起了这个话题,秦予宁好好的想了会儿,然后,她脑海中冒出了一个人。   单晓芸的哥哥,单君曜,他似乎就是学室内设计的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下一章男主正式登场了,打滚求留言。 然后我大概每天10点更吧,前一天会放好存稿箱定时。 ☆、第五章   崇明街48号。秦予宁向单晓芸打听到的单君曜工作室,就是在这个地址。   这条街不在市中心,但也离得不远。她从车站出来,跟着路牌走了七八分钟,顺利的找到了这里。这附近是一条小商业店,马路的两边都是些规模不大的小店。而眼前这间装潢全黑白色调的屋子,就是君品设计公司。   单父单楚河是靠着做房屋建材发家的,但单君曜似乎对这一块并不感冒,他在国外念完了硕士回来,就商量着和朋友合开工作室,打算独立发展。   本来秦予宁也只是道听途说,没有往这一方面多想,谁知道昨天一打听,他的工作室居然已经成立好了,于是她也就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,登店拜访了。   工作室的面积不算太大,除去待客的沙发茶几,后头也只有三四张桌椅。四面墙全部刷得雪白,没有一点污渍,而墙上挂着许多不规则的黑色画框,走近一看,每一幅都是精美的手稿设计图,就连她这种看不懂结构的门外汉,也觉得设计感十分强大。   “小姐,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?我们工作室承包各种风格的室内设计。”见有客人进来,一个穿着蓝西服的眼镜男走了过来,有礼貌的笑着。   “我想看一些简约风格的,颜色搭配最好素一些,因为房子是我和老人一起住的。”   “好,稍等。“说着,眼镜男就从办公桌拿来一个厚厚的本子,请她在沙发坐下,开始对模拟设计图一一的介绍。   秦予宁连翻了好多页,图上的都是三四房的大型宅院设计,即便再好看也不适用,于是她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,说:“这些户型都太大了,我要的是两房的,而且这些风格太新潮,爷爷奶奶可能不会喜欢,还有其他的吗?”   “好,那我换一本。”说着,眼镜男走回了办公桌,拿起了其他的画册。   而这时,一直坐在角落绘图的男人,停下了手中的笔,小声对他说:“我来吧。”然后他拿起桌上的稿件,走到了秦予宁身边坐下,向她递去手中的图纸,说:“您好,你需要小户型的简约设计是吗?我这里有一些新设计图,你可以参考一下。”   秦予宁停下正在翻阅的册子,转过头打算接过图纸。然而,就在她看清这个男人长相的一瞬间,她慢慢睁大了眼睛,愣住了。   古镇,烟雨,木船。好似蒙在回忆之外的雾霾终于散开,朦胧的点滴也慢慢拼凑出了一整块。十五岁的秦予宁,曾幻想过无数次和那男子的重逢,十八岁的秦予宁,虽然已对他渐渐遗忘却仍会缅怀,二十岁的秦予宁,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个不知姓名的初恋对象,可是...对方似乎认不出他来了,因为他的目光,是极为陌生的。   他坐在秦予宁旁边,以打量的目光,看着这个长相精致,还有些眼熟的女孩。她清澈明亮的双目,是那么的似曾相识。见她迟迟不说话,于是他微笑着问道,“怎么了吗?”   相比起五年前,他的长相虽无大的变化,气质却是成熟了不少,而且,依然那么的...英气逼人。当年的他一看便知是个大学生,如今则是颇有男人的味道了。   秦予宁心一阵猛跳,她摇摇头,接过图纸来,不敢再看他。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姑娘了,谁知道看见他不足一分钟,她就被打回了原形,变成了十五岁。   “君曜,王先生要的设计图你放在哪里了?我找了半天没找到。”眼镜男坐在桌面翻着东西喊道。   “在倒数第二个抽屉里。”他回答道。   君曜...他居然就是单君曜!   因为重逢的喜悦来的太突然,以致于她完全忘记了,这里是单君曜的工作室。可是...为什么...偏偏是他呢?似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了心上,她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,脸色也刷的一下变得铁青。   “你...是不是不舒服啊?”单君曜见她一脸难色,关切的问道。   “我没事...”秦予宁摇摇头,说:“这些设计...我挺喜欢的,不过我要拿给家人看看做一下参考。”   “没问题,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都可以告诉我,这是我的名片。”单君曜从桌面拿起名片盒,抽出一张递给了她。   秦予宁接过名片,看着纸上他的名字,久久移不开视线。脑海中反复的问着,为什么会是他呢?   “你呢,怎么称呼?”   秦予宁将名片收好,抬起头看他,支起一个牵强的笑容,说:“秦予宁。”   听见这个名字,单君曜明显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,然后他嘴边的笑意更深了,问:“你是晓芸的同学吧?”这个名字,他有印象的。   “是啊,咦?你...知道我啊?”她有些惊讶。   “嗯,早有耳闻,常听晓芸说起你。”他伸出右手,说:“很高兴认识你,我是单君曜。”   秦予宁点点头,也回应了一个微笑。   双手相握的那一刻,他手心的温暖也渐渐传给了她,可她还是觉着身体有些发冷。如果...早点认识就好了,又或者...从来不认识会不会更好?她沮丧的想。   “其实,我们以前是见过的。”忽然,单君曜郑重的看着她说道。   秦予宁猛然抬起头,满目惊异之色。难道...他想起来了?   正当她想开口问。他又接着说了,“晓芸高中毕业晚会那天,你来我们家了吧?”  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,秦予宁的心情从茫然升到狂喜,即将到顶时...又渐渐落了下来。“你...看见我了?”她倒是从未想过,自己那晚会给单君曜留下印象。   “准确来说...只是一个背影,但我记得晓芸喊的是这个名字没错。”   “原来如此...”秦予宁无奈的笑着。原来...他还是没有记起她来。虽说不上难过,但还是有一点点失落。   她看了看时间,起身说:“那今天我先回去了,之后...再联系吧。”   “好,再联系。那下周晓芸生日你来吗?”他突然想起了这件事,随口的问道。   “嗯,会的。”   “那到时再见吧。”单君曜微笑着,一如五年前那般的晴朗。   秦予宁点点头,闪躲着他的目光,然后步速偏快的向着店外走去。   给人感觉竟像是...落荒而逃。   单君曜坐在原处看着她仓促的背影,若有所思。也不知道为什么,总觉得这个女孩有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,可是他们才见过一面啊?恍然间,他脑海中闪过了一些零碎的回忆片段,他的疑惑也更深了。会不会...其实不止一面呢?   只是没过多久,眼镜男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考。“君曜,你跟老陈约了几点啊?”   “三点。”单君曜低头看着腕上的表,现在已经两点了,应该准备准备了。   “哦,那你一会儿记得带把伞,我记得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有阵雨。”眼镜男热心的叮嘱道。   “今天有雨吗?”单君曜看了看外头的天,今日确实没有阳光,但也看着不像要下雨的样子。   “谁知道,带上以防万一嘛。”   忽然,单君曜像想起了什么似的,他起身,拿起挂在玄关附近的雨伞,交代了一声:“我出去一下。”便匆匆离开了。   单君曜走到大街上左右张望着,可是并没有发现秦予宁的身影。然后他想了想,又往车站的方向跑了一小段。果然,在转角的百米远处,看见了她纤瘦的背影。他笑了笑,追上去拍了拍她的肩。   秦予宁心不在焉的走着,突然被人碰了一下,她疑惑的转过了身,发现对方是单君曜的时候,整个人又木住了。   见她这副吃惊的模样,单君曜觉得她傻傻的,又可爱又好笑,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,问:“看见我有这么惊讶吗?”   “你...你怎么会?”又是这种快要结巴的感觉,秦予宁实在有些讨厌这样弱弱的自己。   “我看天可能要下雨了,见你好像没有带伞,想着你应该还没走远,所以来给你送伞。”单君曜拿起雨伞递过去。   秦予宁心下一阵感动,她抬头一看,天气着实有些转阴了,不由得...又想起了烟雨朦胧的那一天。   还未等她接过伞,空气中就飘起了微弱的雨丝,极轻的,即便落在手心也不会有感觉。单君曜见她有些犹豫,直接撑开了伞,问:“要不要送你过去?”  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,这一幕,在几年前似乎也发生过。   要不要送你过去。五年前,在古镇的游船上,他对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,而两人并肩走在细雨中的那一幕,也是令她久久不能忘怀的。她看着他,神情有一些感伤,可是心里...却有一点点暖。然后她扬起了嘴角,重重的点头。“好啊。”   极近的距离,紧张的呼吸。和单君曜走在一起,秦予宁虽是感到不知所措,可心中还是欢喜的。他走在她的左侧,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她,当他瞧见她双颊沾染到的那微微的粉色,他忽然间笃定了心中的猜测,轻声说道,“现在还像以前一样,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玩吗?”   秦予宁脚步一顿,深感不可思议的望向他,好像有很多话想说,却又梗死在了喉咙,最后才支支吾吾说了一句,“你...记得我?”   “本来不确定是不是你,但...”单君曜回应着她炽热的目光,淡然一笑,说:“当你走在我身边的时候,我忽然感觉到了,一切都是发生过的,现在只是重演。”   秦予宁眨了眨眼,像是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。   在一个小时之前,她以为生活会一直平淡无趣。可是在遇见他之后,她有一种预感,从此一切都会不一样了。虽然说不出为什么,可就是有一种直觉。   “刚才忘了说了。”   “嗯?”   单君曜挂着暖心的笑容,很认真的凝视她,说:“好久不见。”   在期盼重逢的日子里,最令人感动的,不是相隔遥远的一句我想你,而是能够出现在眼前的,最简单的四个字,好久不见。   秦予宁微笑的回望单君曜,双眼含着满溢的温柔,应了一声。“好久不见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从这一章开始,后面剧情渐渐展开了。求评论求收藏各种求...T。T ☆、第六章   周六的晚上七点,秦予宁搭车来到兰山别墅区,踏进了一栋华贵的庄园。   这是一栋四层高的欧式别墅,据说外形跟根据几个世纪前的古堡建造的,所以看上去颇有年代感。户外有一片鲜花盛开的园林,旁边还有长型的泳池和一整排躺椅。环顾四周,泳池边上的人并不多,所以派对应该是在室内进行的。   秦予宁没有急着进屋,她走到壮阔的大门前,顺着鼻尖嗅到的香气,来到右侧种的两丛花草,她微微曲下身子,闻着花儿的芬芳。   在花丛的边上,一个皮肤黝黑的大爷正拿着剪子在修整,应该是别墅里的园丁。于是,她向他问道:“这是什么花呀,好香。”   大爷双手一顿,停止了工作,但仍是低着头不看她,语气低沉的说:“这是山茶花。”   “哦...”秦予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,看这大爷阴阳怪气的,好像不想搭理人似的。她没再多问,慢慢走上台阶,推开门走了进去。   一踏入屋内,秦予宁就感到一种无比欢快的气氛,风情的西语歌谣环绕着偌大的厅堂,五彩缤纷的气球满空飘,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女们,手持香槟杯围在长桌附近嬉笑着。她看了看,单家兄妹并不在人群之中。因为其他人都不认识,所以她有些尴尬的,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了。   今晚,秦予宁是着一身长裙入场的,当她纯白的裙边飘逸在这个绚彩缤纷的场景,无疑抓去了许多的男性注视的目光,他们虽是惊叹,今晚除了寿星之外,原来还有这般清丽脱俗的女孩。可他们身边也大多都有了女伴,所以不方便上前搭讪。   唯一一个上前搭话的,是坐在秦予宁对面的,一个穿宝蓝色衬衫的年轻男人。他原先正举杯与人谈话,而当他发现对面来了个秀美的新面孔之后,便友好的和她打起了招呼。“HI。”   秦予宁有些木讷的点头,也应了一声,她倒是没有想到,在这种美女如云的宴会,还会有人找这么沉闷的自己说话。   那人绕过桌子走到她身旁,拿起桌上的香槟倒进了一个新杯,递给她,说:“寿星还在楼上化妆臭美呢,我替她招呼一下,你好,我叫陆维。”   秦予宁接过杯子,也微笑着报上了自己的名字。   “哎呦,陆维你还真当自己是晓芸男朋友啊,还帮着招呼客人。”坐在另一边的,一位着红衣的美艳女人调笑道。   “我这不正在努力吗!迟早会是的!”陆维毫不介意的笑道。   秦予宁稍稍打量着他,这个陆维,年龄看上去和单君曜差不多,长得算标致,着装打扮也还挺有品的位,给人感觉热情,但又不觉得会是花花公子。要真是单晓芸的男朋友,她也不会觉得奇怪。但看这样子,革命尚未成功。   “算了吧你,上次有个富二代为了晓芸,载了一车玫瑰到她面前都没能俘获芳心呢。”女人继续泼着冷水说道。   “是啊,我也觉得你换个目标算了。”另一个穿黄裙子的女人,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也插了进来,似乎也对陆维的追求并不看好。   虽然她们都是在数落自己,但陆维知道大家是跟他关系好,所以才故意开他玩笑,于是他也没有反驳什么,只是喝了口香槟,尴尬的一笑而过。   “君曜,好久不见啊。”突然,那黄裙女人眼睛一亮,看向从旋转楼梯走下的那人,神情喜悦的朝他走去。   而红衣女也放下了酒杯,起身跟了过去。   刚才还在和陆维说笑的两人,转眼都丢下他走了。他一个人站在原地,显得有些可怜。   单君曜今晚穿着修身法兰绒西服,还特意用摩斯固定了新发型,看上去神采奕奕,比平日更为吸引异性的目光。他极具绅士风度的,和身边女性打着招呼,不时还扬起温和的笑。   秦予宁坐在角落里,透过玻璃杯,望着遥远却明亮的他,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情绪。   “哥哥还是这么受欢迎啊。”刚从二楼下来的单晓芸,看到身边站着许多女性的哥哥,嘟了嘟嘴。而她的出现,也引来了在场许多男士的目光。   一袭紫罗兰的及踝长裙,一副精致华贵的妆容,如果说平时她是漂亮的邻家小妹,那么今晚就真是名副其实的公主。   或许...也只有同样闪耀的单晓芸,才能站在单君曜身旁了。秦予宁坐在远处遥望着两人,心情低落的想。   “哪有,只是大家都很久不见了。”单君曜愉悦的笑着,语气很谦虚。说着,他扫视着全场,然后,当他看见了某个熟悉的面容后,他的目光停驻了下来,眼色也稍稍亮起了几分。   先前的两次相见,她给他留下的印象,都是可爱的小女孩。而今晚的她...却是个惊艳双眼的美人。   似是感应到了单君曜凝视的目光,秦予宁一下子慌了神,别过了脸去,不再看他。   而她闪躲的动作,在他看来,却是有趣至极。因为现在的女孩,都太主动大胆了,如果要说起,上一次有女孩偷瞄他,还不敢对视的情况,可能要追溯到高中去了。想到这里,他嘴上挂起一抹浅淡的笑意。   “晓芸,生日快乐。”见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孩,陆维连忙收拾先前失落的神情,走到了单晓芸面前,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交给她,“这是礼物。”   “谢谢维哥。”单晓芸笑着,接过小盒子,直接放在了桌面上的礼物区,并没有打开看。然后她看向正在走神的哥哥,伸出手,朝他撒娇道:“哥,我的礼物呢。”   “哪有人主动讨礼物的啊。”单君曜渐渐收回眺望的目光,对妹妹无奈的笑了笑,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的盒子,放在她手心,“给。”   单晓芸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对晶莹剔透的蓝宝石耳环。她宝贝的将礼物握在手心,十分欢喜的称赞道:“好漂亮啊,谢谢哥。”   陆维看着单晓芸面上那灿烂的笑容,又转头看了看自己被搁在一边的礼物,目中闪过一丝黯然。   紧接着,单晓芸的其他友人,也频频向她递去了自己的礼物。这时,秦予宁也低头看了看自己准备的礼物,只是一支新款口红而已,两三百块,和那些珍贵的礼物完全没有办法比。   或许,她真的和单晓芸...单君曜,是两个世界的吧。   她走到桌前,将礼物放在了那堆礼盒中间,然后看了看身边的人,竟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。留在这里....也没有多大意义吧,于是她转过身,朝着玄关走去。   来到庭院里,呼吸着新鲜的空气,秦予宁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。大概是寿星到场了,所以室外也就剩两三个人,连园丁大爷都不见了,不过这般清净倒也随了她意,那种麻烦的社交晚会,她是真的应付不来。   “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啊。”可是这个念头还未过去多久,就有人出声打破了宁静。   秦予宁回头一看,是个穿蓝西装的年轻男人,细眉细眼的,让人感觉有点油滑,他拿着酒杯站在门前,看来也是刚刚才出来的。   “有点闷,透透气。”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着。   “这么巧啊,我也是。”男人走到她身侧,上来就是一套典型的搭讪烂词。“认识一下吧,我叫李骏。”   “秦予宁。”   “名字挺好听啊。”李骏笑了笑,问:“有没有兴趣到花园坐坐,我们喝一杯?”   “不了,我酒量不太好,你还是去敬寿星吧。”她委婉的拒绝。   “诶,一点点没关系吧,香槟而已,你就当汽水喝。”李骏似乎并不想放弃的劝说着。   秦予宁皱了皱眉,正想着拒绝的说辞。   这时,另一人走到了她身后,直视着男人说道,“不好意思,我妹妹对酒精过敏,这位先生还是不要为难了吧。”   这个声音是...!秦予宁猛地回头,不偏不移的就撞上了那人明澈的双眼,心也跟着一阵怦然。是...他。   李骏不悦的瞪着单君曜,认出了他是单晓芸的哥哥,不忿的说道,“单大少爷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妹妹?”   “这便与你无关了,抱歉,告辞。”单君曜没有理会对方的藐视,而是礼貌的点点头,轻轻握住了秦予宁的手腕,将她往泳池的方向带。   “切,神气个什么啊!”李骏在身后嘲讽道,看两人慢慢走远了,才又补上了一句:现在的女人怎么都喜欢这种小白脸!   两人走远后,四周再次恢复了宁静,仿佛在夜空中,作响的只有风声。   秦予宁轻轻地将手腕从单君曜手中抽出,低着头,用微弱的声音质问道。“谁是你妹妹啊...哪有人乱认亲的。”   “你是我妹的好朋友,自然也是我妹妹咯。”单君曜不以为然的说道,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容易害羞的小妹妹。   “那你的妹妹应该超级多吧...国民哥哥。”秦予宁小声嘀咕着。   国民哥哥这个称呼,一下就把单君曜给逗乐了,他大笑,说:“怎么可能,你还真的以为我到处认妹妹啊。”   “不管怎么说,刚才谢谢了。不过,你怎么会出来啊,明明那么多人围着你。”她疑惑的问道。   “刚才在里面的时候,就想跟你打个招呼了,但是你走了。后来我看到那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跟着你,有点不放心,所以就出来看看。果然被我猜中了,他是想骚扰你。”   “哦,是这样啊,谢谢你。”秦予宁点点头,倒是没想到他还这么有正义感。   “不客气,你没事就好。但是...”单君曜仍微笑着,“如果我刚才没有来,你打算怎么办?”   秦予宁像是好好的想了想这个问题,但是半响都没有个答案。   “看来你很不擅长拒绝人。”他说。   “唔...是有一点...”她承认道。   “女孩子温柔点挺好,但是偶尔也要强势一些,这样才不会委屈了自己。”他安慰着她,突然的想到,她和晓芸似乎完全是相反的两类人,一个过于柔婉,一个太过自我。   “我知道了。”秦予宁颔首,表示认可。突然,她又想到了什么,说:“你出来了这么久,晓芸应该在找你了,要不你快回去吧,不用管我了。”   单君曜却摇了摇头,笑道:“本来我确实打算救下你就回去的,可是你这么一说,我觉得我好像必须留下了。”   秦予宁抬头看他,一脸的莫名其妙。   “你们女孩子说不用管我,潜台词难道不是...你不准走吗?”   “她们是她们,我才没有这个意思呢。”秦予宁脸微微一红,又小声补充了一句,“这又是晓芸和其他妹妹教你的吧。”   “我真的除了晓芸没有其他妹妹。”单君曜无奈的摊手,又一次解释道。   “哦...有没有都不关我事。”秦予宁不再看他,慢慢的走到泳池边的座位坐下,看着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,若有所思。   之后的三十秒,周边陷入了异常的安静。就在她以为单君曜已经离开的时候,耳边响起了一首旋律动人的抒情歌曲。她回头一看,是他在用手机播放音乐,然后来到了她身旁坐下。   “你怎么还在...”她吃惊的问道。   “你忘了吗,我和你一样啊...”单君曜仰望着空中孤冷的弯月,双目映着微光。“我也不喜欢太多人的地方,但今天是晓芸生日,我没理由不出席的。”   “我也以为今天就十来个人,但是...”秦予宁想起屋里那些陌生的男男女女,怎么看也有近三十人了吧。   “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   “嗯?”   “这次的宴会是我父母帮办的,所以在场的除了晓芸的好朋友,还有一些我爸爸生意伙伴的儿女。”   听他这么说,秦予宁也有些明白了,不由得有些感慨做富家子女的无奈。“所以生日派对是幌子,其实是希望...帮你们挑另一半?”   单君曜面色有些沉重的点点头,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。   “在父母将这些强加于你之前,找到合适的女朋友不就好了,没事的。”她安慰着他。   “这更难。”单君曜笑着摇了摇头,“以前也不是没有遇过感觉很好的女孩,但是因为各方面因素,都没能交往下去,而且她们好像也都和晓芸处不来。”   秦予宁一想起单晓芸对哥哥强大的占有欲,就完全不意外会发生这样的事了。   “算了,不去想了。”单君曜叹了一口气,看了看时间,“在回去之前,再陪我走走吧?”   秦予宁点点头,可是又不免觉得奇怪,“但是...跟我待在一起,不闷吗?”她深知自己慢热的性子并不讨喜,所以有些想不明白,他还愿意跟她一起散步的原因。   “不会啊,但是说来也奇怪,虽然我们正式认识也没几天,可我总觉得...”他温柔的凝视着她,“你很亲切,就好像...真的认识了很久一样。”   这一刻,秦予宁感到欢喜,同时...心里也漾起了一丝心酸。她小心翼翼的回望着他,生怕他发现自己的异常,可在他面前,她任何的一个情绪都无法藏匿。   因为在单君曜那澄澈的双眼里,别无他物,满满的,只有秦予宁。 ☆、第七章   直到很久以后,每当秦予宁回想起那个,和单君曜一同游园赏月的夜晚,心中都会温暖。   而他也一样难以忘怀,只不过其中的原因,是来自于之后发生的那件事。   两人边走边聊着,回到了宴会之中,这时,在场的宾客好似比原先更多了,甚至有很多连单君曜都未曾见过的面孔。   秦予宁向人群的正中央看去,单晓芸和几名相貌堂堂的男士交谈着,在她的身侧站着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,正是她的母亲龚少梅,秦予宁曾见过她两次,对方除了贵气逼人之外,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深刻的印象。龚少梅生得美艳,人到中年身材也未走形,可整个人的气质却让人觉得过于魅惑。在一开始,秦予宁很难想象到她会是单晓芸的母亲。   在秦予宁和单君曜同时踏入厅内时,龚少梅远远就看见了他们,于是招了招手,示意着让单君曜过去。   “我先失陪一下,晚点再聊。”单君曜同秦予宁交代着。   然后她目送着他,走到了龚少梅和单晓芸身边。   “哥,你刚去哪了,我找了你半天了。”见兄长回来了,单晓芸就懒得搭理其他人,眼珠子也只围着他转了。   可见女儿这态度,龚少梅却是微微皱了皱眉。   “出去转了一圈,透透气。”单君曜答道,想起刚和和秦予宁一起漫步在花园的画面,不自觉的挂起了笑容,然后他看了看龚少梅,问:“梅姨,爸呢?”   龚少梅是单楚河的第二任妻子,所以并不是单君曜的生母,虽然他是她看着长大的,可是妈这个称呼,他仍是喊不出口。   “他这个工作狂啊,还在三楼屋里抱着电脑处理公务呢,别管他了。”龚少梅轻哼一声说着,拽了拽君曜的胳膊,眼睛往左边瞟了瞟,说,“看,那是你陈叔叔的女儿,还挺漂亮的吧,过去跟人家打个招呼,认识认识。”   单君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一个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站在那里,样貌是挺标致的,不过总觉得有些稚嫩,年纪应该很小。   “妈,你能不能别一直让我们去跟那些人说话呀,又不认识,怪尴尬的。”单晓芸有些不乐意了,她和单君曜是一样的,对于应付不感兴趣的人,特别厌恶。   “哎哟,你有哪个朋友一生下就认识啊。”龚少梅并不理会女儿,又推了推君曜,“快去呀。”单君曜心中虽然也很不情愿,可表面功夫总要做的,于是他只好拿着酒杯,硬着头皮走了过去。   “真是的,一晚上都不知道应付多少人了,我去喊爸爸下来,您自己爱和谁聊跟谁聊去。”单晓芸放下手中的酒杯,有些气愤的往楼上走去。   “哎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!不过我告诉你,找你爸也没用,人都是他挑的。”龚少梅在后头念叨着,可女儿还是头也不回的上楼了。   跟不着调的人聊天是件极为痛苦的事情,单君曜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。   他迫于无奈的跟陈小姐闲聊着,直到又一个话题也被聊死了,他略带抱歉的说了一句,“不好意思,我去一下洗手间。”然后就匆匆的逃开了。   在洗手间躲避了一阵之后,他重新回到大厅,在人群中扫了一眼,秦予宁依旧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,只不过她并不是一个人,坐在她旁边的还有陆维,两人有说有笑的,看上去还挺聊得来。他直径的走了过去,对二人笑道,“聊什么呢这么开心。”   陆维见来人是他,也笑了笑,“没啊,我看她老是坐在角落很无聊的样子,随便聊了一会儿。”   随便聊...秦予宁只想捂着嘴偷笑,这陆维分明是十句话有九句都是单晓芸,在得知她们是高中同学后,就一直在打听。不过她也不是爱拆台的人,所以并没有戳穿。   “你跑来我们这儿,阿姨不会说你吗?”秦予宁问道。   “饶了我吧,再让我回那边去,我会疯掉的。”单君曜无奈的摇摇头,不经意间,险些就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:“还是和你...你们待在一块儿比较开心。”   秦予宁愣了愣,差点把他的话听成了‘和你’,直到那个们字说了出来,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想太多了。   “哈,这家伙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,明明很受女孩子欢迎,还一副苦恼的样子,真讨人厌哪。”陆维向秦予宁吐槽着。   “你们是大学同学啊?”   “是啊,我们还是室友呢,经常一块出门,可姑娘就看他不看我,害我打了几年光棍。”陆维摊手说道。   “你也太夸张了。”单君曜笑道,他话一说完,手机就震动了起来,他按下接听键,那边传来单晓芸断断续续的哭声。   他蹙着眉,紧张的问,“晓芸,你怎么了?”   “爸...爸...他...”单晓芸的声音满是惊恐,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害怕的。   “爸怎么了?没事,你慢慢说。”单君曜轻声安慰着。   单晓芸仍然对着话筒抽泣,说了几个字但都听不清。   单君曜实在有些担心,于是起身说道,“你等我一会儿,我现在就上去。”   秦予宁和陆维见他神色如此不安,也连忙问,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   “还不知道,晓芸好像一直在哭,要不你们也和我一块上去吧。”   “好。”秦陆二人点点头,同单君曜一起上楼,往单楚河所在的房间走去。   在拧开把手的时候,单君曜不知怎么的,心跳异常的快,眼皮也一直跳,总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。   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,他的面色如灰,整个人僵硬的动弹不得,而在他身后的秦陆二人也愣住了,满目的惊异,却发不出声音。   单晓芸跪坐在地板上大哭着,泪水花了她的妆容,使她看上去十分狼狈。而在她一米之外的地方,一张椅子倒在了那里,而单楚河...就悬挂在正上方,粗壮的麻绳勒住了他的脖子,他面色苍白,嘴唇发紫,一眼看去便知,他已无生机。   单君曜浑身颤抖着,双眼也沁满了泪。他蹒跚的像父亲走去,动了动唇,发出异常低沉的声音,说:“陆维...麻烦你下去,帮忙疏散人群,不然会出乱子。予宁...你报警。”   陆维本想上前安慰单晓芸,可眼下他也明白事态紧急。于是他道了一声好,便匆匆下楼去了。而秦予宁也走到了门外,拿起手机拨打了110。   单君曜心如死灰的伸手解着绳子,抱着父亲冰冷的身体,将他安置在床上。然后他无力的瘫坐在他身边,双眼红的充血。   虽然父亲平日忙于工作,很少与两个孩子亲近,可他毕竟是养育他们多年的父亲,叫他怎会不心如刀割。一个小时前还活生生的人,现在不会笑,也不会怒了,换了任何人都是无法接受的。   “哥...为什么会这样啊,爸爸怎么会自杀呢...他是这么强大的一个人,怎么会呢...”单晓芸止不住的抽泣着,像是要将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流干了。   而此时,一向冷静的单君曜,亦是思绪一片模糊了,悲伤覆盖了他的所有,他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淡定的思考问题了。   一阵咚咚的高跟鞋声在走廊里响起,并越来越近。   龚少梅跑到门前,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丈夫,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。“楚河!”她慢慢的走过去握住了他冰冷的手,放声的哭泣。   就在这时,她意识到枕头边上还有另一个东西,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更为惨白了。“这个东西...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...”她以颤抖的指尖指向那一堆看似废物的东西。   单君曜顺着那方向看去,感到有些奇怪。原本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有这样一个东西,现在看来,床上摆着这个着实有些违和。乍一看也以为是堆废物,可仔细一瞧它的碎片,有车门,有轮胎,这应该是一个被摔碎的黑色小轿车模型,但...这样破烂的一个玩具,为什么会放在床上呢?   龚少梅试图伸手去碰,可双肩却被单君曜按住了。   “梅姨,现场的一切都不要乱动,等警察来了再说吧。”   “不会的...不可能...这怎么可能呢...”龚少梅放下手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几个字,神情悲痛亦惶恐。   没过多久,窗外响起了警笛的声音,秦予宁站在走廊的窗前往下看,几盏红色的警灯在楼下闪烁着,她对房间内的三人说,“警察来了。”   几分钟后,警察上楼封锁了现场,命人将单楚河抬上了担架。在仔细的将房间搜索了一遍之后,他们做下初步判断,认为单楚河是自杀的,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等尸检报告才能确定。   “我爸爸不会自杀的,肯定是有人将他绑上去的!”单晓芸撕心裂肺的哭喊着,仍是无法接受这一现实。   “这件事情我们会继续调查,如果法医鉴定是他杀,我们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的。”带队的中年警察一脸严肃的说道。   “一切就拜托你们了。”单君曜搂紧了妹妹的肩膀,对警察低声的说道。   “虽然能理解这位小姐现在的心情,但是作为第一目击者,还是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做一下笔录。”   “我知道了。”单晓芸沙哑着嗓子答道。   随后,单家兄妹便跟着警察走出了房间,秦予宁站在走廊,对他们示意默哀的眼神,然后看着他们离去了。   这本该是值得庆祝的一夜,可谁又会想到发生这样的事,只怕单晓芸以后也不想过生日了吧。转过头往那间被封锁的房间一看,龚少梅站在门口,嘴唇一张一合,似乎在呢喃着什么。   如今她失魂落魄的样子,再不会有人将她和贵妇联想在一起了,她双目呆滞的从面前走过,秦予宁终于听清了龚少梅所说的话。“报复...一定是报复...是他们从地狱回来了...”   这句话让秦予宁不禁的打了一个冷战,再回过神的时候,龚少梅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唔...真的完全没有人看吗 T.T 可以吱一声吗? ☆、第八章   单君曜又是一夜无眠,他靠在床边看着窗外,由黑夜转为白昼。   宴会过后的这几天里,单家死气沉沉的,像一座废宅,有时候一整天下来,也没有人说话。他白天忙着处理父亲所掌管的天河公司的事务,晚上疲惫的回到家,只想好好的睡一觉。可每每闭上眼睛,父亲惨死的面容便再次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。   根据警方这些天的调查,现场没有一人抱有杀人动机,而且在这一个月里,单楚河所购置的股票大大的下跌,亏损了很大一笔钱,而且近来天河的运营也出了很大的问题,资金严重不足,濒临破产。所以警察推测,单楚河一案,更大的可能还是自杀。   思考着这些问题,不知不觉天又亮了。   单君曜慢慢躺下,打算睡两三个小时去公司。可刚一闭眼,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尖叫,是梅姨!他猛地起身,往她的房间跑去。   屋里没有开灯,只余几许微弱的日光。   龚少梅坐在床上粗喘着,面色苍白如纸,额角尽是冷汗,看上去是刚做了一个噩梦。   而单晓芸在她身边,轻轻地拍着她的背,小声安抚着,“妈...没事的,不要怕,我和哥哥都在呢。”   但龚少梅仍是一脸的惊恐,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,“为什么...为什么会梦到这些...难道...”   “梅姨,你梦见什么了?”单君曜扶着门框,不解的问道。   自宴会那晚以来,龚少梅就极度不正常。一开始,兄妹俩都以为,是父亲去世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,但是从她所说的话里,又好像另有隐情。   “你们...你们两一定要小心,说不定...说不定他们还会继续报复我们家的...”龚少梅气喘吁吁的说。然而,这样的说法反而令两兄妹更是一头雾水了。   “他们?他们是谁?”   龚少梅低着头,嘴上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,“他们...是厉鬼吧。”   兄妹俩面面相觑,认为她大概是噩梦做多了,神志不清。   “妈,不要再想了,你再睡一会吧,我陪着你。等你醒来之后,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?”单晓芸提议道。   “医院?为什么要去医院!”龚少梅猛地抬起头,情绪又激动了起来。“你们以为我疯了是不是?我没有!你们爸爸是被谋杀的!是厉鬼的报复!”   “可是警察都说是...”原本单晓芸也不相信父亲是自杀的,但是警察调查了好些天也没有别的发现,于是她也只好接受了这个结果。   “算了。”单君曜摇着头,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。“你让她自己静一静吧,这个时候强迫她去医院,只会起到反作用。”   单晓芸虽然有些放心不下,但也知道哥哥说的在理,于是她点点头,从房间里退了出来。   本来还有一些困意,但是被龚少梅这么一闹,单君曜神经又紧绷了起来,他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,就又起身去公司了。   自他回国之后,就打理着自己的工作室,对父亲的公司没有多问,可没想到天河近期的亏损竟然那么的严重,也难怪父亲每晚都是黑着脸回家的,原来事情是这么糟糕,所以梅姨才会那么积极的让他和晓芸去结识那些富家子女,其目的是为了联姻拯救公司危机吧。   拖着几乎疲惫到了极限的身体,单君曜从早上工作到了下午五六点,中途仅休息了一个小时。   而一如往常的,每到下班的时候,秦予宁都会发一条短信表示问候。   “今天还好吗?”   可他实在难以回答这个问题,每当他站在镜子面前,他看见的都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。   一张毫无气色的脸,充满血丝的眼,还有那三天就长出来的胡渣,他感觉一下子老了十几岁。   不过这次,他没有回复那些看上去来很牵强的文字了。他走到公司楼下的花园,坐在长椅上,回拨了她的电话。   “喂。”电话里传来秦予宁紧张的声音。   “这些天,我和晓芸都让你担心了吧。我没什么事,就是...好累。”单君曜靠着椅背,双目无神的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,声音听起来无气也无力。   “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了,多点休息。”秦予宁虽然很是担忧,可她向来不太会说安慰的话,所以脱口而出的还是这些老掉牙的句式。   “可是...现在家里也只剩我了。梅姨现在精神状态特别不好,晓芸给学校请了假天天陪着她。公司里有能力的董事,一听说资金亏损严重就都退股份逃走了,底下的员工也是一盘散沙。我只能一个人守着这个大空壳,苟延残喘。”单君曜一向不太展露出自己负能量的一面,可现在却拉着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孩子说了这么一堆。他苦笑,心想自己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,于是他收拾好情绪,略带歉意的说,“对不起,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,你好心来安慰我,我还影响你的情绪。”   “不是的。你肯信赖我,跟我说这么多,我很开心。”她连忙否定着。“那...你父亲的事情,查的怎么样了?”   “警方虽然也怀疑过他杀,但是没有任何的证据,而且在场的人大部分是我和晓芸的朋友,他们没有任何杀人动机。而我爸请来的人,更不会跟他有直接的恩怨关系。”   “会不会有外人潜进来?问过在别墅里工作的园丁吗,他一直在花园里也许会注意到什么也说不定。”秦予宁想起了在门前剪草的,那个奇奇怪怪的园丁大爷。   “园丁?那栋别墅...并没有请园丁啊,你确定有这样一个人吗?”单君曜感到十分疑惑,别墅里清洁阿姨倒是有一个,但是园丁...闻所未闻。   “啊?可我来的时候,确实看见了一个大爷在修建花草啊,我还上去问了他,种的是什么花呢。”   单君曜意识到,这件事情或许会有新的突破,于是他起身,决定去一趟警察局。“予宁,那先不和你说了,我跟警察反应一下这个情况,让他们再调查一下好了。”   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   “等事情忙完,我们见一面吧。”他提议道。   “啊?”她像是没有反应过来,一脸的茫然。   “就这么决定了,再联系。”他甚至不给她回答的时间,就已经替她做下了决定。   单君曜...平时那么温文尔雅,可是没有想到,有时候他还挺强势的。秦予宁挂断电话之后,有些惊讶的想。   不过...她倒也挺想见他的。   之后,秦予宁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宴会当晚的细节,当时她也觉得那个大爷怪怪的,为什么非挑一个有宴会的日子去剪草,还偏偏是晚上,但当时她并没有多想。   过了一会儿,手机又响了起来,是顾继打来的。今晚他约了她一块吃饭,说是下班了来接她,应该是通知她到了吧。她接通了电话,拎起搁在沙发的手包,然后向着玄关走去了。   三十分钟后,秦予宁在顾继的带领下,来到了一间装修极具日式风情的餐厅。   因为顾继相当讨厌在嘈杂的环境里用餐,所以即便是两个人,他也要了一个榻榻米的包间。坐下之后,他点了几个招牌菜,然后拿起温热的茶杯,叹了一口玄米茶,问,“脸色怎么这么差,这两天又没好好吃饭吧?”   秦予宁摇摇头,答:“没,只是昨晚没睡好。”   “年轻就是好啊,就算熬夜了黑眼圈也不深,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可就不敢了。”顾继放下杯子,以一副老人家的口吻说着。   “前段时间还很不服老的,不准我叫你叔叔,现在又在这儿卖老。”予宁皱了皱眉说道。   “哈哈哈我这不是好心提醒你吗?”顾继爽朗的笑着,问:“说说看,又是为了什么事失眠?还是说...你还想着前些天那件事?”   “毕竟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死在了眼前,那场面...实在难以忘却。”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在面前死去,都会让她觉得无比难受,她怎么敢想象单家兄妹当时是有多么绝望。   看着秦予宁略含悲色的双眼,顾继沉下了声线,问,“你...不会在同情单楚河吧?我记得我跟你说过,他不是什么好人。”   “没有,我只是替单家兄妹感到难过而已。”  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,但是很明显的,顾继很讨厌单楚河这个人。   这时,服务员推开门,上了几道菜。顾继从碟中夹来一个蟹腿,咔的一声将它掰成了两半,然后盯着破碎的蟹壳,慢悠悠的说,“宁宁,总之你记住了,单楚河绝不值得同情,龚少梅更不是什么好东西,以后他们家的事你就别管了。”   秦予宁感到疑惑,问,“到底你和单家有什么仇啊?为什么这么恨他们?”   她虽是听说过顾继和单楚河是生意上的对手,可居然能怨恨到这个程度,总会让人觉得另有隐情。   顾继神情凝重的思索了片刻,答。“如果一份沉痛必须要有人来承受,我希望只有我一个,你明白吗?”   予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,她脑内闪过一个可能,说:“能让你这么愤恨的...难道是八年前的...”   只是她还未说完,顾继就脸色一变,出声打断了她:“不要再说了!”   他每次发怒的时候,都会拧紧了眉头皱成一个川字,而现在,也是一样。   予宁渐渐肯定了自己的猜测,深藏在心底的悲伤也随之溢了出来,她低下头,沉声问:“果然是有联系的,对吗?”   顾继慢慢松开紧绷的神经,面无表情的说,“不,那是我和他们的私人恩怨,你就不要过问了。”   秦予宁依然垂首,只能沉默以对。因为她很明白顾继的性子,他是个极为隐忍的人,只要他想隐瞒一件事情,就可以做到一辈子不松口。   见她不做声,他又补充了一句。“不过我建议你,不要再和他们家走太近了,会沾上霉运的。”   “就算单家有罪过,那也是上一辈的事,和他们兄妹没有关系啊,他们都是我的朋友,我不可能坐视不理的。”   “哦?是这样吗?”忽然的,顾继望她的目光,有一点不信任的意味。“如果不是因为你和单晓芸是这么多年的同学,我还以为是你对她那个哥哥有兴趣呢。”   秦予宁微微一怔,眼中闪过一瞬的慌张,之后,她支起一个僵硬的笑,“你在说什么啊,从小一有男孩子近我身边你就疑神疑鬼的,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,你还是老样子。”   “我这不是替你爸妈担心吗?好好好,那当我没说。”顾继朗声笑着,迅速的把这个话题翻了个页,不再提了。   见他似乎不再起疑了,秦予宁干笑着,拿起温热的瓷杯抿了一口茶,渐渐安下了心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有人吗T.T其实我已经连更新的动力都木有了,真的没人我还是坑了好了。 ☆、第九章   查无此人。关于别墅园丁的最终调查结果是查无此人。   别墅房东表示不曾聘用修建园林的园丁,而且也没有安监控摄像头,所以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有这样一个人。   询问了当时在室外的人,他们只说确实看见了一个大爷,但认为只是清洁工所以没有过问。兜了一个大圈,仿佛又回到了原地,单楚河的真实死因还是得不到一个令人信服的结果。   沉浸了一段日子之后,龚少梅回到了她的赌局,没日没夜的搓着麻将,靠着烟酒度日,完全没有了以往的贵妇气质。   单晓芸则是回到了校园里,完成落下的功课。   而单君曜身负重任,独自扛起了天河的一切运作,将工作室暂且交由合伙的朋友照看。   期间,他和秦予宁仍保持着短信联络,只是工作太忙,暂时抽不出时间做其他事,所以自那晚过后,他们没再见过了。   又一个必须加班的周末,单君曜在家中对着电脑工作了一整个上午,终于把手头里的事忙完了一大半。若换做了平日,他大概会和朋友约着打球或者去健身房,但是最近...真的好久不曾有过闲暇的时光了。   想起前些天,他说过要见秦予宁的,但是一直没有抽出时间。   那么今天...要不要试着去约她呢?当他思索着这个问题,门铃响起了。   开门的那一瞬间,他不可思议的看见,刚才还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个人,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,他喜出望外,扬起了笑容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。”   秦予宁站在门前,拎着一个大纸箱,问,“晓芸在吗?”   “不在,这周她留校没有回家。”   “这样啊...那...”   “你如果只是要找她的话,可能得跑一趟她学校。不过...”他欲言又止。   “怎么了?”   “我感觉你是来找我的。告诉我,这是不是错觉?”他的笑意更深了。   这种说话方式,如果眼前换了别人,秦予宁肯定会掉头就走,可对方是单君曜。所以她也只是微微低下头,小声嘀咕着,“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啊...”   她抬起双手,把大纸盒递到他面前,说:“我做了蛋糕,一个人吃不完,所以...想带来送给你们。吃甜的东西...心情会好。”   她虽是目光闪躲的逃避着话题,可单君曜心中也明了,她绝不是为了晓芸一人而来的。   所以他也没再追问,接过了她的纸盒,看着她笑。“谢谢。没想到你这么厉害,还会做蛋糕啊,比我那个好吃懒做的妹妹强多了。上次虽然是开玩笑,不过现在我倒真希望你也是我妹妹。”   秦予宁抬起头来看了看他,像是想说些什么又强忍住了,最后,她撇着嘴角,说,“不用谢了,那我先走了。”   说完,她就要转身,可他的手比她的步子快多了,他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手腕。   “进来坐坐吧。”他说。   “还是不要了吧,我回去了。”秦予宁尝试着去挣脱他,可他就是握紧了不松手。   “先前一直想约你的,但是最近太忙,没能抽出时间。今天你既然来了,那就...”单君曜直视着她,语气平和却又像命令一样。“陪我吧,就一会儿。”   秦予宁目瞪口呆,完全猜不到会有这样的发展。而她也实在找不到开脱的借口了,只好被他拽进了屋里。   单家,还是和从前一样,甚至家具的摆设都没有更变过,可是看上去却落寞冷清了许多。也对,单楚河不在了,龚少梅成天不归家,单晓芸大多时间住校,陈姨又退休回了老家。这间偌大的宅子,就只剩下单君曜一人了。   午后的阳光,懒懒的倾洒在屋里,好像为墙壁镀上了一层蜜糖,单君曜坐在沙发上,影子被拉得很长。他将纸盒放在了茶几上,盯了一会儿,看上去并不打算打开它。   “怎么了,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啊?”见他没有要吃的样子,秦予宁有些失落的问道。   “没有,我刚刚才吃完午饭,暂时吃不下。我只是在想...上次吃手工蛋糕,好像还是我妈做的,可当时年龄太小,我也有些记不清了。”单君曜忽然间有一些感伤,但很快他又将这些不好的情绪收敛了起来。“对了,你怎么会做蛋糕,以前学着做给男朋友吃的?”   被他这么一说,秦予宁也想念起了妈妈做的蛋糕。   不过她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,只是摇了摇头说:“才不是呢,我是觉得手工蛋糕比较健康,所以自己尝试着做了一下,外面做的太甜了,而且还很贵。”   “你好像很会持家呀。”单君曜抱有赞赏的看着她。“你父母有你这样的女儿,应该会感到很欣慰吧。”   每次提及父母...秦予宁都只觉心中一阵刺痛,她微微垂下了头,没有说话。   “怎么了?”单君曜感觉到了她细微的变化,关切的问着。   “没有...只是被你一说,我也好希望他们能够吃到我亲手做的蛋糕。”秦予宁落寞的看着纸盒说道。   而她这般的神情,令单君曜意识到她难过的原因似乎是因为父母,可他并没有出声询问。   秦予宁慢慢抬起头来看他,问,“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做给他们吗?”   单君曜温和一笑,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,说:“我喜欢你主动告诉我,多于我问你。因为我不确定我说的话,哪一句会令你难过。”   秦予宁心头一暖,同时也尝到了一些酸涩的味道。这样才能算是被体贴,被呵护的感觉吧。好像父母去世之后,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。在她最青春的年华,疼爱她陪伴她的只有爷爷奶奶,可老人的爱总是过分宠溺,而顾继...他虽然好,可从来不曾坦诚相待,他对任何人都是有所保留的。   她深呼了一口气,缓缓道来。“因为他们在我十二岁那年就去世了。”   显然,这个答案是令单君曜感到吃惊的。现年二十五岁的他因为父亲去世,失魂落魄了整整一个月,可是她十二岁就失去了双亲...当时的年龄还不及自己的一半。那些日子,她究竟是怎么走过来,他甚至不敢去想。   “所以...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啊,当时我也觉得,好像整个世界都塌了。”她垂下目光,掩饰着眼中的哀伤。“不过还好,我还有爷爷奶奶,所以我撑了过来。虽然我有时会很悲观,但我仍然认为未来会变得更加美好的。”说完,她轻轻的笑了。   原本单君曜也是一脸的严肃,但是看着她笑,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。他满目柔光的望着她说,“我也相信。”   秦予宁点点头,伸手去拆纸盒,“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,我们吃蛋糕吧。”   “好。”单君曜应道,往纸盒看去,里面是一个涂着蓝莓酱的小型蛋糕,虽然外观算不上特别好看,但也看得出制作过程是很费心费力的。   秦予宁拿起盒里的塑料刀,把蛋糕分成了四块,然后挑了一块稍微大一点的,递给了他说:“尝尝看吧,虽然卖相不怎么样,但是味道还可以。”   单君曜接过蛋糕,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蓝莓味?”   秦予宁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,说,“我不知道啊,我只是照自己的口味做的,你也喜欢啊?”   “真巧啊,忽然觉得...我和你的喜好都挺像的。”他拿起叉子准备开动,心想,这大概就是他对她有好感的原因吧,明明相识时间很短,却特别的合得来。   “好像还真是...”秦予宁莞尔一笑,吃了一小口蛋糕。   单君曜也尝了尝,这蛋糕虽然比不上专门店做的,但也算是好吃的,尤其是抹在上层的果酱,好像特别甜。没过一会儿,他就把一整块吃完了。   放下盘子再看看她,蛋糕才吃了一半,嘴边就沾上了奶油,跟个小花猫似的,让人感觉...蠢得可爱。   似乎也感觉到了这注视的目光,秦予宁抬起头来看他,“你干嘛一直看着我?”   单君曜只笑不说,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。   “啊?”予宁放下蛋糕,弯起手指想去刮掉奶油,可偏偏没找对地方。   “我来帮你吧。”他笑着说,将她的手拦下,“闭上眼睛。”   “为什么还要闭眼啊?”她感到莫名其妙。   “这是秘密,一会儿才能告诉你。”   “装什么神秘啊...”她小声嘀咕了一句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   “从我看见你这张小花脸开始,就有了这样的冲动...”单君曜一面温声的说着,一面向她靠近着,直到两人的距离仅剩三公分。   他说:“我想吻你。”   随后,他弯起嘴角一笑,轻轻吻住了她的粉唇。   秦予宁在这一刻猛然睁开了眼,整个人怔住了,浑身一阵酥麻的感觉。而单君曜仍闭着眼,似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。   两秒过后,他慢慢的将身体撤回,然后用指尖刮掉了她嘴边剩余的奶油,放入嘴里吮了一口,笑道。“跟我想的一样,果然很甜。”   “你...”秦予宁双颊绯红,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,像是仍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。   “你知道吗?”看着她这般羞怯的模样,他的笑意渐浓,缓缓说道:“亲你的时候,我有一种错觉像是回到了未成年,因为你的反应就像是初吻一样。”   秦予宁只觉思绪一片混乱,她腾地一下起身,低声的说道,“我...我要回去了。”   “是不是我太突然了?”单君曜也跟着站了起来,琢磨自己是不是吓到她了。   秦予宁不愿做多解释,只是略带歉意的说了句抱歉,然后转过身,低着头大步大步的朝玄关走着。   单君曜本想挽留,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,只好一头雾水的看着她走了。   在关门声响起之后,他坐在沙发上仔细思考了一下。从先前的相处来看,她对自己肯定也有好感的,可为什么吻了她之后,她会有这种反应呢?不像是厌恶,更像是...害怕。   思前想后,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。该不会...她真的是初吻吧?他以指尖轻轻地拂过双唇,回味着那甘甜的滋味,想着想着,又笑了出来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有人吗T.T都要第十章了,有在看的冒个泡呗。 ☆、第十章   从单家离开的那天后,单君曜亲吻她的那一幕,便深刻的印在了秦予宁的脑海中。   后来的梦里,也时常出现他的身影。她很清楚的意识到,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他吧。可是这份喜欢,同时也令她窒息,因为她明白,这份感情有着令她承受不了的重量。   而在这思绪混乱的日子里,她还意外的接到了另一个人的电话。   起初,看见手机来电显示未知的时候,她是不打算接的,因为很大的几率会是推销业务的广告,她最讨厌接到的就是这样的电话。可只要稍微一空闲,她又会想起单君曜。如果是真的有人找她有事呢?怀揣着这样的想法,她还是接了电话。   喂。她轻声说了一句,但另一边却没有任何声音。   是哪位?她又问。该不会是哪个无聊男人的恶作剧吧?她这般猜测,因为以前也遇见过类似的事情。   终于,就在她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,对方终于说话了。   “是我,邵煜。”话筒里传来,是那熟悉而久违的声音。   “邵煜?!你怎么会...”秦予宁不可思议的问道,心中充满着欣喜。她一度认为要永远失去这个朋友了,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和她联系。   “我准备回国,明天中午到,要不要见面?”他那故作冷漠的声音,一点都没有变过。   “好啊,明天我没有课,可以去接你。”   “先说清楚,是因为其他人这段时间都没有空,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做什么好,才想起找你的,你不要想太多了。”邵煜轻哼一声,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。   秦予宁握着手机笑了,这个邵煜怎么永远都是这副德行,想太多的明明是他自己吧。   “你笑什么?”听见她的笑声,他质问道。   “没有啊,我只是开心。”她连忙解释着。   “就这样吧,明天再联系。”   “好。”   短暂的通话结束了,秦予宁终于从单君曜这个漩涡中逃脱了出来,心中满怀期待的,计划起了明天的行程。   另一边,单君曜也无时无刻的等待着秦予宁的消息,自从那天亲了她之后,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,再也不主动发短信给他了。   后来他按捺不住了,问候了她几句,而她居然用一些哦嗯好之类的字眼应付着,搞得他热情减退了不少,他从未试过有一个女孩子对他这么冷漠,况且还是有过了一点亲密的接触之后。可是想得再多也于事无补,于是他决定忙完手头上的事,再亲自去找她问清楚。   这天,单君曜一如往常的在六点左右回了家,走到门口的时候,发现信箱里塞了一封信,没有地址和署名更没有邮局盖的章,只是写了龚少梅收这四个字。大概是有谁亲自放在邮箱里的吧?他这么想着,然后拿着信进了屋。   此时,龚少梅正在大镜子面前梳妆着自己,衣服已经换好了,看来是正准备出门。   “梅姨,邮箱里有你的信。”单君曜交代了一声,把信放在了桌上。   显然,龚少梅有些奇怪,平时从来没有人给自己寄信,她实在想不出会是谁。于是她将信封拿了过来,直接撕开了。   啪的一声响,整个信封掉在了地上,龚少梅双手还僵硬在空中,脸色却夹杂惊异与惶恐。单君曜有些疑惑的将信封捡了起来,发现里面并没有纸张,而是放着几张照片。   而照片的内容全部都是车祸现场图,被分解的汽车,熊熊的火焰,困在车里的人恐惧的脸,甚至是...烧焦的尸体。   “这些都是什么?”单君曜百思不得其解。   “难道真的...真的是他们?怎么会...怎么会呢!”龚少梅嘴里小声念叨着,像是又回到了前些日子里那种神经质的状态。   “梅姨,你知道这是谁寄的?”   “是鬼...是厉鬼!哈哈哈,是他们来寻仇了!”龚少梅疯疯癫癫的笑着,眼中还含着惊恐的泪。   直到听见厉鬼这个词,单君曜才恍然想起,父亲去世那一晚,龚少梅也这么说过。   对了...那晚还在房间里发现了破损的汽车模型!这两件事一定是有联系的。   他按住龚少梅的双肩说道:“梅姨,梅姨你冷静一点!破损的汽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它和爸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?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捣鬼?”   “我不是说了吗!这是厉鬼来寻仇!”龚少梅大力将单君曜推开,然后双手抱着头,依旧疯言疯语。   “寻什么仇?你和爸...得罪了什么人吗?”   “杀了人...哈哈哈...”龚少梅双腿一曲,整个人坐在了地上,低声笑着,“我和楚河...杀过人啊...”   单君曜睁大了双眼,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一切。   父亲的确算不上什么慈眉善目的大好人,有时候急躁起来也有些不近人情,但是要将他和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,他还是无法接受的。   “可是...可是我们想杀的只有那个可恶的男人啊,我也没想到会祸害到其他人啊...”龚少梅趴在地板上大声的痛哭,情绪完全不受控制。   单君曜知道,如果再追问下来,龚少梅只怕是真的疯了,必须先让她冷静下来才行。于是他将她扶到了椅子上,然后拨通了之前给她看病的医生。“喂,张医生吗?你现在能来一下我家吗?带上镇定剂,梅姨她...情绪又受不住控制了。”   挂断了电话后,外面响起一声惊雷,单君曜走近了窗户向天空望去,此时乌云滚滚,只怕会有一场倾盆大雨来临。   与邵煜约定好的第二天,秦予宁准时抵达了机场。她站在出境口,踮起脚尖张望,寻找着邵煜的身影。在她身边的,都是举着名字牌的,她生怕他们把自己给遮住了,所以她冲到了最前面。   又一批旅客陆续而出了,但是她还是没看见邵煜,她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飞机晚点了。   正在这时,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了。“秦予宁你是白痴吗?我都走到这了你还没有看见我。”   秦予宁回头一看,在她左手边不远处,站着个拖着一大一小俩拉杆箱的高挑男人,可是...这跟她回忆中的邵煜,实在差太远了。   “你...你没戴眼睛我都快认不出来了,而且...你黑了好多啊。”秦予宁打量了他好一会儿,笑了。   以前的邵煜总是戴着一个细边的书生款眼镜,穿着洁净到令人发指的素色衬衫,顶着一个万年不变的斜刘海发型。而现在的他,学会了戴隐形眼镜,穿着随意的T恤,头发也剪短了很多,整个人看上去阳光了不少,和以前的古板形象完全不同了。   “是吗,可能美国阳光太好了。”只是这淡漠的语气,还是和从前的邵煜一模一样。   他看了她一会儿,也还是那副老样子,于是他小声的说,“两年了也没漂亮多少。”   “是比不上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女。走吧!”秦予宁瞟了他一眼,伸手去拿他右手的那个小箱子。   可他半天不松手,还来了一句,“算了吧你,以你的体力拖一会就得喊累,我自己来。”   “你从前对我的学习信不过,现在连对我拖箱子也信不过了吗?”秦予宁眯了眯眼,忽然间有些后悔跑这么远来接他了。   邵煜撇了撇嘴,拖着两个箱子继续往前走,“反正不需要你帮。”   这世上,为什么会有邵煜这样的男人啊?秦予宁从小到大都有各种想要知道的为什么,而当下她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。   邵煜将行李放回了家后,便和秦予宁外出吃饭了。   一开始,她以为他或许是想怀旧,所以选择了去高中附近吃,但是当他领着她进了麦当劳的时候,她已经黑着脸说不出来话来了。   邵煜挤在一群高中生中间,买着两个套餐回来,他将其中一个碟子放在了她面前,说:“你喜欢的辣翅套餐。”然后他拿起自己的麦香鱼汉堡,慢慢拨开包装纸。   可是见她半天没有要吃的打算,他又停住了,问:“为什么不吃?”   “你说带我去你觉得很好的餐厅...就是麦当劳?”秦予宁有些哭笑不得。   “是啊,你不觉得很有意义吗?”邵煜放下汉堡,环顾着四周。“以前...我们不也像他们这样,把这里当成了食堂吗?”   被邵煜这样一说,秦予宁脑海中一下子涌现出了许许多多的回忆。   印象中...他好像并没有很喜欢油炸食品,但是她每次提出去麦当劳的时候,他也没有拒绝。现在想想,当一个非常自我的男孩可以为了一个女孩而妥协的时候,其实就是喜欢了吧。   “我只是想怀念一下过去的时光,因为高中那三年,对我而言非常重要,你...”也是一样。但这四个字,他终究没有说出口。   “嗯...有空多找几个同学出来聚一下吧。”予宁习惯性的将薯条都倒了出来,一根根的吃着。   “还有...当年的事,对不起。”邵煜低声说着,表情有些不自在。“我不该那么突然的,还是以那种宣告的方式,你从来不曾对我表示过什么,我这么做太让你为难了。可你知道...我是比较好面子的,你又当众拒绝了我,所以我一气之下才...”   秦予宁笑了笑,忽然觉得他过分认真的时候也挺可爱,说:“不用放在心上,都过去这么久了,我还担心你会一直生我气呢,现在终于能松了一口气。我们还是好朋友的对吧?”   “你没放在心上就好,不过...我可不打算和你继续这样下去了。”邵煜摇了摇头。   秦予宁微微一怔,手里的薯条也掉了下来。   无论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,都会是个让人难为的开始。   “这次回来,是想告诉你。过去的两年我很后悔,不该赌气出国。如果...”他直视着她的眼睛,以郑重的语气说道,“目前你没有男朋友,我决定正式追你。”   第一次在混乱的聚会上,第二次在毫无情调的麦当劳里,邵煜每一次表白心迹都让秦予宁惊讶不已。   如果,她不曾遇见那个叫做单君曜的男人,她一定会认真的考虑。可现下,她大概不会轻易的喜欢上其他人了。   见她低头沉默着,邵煜心中也有些不安,他喝了口冰可乐,试图冷静着自己,说:“我又没有让你现在接受我,你无须紧张的。”   “我现在时没有男朋友,但...我有喜欢的人。”秦予宁很慢很慢的吃着一根薯条,有些心不在焉的说。   邵煜低垂着目光,心里很不是滋味,问道,“那他呢?也喜欢你吗?”   “也许吧...可是,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。”   “如果你想讲你们的故事,那么我不想听。既然你自己都说了,不会跟那个人在一起。那你也不要阻止我对你的追求。只要你并不反感,我会陪着你,直到你忘记他。”   秦予宁缓缓抬起头来看他,问:“你不用回美国吗?”   “我已经把重要的事情在这两年忙完了,下一年没有什么课了,直接回去考试就行。”   “原来如此。”   “所以这段时间,我非常有空,你做好心理准备,我会经常出现在你身边。”邵煜又是那种...像宣战一样的语气。   “那...好吧。”秦予宁无奈的点点头,看来她是无法阻止邵煜这个固执的家伙了。“对了,刚才一直忘了跟你说呢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欢迎你回来。”她莞尔道。   话音落下,两人相视而望,邵煜看着她粲然的笑容,终于不再假作漠然,嘴上也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。 ☆、第十一章   连续很长一段时间,单晓芸都没有好好上过一节课了,每天神情恍惚的坐在课堂上,什么都听不进去,成绩也掉下了好一大截。   因为她在学校人缘关系很好,所以大家一听说她家里出了事,就有许多的人纷纷来示好。可是有的时候,关心过了头,又何尝不是一种困扰。为此,一向热爱社交的她,也开始烦躁起来。   这天是周五,上完了下午的课,她正准备回家,走到门口的时候,她看见了陆维。自宴会那晚过后,他就时不时往她学校跑,有时带她去吃些好吃的,有时载她回来。   尽管她和他说了好几次,不想麻烦他,可没过几天,他又出现在了她面前。   “今天是打算回家吧?我送送你,正好我今晚跟朋友约的地方离你家很近。”陆维热情的说着,拉开了身后的车门。   “维哥,你每次都这样说,理由敢不敢换一个啊。”单晓芸无奈的笑了。   “如果我能找到很多理由,就可以天天来了吗?”陆维笑嘻嘻的说道。   单晓芸正想说些什么,可话还未说出来,陆维就把她拉了过来,往车里塞。“好了,不要傻站在这了,外头多热啊,车里有空调。”   而她自知拗不过他,只好乖乖坐上了车。   一路上,两人聊着一些琐碎的话题,虽然单晓芸自己都觉得很无聊,可陆维却笑得很开心。好几次她都想安静的坐一会儿,可没过多久他又找了另一个话题说了起来,好像在他身上总有着无尽的活力。她很欣赏乐观向上的人,但是...对他却始终喜欢不起来。   最后一抹夕阳也渐渐挥去,转眼夜幕已高高挂起。   单晓芸下了车,对着正在解安全带的陆维说,“你别下来了,我真的不习惯有人一直看着我走。”   “不是的,我有礼物要送你。”说着,他还是下了车,走到了车尾箱,从里面拿出了一束精美的鲜花,来到了她面前递上。问:“喜欢吗?”   “谢谢。但是以后还是不要再送了吧。”她虽然接过了花,但说出来的话仍是拒绝的。   大概是习惯被她拒绝了,所以陆维也没多吃惊,还是挂着浅淡的笑意,说:“这都是我自愿的,我想送给你。”   “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吗?你明知道我不会喜欢你的。”这是单晓芸第一次明确的表达出不会喜欢你这五个字,以往她的拒绝,还是相对来说较委婉的。   听到这句话,陆维心狠狠的一沉,但仍保持着平静,问,“为什么?难道你的世界里,除了阿曜就容不下其他男人了吗,可你总不能跟他过一辈子吧。”   的确,他仔细一想。她从来不缺乏优秀的男性追求,但她从未接受过。能够靠她最近的,只有单君曜一人。   单晓芸咬了咬唇,思虑了片刻,还是忍不住的说,“如果我说我就想呢。”   “你疯了吗,阿曜再怎么好都是你哥,他将来也是要娶老婆的,难道你还能依赖他一辈子。晓芸,你醒醒好不好?”陆维上前按住她的双肩,越说越激动。   “算了...告诉你也无所谓。”单晓芸向后退了一步,让他的双手腾了个空。   然后她抬目看他,缓缓说道:“我就是喜欢君曜,我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,不可以吗?”   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...”陆维一脸的不可思议,双手微微颤抖,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。   “君曜他...其实并不是我的亲哥哥。”单晓芸一字一句说道。   “怎么可能...这怎么可能呢...”陆维小声的念叨着,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。   如果他的情敌是其他人,兴许他还有机会,但如果对方是单君曜...尽管不想去承认,可他知道,输定了。   “不管你信或不信,这都是事实。”单晓芸扔下这么一句话,不再理会失魂落魄的陆维,直接将手中的花放在了尾箱上,转过身直径的朝家里走去了。   在她的脚步渐渐的隐去之后,他像个断了线的木偶,一下子坐在了地上,随之滑落的,还有那一束芳香的玫瑰花。   天色已近全黑,家里却没有开灯。   可单晓芸一进门,还是一眼看见了单君曜,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烟,指尖闪起了点点火星。以前,他是没有这个习惯的,可自从家里出了这么多事,他就开始一天一包的抽,在她劝阻了一段时间之后,他减少了烟量,但还是戒不掉瘾。   看着他这个样子,她的心情尤为复杂。一来是心疼他的身体,二来...是刚才她第一次向人承认了自己喜欢他的事实,可是她却不知道,应该找一个怎样的时机向他表明。   “回来了啊?”看见妹妹回家了,单君曜赶紧灭掉了手里的烟。   单晓芸嗯了一声,把灯打开了,只是这屋里光线愈亮,冷清感就愈强。  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,问,“妈...今天怎样了?”   “下午又发了一次疯,我让医生给她吃了点药,刚睡下了。”他低叹道。   “怎么回事?她怎么又...”她担忧的往二楼望了一眼。   单君曜伸手将茶几上的一个小纸箱拿了过来,说:“这是今天收到的。”   单晓芸狐疑的接过箱子,打开了看。   里面是一个被砸的很碎的汽车模型,旁边还摆着一个小人,只不过...小人的四肢都被分解了。她受到惊吓的啊了一声,整个箱子掉在了地上。   “警察已经将小区的监控摄像都看过了一遍,只发现了之前的信还有今天的包裹,都是受人所托的路人送来的,至于幕后的黑手,根本查不出来。”   “为什么偏偏是车呢?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   单君曜摇摇头,说:“我也不知道,我问过梅姨,但她并没有告诉我。”   “怎么办啊哥,我好怕。”单晓芸扑进了他怀里,声色惶恐的说。   单君曜拍了拍他的背,低声安抚道,“没事的...对方应该只是冲着梅姨来的,现在我找了人看着她,不会有事的。”   “哥,我们去国外好不好?”忽然,她这样提议道。   “不行,我不能丢下爸的公司不管。而且你不总说国外生活很无聊吗,怎么现在又想去了。”   单晓芸沉默了半响,终于下定了决心。   或许,现在就是将一切说出来的最好时机。“因为我想和哥在一起。”   “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吗?”单君曜笑了笑,心想这妹妹都二十一岁了,怎么还跟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一样。   单晓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用着坚定的口吻说,“我是说...真正的在一起,没有兄妹的身份,只是你和我。”   单君曜看着妹妹认真的神情,一时间也接不上话来,只是轻轻将她推开了,微微皱起了眉。   “哥,我是喜欢你的,我不相信你不曾发觉。”   “不要再胡闹了,我们是兄妹,怎么可能在一起。”他的语气稍稍冷了几分。   从小到大,他们感情就一直很好,她也非常粘自己,虽然她有时会过分的依赖,但他从未往男女之情的方面想过。   “我们没有血缘关系,为什么不能在一起?”她激动的说着,目中满是悲伤。“小时候我虽然喜欢你,可是从来不敢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。因为当时我并不知道爸爸不是我的亲生父亲,妈妈是我的大姨。后来...后来知道你不是我亲哥的时候,虽然有些难过,但更多的是惊喜,我终于不用压抑自己的感情了...”   “够了...不要再说下去了。这种事情...我没有办法接受。”单君曜微微垂首,闭上了眼睛。   其实他也是十八岁的时候,才从父亲那儿知道这些事情的,当年梅姨流产之后就一直怀不上孩子,而她的妹妹却未婚先孕,生晓芸的时候难产去世了。于是她就将晓芸抱回家,当亲生女儿养大,弥补自己无法生育的遗憾。   原本这件事情,单君曜是打算继续隐瞒下去的,可后来还是被单晓芸知道了。   他以为她会难过,会失落,所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疼爱着她,却完全没有料到,她心中真实的想法竟然是这样。   “哥,我是真的很喜欢你。这些年我身边有多少优秀的男人追我你是知道的,可我不喜欢他们,我眼里只有你。所以请你不要推开我,尝试去接受我,好不好?”单晓芸拉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,含泪的双眼中,近乎是乞求的目光。   可单君曜还是慢慢的将她的手移开,看着她沉声说道,“晓芸,我希望你明白,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,不可能是其他的身份。”   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下,可单晓芸却放任着它沾湿衣襟,因为早已失去了擦拭的力气。   她用着几乎沙哑的声音,告诉他。“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,我就是爱你。”   “但是你知道吗?”单君曜慢慢站起,面色沉重的说,“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爱,是会让人压抑到窒息的。”   “所以你讨厌我了吗?”单晓芸又哭又笑,心中满是酸涩。   “不,我永远不可能讨厌你,但...”单君曜摇摇头,朝着楼梯的方向走。   单晓芸知道他后面的话,一定又是拒绝自己的。   于是她激动的起身,赶在他说出之前,对着他的背影喊道,“但我也不会就这样放弃你的!”   单君曜脚下一顿,心中也有些疼,可他并没有转过身。   沉默了片刻之后,他还是头也不回的上楼了。   单晓芸双目通红的站在原处,喉咙也哭得沙哑了。无论他对自己怎么绝情,她还是不肯放下心中的痴念。   忽然,她歇斯底里的伸手一挥,将茶几上所有的东西都推到了地上,水果落地声,茶杯破碎声,客厅瞬间变得一片狼藉。而她也双腿一弯,跪坐了在地上。   仿佛心中的所有,都在一瞬间被掏空了。 ☆、第十二章   接到单晓芸电话的时候,已经快十二点了,秦予宁正打算上床睡觉,今天从顾继家回来之后,她就一直想着他说过话,心绪一片混乱。   按下了通话键,话筒里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,有着劲爆的音乐和欢呼的人群,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在酒吧里。   她奇怪的喂了一声,喊着她的名字,可对方没有反应,直到她喊了第三次,才终于传来了应答的声音。“予宁...你现在,能不能来N酒吧陪我喝两杯啊。”   单晓芸的声音慵懒,听起来颇有醉意。   在印象中,她不喜欢喝酒,更不会无缘无故去酒吧。而今晚她却在买醉,着实让予宁有些吃惊。虽然好不容易下了决心,不再插手单家兄妹的事,但单晓芸现在的情况,仍是令她担忧,“晓芸,你怎么去酒吧了?是不是喝了很多啊?还有,你现在跟谁在一起?”   “哎呦,你怎么这么婆妈啊,问东问西的,我就问你到底来不来,不来我找别人。”单晓芸有些不耐烦的说道,这和她平时待人的态度相差甚远。   “你醉了吧?不然我叫上君曜一起接你回家。”   不说单君曜这个人,兴许还没事,可一提及他,单晓芸就满腔的悲愤,“别找他!我不想见到他!”   还未等秦予宁回话,她又说了一句,但很明显对酒吧里的人说的。“走开走开,本小姐没兴趣跟你喝酒。”   秦予宁皱了皱眉,大概也猜想到了那边会是怎样的情景。既然她不肯见单君曜,那么她买醉的原因就很有可能与他有关。尽管她已经很累了,根本不想出门,可是放任她不管,万一出了事,这也是她不愿意看见的,于是她还是妥协了。   “好,我现在出来找你,你把台号告诉我吧。”说着,她便拉开衣柜,随便找了件外套套上,准备要出门。   “台号?没台号!我一个人在吧台,你进来就看到了。”   单晓芸竟然一个人?!这让秦予宁更是担心了,她拿起钱包就往外走,也顾不上带其他东西了。“那你在那等我,我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到。”她这头刚说完,那头就已经挂断了电话。   去的路上,秦予宁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通知单君曜,因为她并没有一个人应付醉鬼的能力。可时擅自这样做,单晓芸大概会生气吧。于是她暂且放弃了这个想法,打算见到她人再做决定。   N吧位于市内最繁华的街区,四面八方皆是高耸的商业大楼,白日里是人流鼎盛的娱乐休闲地,到了晚上,步行街两侧的酒吧开了门,无数盏霓虹灯在夜空中辉映,迷幻而醉人。   秦予宁到达这条酒吧街的时候,正是夜里最热闹的时段,马路上停着各式各样的豪车,在酒吧的门口也站着许多俊男美女,可她并没有时间去感叹这里的夜生活有多么丰富,而是直接冲进了N吧。   一踏进酒吧内部,耳边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电音声,吵得予宁觉得脑袋疼,她站在蓝红交替的彩光下,在吧台的人群中搜寻着单晓芸。   果然,她就坐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,面前放了一整只的威士忌。   秦予宁挤入舞动的人群,来到了中央的吧台。然后她一把抢下了单晓芸手里的杯子,大声喊道:“你别喝了!看看你都醉成什么样了!”   单晓芸醉眼朦胧的抬头一看,冲着她笑了,“予宁你来了啊,快,陪我喝一杯。”说着,她又准备拿起面前的酒瓶,可是手却给秦予宁拽住了。   “你真的不能再喝了,我送你回家吧。”予宁劝阻道。   “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!我喊你来是一起喝酒的,你却叫我回家!你怎么老是这么闷啊,难怪你朋友少。”单晓芸托腮看着她,似同情的摇了摇头。   听完,秦予宁感到万分无奈,她对刚才的话多少是有些在意的,但她也明白这是事实,所以不打算争辩什么。而且,换做平时的单晓芸,一定不会这样说话,显然...她目前已经完全失控了。   “好,我不催你回家,但是你也别再喝了。另外...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?”予宁将面前的酒推远,态度温和的问她。   “予宁你知道吗?从前我一直觉得,因为感情不顺而买醉的人特别蠢,特别傻!可是我万万没想到,我居然也有这么一天!哈哈哈,你说可笑不可笑啊!”单晓芸面色微红的自嘲道。   “啊?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?没听你说过啊。”予宁吃惊的问道。   单晓芸目光迷离的摇着酒杯,沉默了片刻,正当她启唇,打算缓缓道来。   秦予宁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,来电显示单君曜。她看了晓芸一眼,说了声我先接电话吧,然后按下了通话键。   “喂?予宁,睡了吗?晓芸有没有找过你。”单君曜焦急的问道,可一听见那边尽是嘈杂的音乐,他轻轻蹙眉,又问:“这个点了你还在外面?”   秦予宁捂住一只耳朵,对着话筒大声说,“我现在就和晓芸在一起!”   “你们现在在哪?我来找你们。”   秦予宁看了看单晓芸,将手机拿远,问:“君曜说想来找我们,可以吗?”   单晓芸哼了一声,“装的那么酷,心里还不是担心我...随他便!”   秦予宁扶着额,更头疼了,她完全搞不懂这对兄妹到底发生了什么。可她能做的,也只有将目前的位置,详细的告诉单君曜了。   挂断了电话之后,她起身,把单晓芸也扶了起来,说:“他说他马上就来,我们去外面等吧,这里太吵了。”   “哼,多大的面子啊,还得出去接他。”单晓芸说着,挣脱了秦予宁的手,然后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,咚咚咚的往外走了。   秦予宁帮她拿着包,跟在她后面走。直到跨出酒吧,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,她才放松了下来。   单晓芸站在马路边,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,目中闪过一丝黯然,沉声道:“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为谁伤心买醉吗?都接到他电话了,还不明白么?”   “你说君曜?你是跟他吵架?”秦予宁感到惊讶的同时,不知为何,心跳的有点快,像是预感...接下来会有事发生。   “呵,说来也好笑,这么多年了,我都没跟人说过。但是我今天一天...居然对三个人说出了这件事。”看着单晓芸哀伤的侧脸,秦予宁似也意识到了什么,可是在得到确认之前,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这荒谬的猜测,于是她用着低沉的声音问道,“晓芸,你该不会是对君曜...”   “没错。”话还未说完,单晓芸就转过身,一脸认真的,一字一句的,对她说:“我喜欢的人,就是单君曜。”   像是被一道雷击中了似的,秦予宁身子一震,向后退了一步。   震惊,惶恐,哀伤...各种情绪浮现在她苍白的脸上,可她一句话也接不上,只是微微低垂着目光,细声的呢喃道。“怎么可能...怎么可以...”   “我喜欢他,值得这么惊讶吗?”单晓芸不以为然道,酒精本就使人壮胆,况且这句话她今天已经说过很多遍了,她早已不介意袒露对他的心意。   “喜欢自己的亲哥哥,这种事情...怎么想都很奇怪吧?你是心灵扭曲吗?你...真是太不正常了!”秦予宁浑身无力的扶着路灯的柱子,眉头拧在了一起,满是悲愤的目光。   单晓芸毕竟还是有些醉了,对于指责也不是那么在乎。她笑了笑,“我就是喜欢他!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!再说了...”   “所以你还觉得很自豪吗?”秦予宁一脸凝重,慢慢的逼近她,沉声道:“兄妹相爱。根本就是违背伦理的吧!”   单晓芸抬眼看她,终于意识到了此刻的秦予宁有些异常,她眯了眯眼,试探性的问道:“你这么激动做什么?一听见我喜欢君曜你就跟神经病一样,莫名其妙的指着我骂!该不会你也喜欢君曜吧?”   秦予宁脚下一顿,停在了离单晓芸一米远的地方。然后她慢慢的别过脸,掩饰着眼中闪过的慌张。   “呵,被我说中了!害怕自己争不过我,所以还把什么道德伦理也给搬出来,想把我骂醒是吧?你以为...这样你就有机会跟他在一起了对吗?”原本,单晓芸觉得自己已经够可笑了,可现在看来,被急得跳脚的秦予宁也是有趣的很,假装一脸的正义,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。   “不...我不喜欢君曜,更没想过...和他在一起。”秦予宁置于外侧的双手,狠狠地掐着裙边,指节微微泛白。   “哦,是这样吗?”单晓芸瞟了一眼她苍白如纸的脸,轻笑,“不过,你也太心急了,我刚才话还没有说完,你就忙着拿道德来压我,如果我告诉你...君曜和我没有血缘关系,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像个白痴?”   “什么?”秦予宁抬起头来,眼底尽是惊异之色。   “没想到吧?”单晓芸扬起以往自信的微笑,像胜者一样的宣告着:“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,却还有二十年朝夕相处的感情。所以任何人在我面前,都是没有胜算的。”   “什么嘛,原来是这样啊...”秦予宁紧绷的神情慢慢松懈了下来,低声道:“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。”   “你...”单晓芸有点奇怪的看着她。   忽然的,秦予宁还笑了起来,“我决定收回刚才对你说过的话,向你道歉。”   仿佛是自嘲的语气,其中好似还夹杂着一丝悲凉。说完,她又迅速敛起笑容,曲下身子向她鞠了一躬。   原先还羞愤的与自己争辩,而现在居然要主动道歉,秦予宁这转变的速度实在太快,令单晓芸惊讶不已。“你...真的不打算跟我争君曜?”   秦予宁没有半分犹豫,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。   “那你一定...会祝福我们的吧?”单晓芸最后一次试探性的询问。   就在那个会字即将脱口而出之际,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走到了二人面前,单晓芸抬头一看,态度马上来了大转变,刚才还气势汹汹的,瞬间就成了温顺的小绵羊,面色也柔和了起来。   看清来者面目之后,秦予宁也微微一怔,但她仍是保持着沉默,一言不发。   单君曜用余光扫了秦予宁一眼,然后一脸严肃的,以家长的口吻指责着单晓芸说道,“你一个女孩子,大晚上的自己跑出去喝酒,你知不知道如果出事了后果有多严重?一身的酒气,还有一点学生的样子吗?”   单晓芸双手抱臂,哼了一声,显然还在意着今天他对自己的态度。   “她刚才到底喝了多少?”单君曜转过身来,向秦予宁问道。   “我来的时候,她就有一点醉了,你还是快带她回家吧。”   “我知道了。”单君曜点点头,然后催促着妹妹上了自己的车。   见二人也打算回去了,秦予宁走到街边准备伸手拦车,正在这时,他又喊住了她。“予宁,等等。”   她没有回头,而是看着马路那望不穿的尽头,声音像风一样的轻,“还有事吗?”   “和我们一起走吧。”   秦予宁看了一眼他停在路口的车,缓缓道:“不用了,又不顺路。”   单君曜不仅没有打算让步,反而态度坚定的说,“我不介意绕点路,因为我正好有些事想要问你。”   或许,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。   是时候...该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吧?秦予宁思虑了片刻,终于还是点了点头。 ☆、第十三章   再一个路口左转,就到达单家所在的街区了。   一路上,车里都很安静,并没有人提起先前在酒吧门口的事情。些许是洋酒的后劲很上脑,单晓芸上车坐下没多久,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。   单君曜一脸凝重的开着车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而秦予宁则是望着窗外发着呆,一句话也没有说。   车停稳了后,单君曜帮妹妹解开安全带,略带歉意的对秦予宁说道:“不好意思,本来应该先送你的,但是她睡着了,我一个人搬她上去有些吃力,所以麻烦你了。”   “没事的。”似不带任何感□□彩的回答,秦予宁应着,下了车帮他拉开了副座车门。   单君曜和秦予宁一左一右,扛着迷迷糊糊的单晓芸上楼。她虽已醒了过来,可显然她的精神还游荡在云里雾里,四肢也使不上力,所以两人费了很大的劲,才终于将她安全的扛回了房里。   “水...我想喝水...”单晓芸躺下之后,动了动干涸的双唇,小声的说着。   单君曜虽然紧皱着眉,一刻也没有松开过,但他还是下楼给她倒了一杯水端上来,将她轻轻扶起,一点一点的喂她喝下,动作十分轻,还用纸巾给她擦了擦嘴。   秦予宁站在门前,静静地看着这一幕,不由得感叹,原来身边有兄弟姐妹的陪伴与照顾,是这么的温馨。同时,心中涌上一丝酸楚,她觉得自己的存在,太多余。   安顿好了单晓芸,单君曜终于松了一口气,他走到门前熄灭了灯,和秦予宁一起出去。两人并肩在走廊行着,他提议道。“现在时间也不早了,其实你可以考虑留下来住一晚,睡我的房间,我去书房。”   可秦予宁很快就摇了摇头,出声拒绝了。“不行,如果我没打过招呼就一夜不归,家里老人会担心的。”   单君曜表示理解的应了一声好,便没再多说什么。   顿时,两人回到了令人尴尬的沉默。   直到已经走出了大门,单君曜才终于按捺不住心绪,停下了脚步,对着站在月光之下的,看似很近却始终触摸不到的她,问。“秦予宁,你可不可以告诉我,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,你才会忽然的对我这么冷漠。”   秦予宁目视着漆黑一片的前方,忽然觉得眼前的道路,跟她心中一样的茫然,她也根本不知道如何作答。   “我以为在那天之后,我们会相处的更好,可没想到你却开始疏远我。坦白说,我心里真的很难受。”他慢慢的走到她的身后,对她轻声说道。   “不,你没有做错什么,只是我不想破坏我们现在的关系。”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仿佛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出了哽咽。   单君曜低叹一声,又往前了一步,说,“你转过来。”   秦予宁慢慢回过身,却仍然低着头。   可下一秒,单君曜的双手就捧起了她的脸颊,然后将那炙热的双唇,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唇上。不同与上次的蜻蜓点水,这一次,他仿佛倾尽了心底的柔情,在与她的唇舌纠缠。   在这寂静的夜里,纵然再凉的晚风,也吹不散他滚烫的气息。而她大脑一片空白,试图推开他的那双手也无力的垂下,她明知道不可以,明知道不该,但此时的她竟像是着了魔一样,任由他放肆的吻着,慢慢的垂下了眼帘。   在昏暗的夜幕下,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。   终于,他不舍的松开了她,双手搭在她瘦弱的肩,问。“现在,你还坚持说,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吗?”   单君曜的声音,将秦予宁拉回了现实,她一副木然的神情,就好像...刚才只是一场梦境,而现在梦醒了,心里空空荡荡的。   她移开目光,并不直视他,辩解道。“我想...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抗拒一个优秀男性的亲吻,我也不例外,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。”   “是吗?那你脸红个什么?”虽然夜色如墨,但好在还有皎洁的月光。所以他还是发现了,浮在她脸颊上的那两道红霞。   秦予宁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,那温度,出乎意料的灼人。   “予宁,承认喜欢上我,就这么让你为难吗?”他加深了手的力度,就连自己都未发觉。   下午,顾继对她说,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喜欢上单君曜了呢?   晚上,晓芸质问她,该不会你也喜欢君曜吧?   现在,他本人说,承认喜欢上我,就这么让你为难吗?   为什么......为什么他们都要逼自己不可呢?秦予宁想不明白,也为之痛苦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喜欢上了一个人是件这么复杂的事情。   见她再度沉默,单君曜原本期盼的目光也渐渐变为失落。他松开了双手,低声说,“如果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我,那么为什么晓芸说她喜欢我,你那么的激动,又那么的难过?”   “我和她的对话...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?”秦予宁抬起头来,慌张的问道。   “从晓芸质问你的时候。”   “可后来你也听见了,我答应了她不会跟她争。”   单君曜漾起一丝苦笑,说:“其实我一直都觉得,女人之间没有什么斗争可言,只要那个男人心中有着坚定的选择。更何况你和晓芸,从来就不可能是竞争对手,对她,我永远都只是兄妹之情。而你...我承认,你是我想要拥有的。”   任何人听见这般肺腑之言,都会有所动容。   但此刻,秦予宁只觉得有一把枷锁扣在身上,愈来愈紧。   “你对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产生男女之情,还是你觉得,兄妹这层关系,是永远无法逾越的?”她问。   单君曜思考了片刻,答,“当我习惯了她作为妹妹的存在,我又怎么可能对她有男女之情?况且,这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呢,如果你是顾及她的感受,那么大可不必了。她总有一天要接受,我和其他人在一起的事实,无论那个人是不是你。”   沉默。单君曜最害怕的,就是在他说完之后,沉默是她的回答。   大概是过去的他总处在一个优越的位置上,所以他几乎没有主动的去追求过一个女孩,而现在的他,第一次尝到了一些挫败的滋味。   他低着头,沉声道,“但是,我真的让你这么为难的话,我愿意放弃你。告诉我,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,你的答案是什么?”   “君曜...对不起。”秦予宁别过脸去,双目中闪着他看不见泪光。   原来,失落和失败同时袭来,是这样的感觉。   单君曜敛起眼底的悲伤,说:“好...那我尊重你。”尽管,他努力的撑起了一个笑容,但却比不上从前万分之一的灿烂。   “谢谢。”秦予宁轻声说道,然后转身离去,在她踏出了三步之后,泪水无声的落下,可那本该滚烫的液体,却实在令她感觉冰凉。她知道从今往后的日子里,她将会真正的失去他了,失去那个...她曾经渴望着,却无法拥有的单君曜。   坐上了计程车,打开车窗,夜晚的寒风几乎要将脸上的泪水吹干,可是一想起他悲伤的神情,她就心中一阵刺痛,再度潸然泪下。   “得知这一切的你,如果还能够继续和单家兄妹像从前一样相处。那我真是太佩服你了,简直大度的令人发指。”今天顾继所说的话,就像一个魔咒似的环绕在她耳边不停地响起。她越是想去忘记,越是听的清晰。她真的觉得自己,疯了。   在秦予宁离开后,单君曜黯然的回到了屋里,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,从黑暗中摸索着烟盒,抽出了一支点燃。他双唇夹着烟,看着那吐出的气体,在黑暗中氤成一个圈。   在一天之中,发生了这么多事情,他不想睡,也睡不着。朝夕相处的妹妹,执着的爱着他。而他心心念念的人,就在刚才拒绝了他。他想到头痛欲裂也想不明白,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明明,他和秦予宁之间,也不曾有过刻骨铭心的记忆,但是想起她的时候,心里是那么的失落,那么的难过。是他那颗不甘失败的自尊心作祟,还是在不知不觉的爱上了她,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懂。   想起和她多年前的第一次邂逅,单君曜只觉得她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。   第二次在家里偶然的撞见,她是一个模糊的背影。   第三次工作室遇见,她像一个久违的故人,让他感叹缘分是多么奇妙。   第四次宴会相见,她陪他散心聊天,他记住了她温暖的笑容,也让他在心中,悄悄为她腾出了一个特别的位置。   第五次,他欣赏她的独立,也心疼她的过去。于是他克制不住心中的念想,连哄带骗的亲了她。而在她落荒而逃之后,他独自回味着那个短暂的亲吻,好久好久。   这时,他终于意识到了,这不是一时的冲动,他是真的...喜欢上了这个叫做秦予宁的女孩。   可第六次...   手里的烟已经烧到尾了,可如果不是烟灰跌在了裤腿上,他根本没有发觉。他苦笑着,熄灭了烟,慢慢向后倒去。   没想到,他也会有想一个女孩想到心痛的一天。他真的觉得自己,疯了。 ☆、第十四章   一天前。   秦予宁和平时一样,上完了课就直接回家,今天是星期五,没必要在学校逗留。坐上地铁的时候,她收到了一条顾继的短信。   内容是:我好像发烧了,能不能帮我买点药,我今天在家,没有去公司。   顾继向来是很少麻烦别人的,既然已经说了出来,就表示他应该是真的病了。   秦予宁给他回了一句好,便在下一个站转线了。   虽然认识已有十年,但秦予宁去过顾家的次数,两只手数的出来。上一次到访也许都要追溯到几年前了,印象中,他家很大,可时只有他一个人住,所以光是想想,都觉得他的日子十分寂寞。   来到顾家后,秦予宁发现门没有锁,于是就没有按门铃,直接轻手轻脚的进去了。   走进客厅,一股凉风刮过来,寒得慎人,虽然屋里是该保持通风,但是现在已经快入冬了,而像他家这样阳台门和窗户全开,不吹感冒才怪。   她无奈的帮他稍微关了一下门窗,才来到他的房间里。   此时,顾继正躺在宽阔的双人床上睡着,脸有些红,看来是真的发高烧了。小的时候,她一直以为他是个铁人,三百六十五天只休五天也累不倒,所以极少看见他生病,现在看到他病怏怏的瘫在床上,反倒不大习惯了。   “醒一醒,吃了药再睡。”秦予宁走到床边坐下,轻声的唤道。   顾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,挤出一个无力的笑,“你来了啊。”   秦予宁将顾继扶起来,然后将水和药片递给了他,问,“你不是有助理吗,怎么生病了,连个帮你买药的人都没有,万一我有事来不了呢?”   自从姑姑去世之后,顾继就再没有交过女朋友,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。   顾继吞下药片,有气无力的说道,“公司里的人不想带回家里来,而且小张已经辞职了,现在是个女助理,谁知道带她回来会不会被她趁火打劫。”   对于这个玩笑,秦予宁是服的,正常人生病的时候可不会想到这些,不过...这也是他的幽默所在。看在他生病的份上,她也就顺着他说下去了。“是是是,谁不知道顾总是黄金单身汉啊,逮着个机会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将你拿下啊。”   “知道就好,所以宁宁也要对我好点。”他笑得很得意。   “我对你好做什么,我又不想做你女朋友。”她翻了个白眼,懒得跟他辩,问道:“你还没吃饭吧,饿不饿?我给你煮点粥?”   “家里没有米,只有面条。”   秦予宁长叹一声,“你就告诉我,这么多年你怎么过来的,家里居然连米都没有吗?”   “是啊...我是怎么过来的...”顾继沉默了半响,缓缓道,“自从你姑姑走后,我再也没有在这个家里好好吃过一顿饭了。”   哎。   秦予宁也知道,姑姑是顾继心中永远的痛。她本来想着敷衍了事,但是看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,又很同情。于是她拿起放在桌面上的钥匙,起身,说:“你好好躺着吧,我去楼下超市买点菜,一会给你做。”说着,她便离开了房间。   顾继侧卧着,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心中慢慢的,漾起了许久不曾有过的,温暖。   十年前,顾继第一次见到秦予宁的时候,她还是个小姑娘,圆圆脸大眼睛,配着齐刘海和双马尾,可以说是人见人爱,就连他这种从不和小孩子亲近的人,也经常和秦珮带她去游乐园玩。   秦予宁从小就和姑姑很亲,一开始知道姑姑交了男朋友的时候,她还有些不是滋味,但是见到了这个英俊帅气的准姑父之后,她也十分满意,总是跟在他后面,甜甜的喊着顾叔叔。以前,她总是羡慕家里有哥哥的孩子,因为有人可以照顾她,疼爱她。   可自从顾继出现之后,她再也不羡慕别人了,因为她的顾叔叔,比其他人的哥哥帅多了。   有一次过生日,顾继给予宁买了一个大大的玩具熊,而且是她一直吵着让爸妈买,却始终没有得到的那一只。她心里一开心,朝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,笑嘻嘻的说。“顾叔叔,你要是我哥哥就好了,这样就可以每天都和你在一起。”   顾继笑着摸了摸她的头,温声说道,“只要你在姑姑面前美言几句,让她早点嫁给我,我们就能每天天见面了。”   然后他们一只大手和小手,拉起了勾勾,正式结为了盟友。   一年后,顾继求婚成功,在秦家附近的住宅区购置了一栋新房,预备娶秦珮回家。可是好景不长,几个月后,予宁的父亲和姑姑,在一起事故中身亡,后来妈妈也因病去世。   从此,予宁再也不爱笑了,顾继,也不再是那个温柔的男子,他变得阴郁,沉默,总是板着一张脸,在公司里人人畏惧。也只有在秦予宁面前,他才会做回曾经的自己,偶尔也露出幽默风趣的一面。可随着予宁慢慢长大,她才真正意识到,顾继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推心置腹的顾叔叔了,因为在他身上有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,而在他心里,还有一把熊熊的火焰在冉冉升起,叫做仇恨。   秦予宁买菜回来之后,在厨房里找了一条闲置已久的围裙挂上,开始展示起了厨艺。她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才能,但是下厨还是有一手的,无论是中菜或西点,没有能难住她的。   在砧板切好菜下了锅,她拿起抹布清理着桌面,把多余的菜屑往垃圾桶倒,正在这时,她发现里面有一卷报纸和一本外文杂志,起先她没有在意,可直到她看见报纸上有几个正方形的缺口,她才好奇的将报纸拿了出来,仔细的看了看。这些大多都是关于犯罪新闻的报道,而缺口有大有小,边边很整齐,应该是拿小刀划的。为什么...顾继家里会有这种东西吗?她疑惑着,然后根据缺口前后的字句,慢慢拼凑着那些字眼。   杀人凶手血债血还。最后,秦予宁排清楚了顺序,得到了这么一句。   果然...顾继是在向什么人报复吗?所以制作这样的匿名恐吓信。她心中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,她放下报纸,又将丢掉的杂志捡起来翻了翻。这是一本外国的新闻杂志,照图片看来是一本综合集,时事娱乐政治各占一部分,然而就在一篇报道车祸的新闻页,现场的事故图被剪了下来。   啪的一声响,手里的杂志掉到了地上。车祸图片...恐吓信...为什么...为什么这一切和单家收到的那么像,难道,单楚河和龚少梅,就是导致八年前那场事故的元凶吗?这么太巧了,她完全不敢相信。她握着报纸,想的出神,直到厨房里弥漫起了一股烧焦的味道,她才赶紧的熄了火。   或许,是该向顾继问清楚了,关于八年前的事故。   顾继本是满怀期待的上桌开餐的,可出乎意料的是,面前竟然只有一锅白粥和一个凉菜。而秦予宁坐在对面,一脸凝重的看着他没有说话。   “不是说做顿饭给我吃吗?怎么还是白粥?”他问。   秦予宁面无表情的给他添了一碗粥,说,“你一个病人还想吃山珍海味?”   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?”顾继接过碗,感到奇怪,她出去买菜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。   “我刚才,在厨房的垃圾桶里,发现了两样东西。”   顾继眯了眯眼,大概猜到了她所说的是什么。但他仍是一副不在意的表情,问,“那两样东西怎么了吗?”   “你不要装蒜了,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。告诉我,到底怎么回事?八年前的事故,是不是真的和单家有关?”她略有激动的说道。   长久以来,她都努力的想从过去走出来,可后来她发现,一切根本就没有过去,她和顾继仍然被这份痛苦折磨着。   “既然你都猜到了,还有必要问我吗?”顾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,淡定的喝着白粥。   “所以,在爸爸的车上做手脚,导致事故的人...真的是单楚河和龚少梅?”她有些颤抖的问道。她多么想去相信他们和父亲那起事故没有关系,但眼前的一切全部都指向了这个答案。   “不错,他们掩藏的很好。我也请了好几个私家侦探,查了三年才确信了这一事实。点子,是龚少梅出的,派人实行的,是单楚河。”顾继放下碗,脸色也沉了下来。   “原来你从五年前就知道了?那你也应该一早就知道,单家的女儿和我是同学吧。当时你跟我说,我太内向了要多和乐观开朗的人做朋友,所以让我多和单晓芸接触,你...是故意的吧?”如今回想起过去,秦予宁只觉细思极恐。   “是。谁让这个世界这么小,让你们恰好在一个学校呢。”他倒是回答的干脆。   “你是想利用我?”比起愤怒,她心里更多的是悲伤。   “原先是这样打算的,告诉你真相之后,让你从单晓芸那儿打探消息,很利于我寻找下手的机会,可是...”他顿了顿,说:“对你,我于心不忍。所以后来我让你离单家兄妹远一点,也是希望你不要被这些事情所影响。”   他想起五年前,予宁和单晓芸交往后,曾开心对他说,顾叔叔,我终于又交到一个好朋友了。那是她许久都不再有过的笑容,他怎能舍得剥夺。   “这么说...你承认了单楚河是你找人...”后面那个字,她有些说不出口了。   顾继点头,一脸漠然,像是完全不觉得自己犯了罪。   秦予宁低头咬着唇,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。纵然单家夫妇确实罪大恶极,可得知幕后黑手是顾继的时候,她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。   “你这表情,不会想劝我自首吧?我又没有动过手,在法律上可是无罪的。”顾继觉得有些可笑。有时候,过分的天真也是会让人讨厌的。   “你难道就真的没有担心过,有一天会查到你吗?”   “我花了重金请来的职业杀手,绝不可能被警察抓到,再说了,就算抓到了也查不到我的头上来。当然...”他侧目瞟了一眼厨房,说:“你如果正义感爆棚的话,也可以拿厨房里的报纸去举报我,但是这等程度的小罪,可能关不到两个小时我就会被保出来。”   “够了...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,收手可以吗?”予宁双眼泛着泪光问道。   看着眼眶通红的她,心疼之余,顾继有些不理解的皱起眉。“你们女孩子的眼泪总是来得这么莫名其妙。得知害死亲人的真凶得到了惩罚,你难道不应该开心吗!”   “我知道单楚河死有余辜,可是我们不想我们两个一辈子都活在仇恨里。而且单家又不全是罪大恶极的人。”   “哦?说到这个,我倒是真的有些好奇...”他狡黠一笑,说:“得知这一切的你,如果还能够继续和单家兄妹像从前一样相处。那我真是太佩服你了,简直大度的令人发指。”   秦予宁轻轻拭去眼角的泪,低声道,“他们两个,我会尽量少来往的,你不用一直提醒我。”   “我只是不想你对他们产生同情,其他事情我并不关心。”顾继冷哼一声,满脸的不屑。   “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?”   “除了让我放过单家,其他都可以答应你。”   秦予宁一脸郑重的看着他,以恳求的语气说道,“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的复仇计划,但是可以不可以,不要伤害单君曜...和他妹妹。”   显然,这最后的四个字,顾继听得出来是被强加上的,她的重点是单君曜。   对此,他感到相当的失望。   从前至今,凡是秦予宁所提出的,顾继都会想尽办法去满足,因为他是带上秦珮的那一份去疼她。可予宁太过懂事,既不给人添麻烦,也从来不会提出什么要求。但他没想到,她第一次请求他答应的事,是为了他痛恨多年的仇人之子。   “单晓芸是你多年的同学,你在意她我可以理解。但是你为什么还这么护着单君曜?你对他的关心是不是太超过了一些?”   “我只是觉得...他是个很好的人,不该因为父亲的错,而祸及于他。”她移开了目光,不再看他。   “哦,是吗?可是我怎么觉得...你像是喜欢上单君曜了呢?”他以开玩笑的语气,说着一句并不好笑的话。   秦予宁微微一怔,抬目看着他,然后强烈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,撑起一个不自然的笑容,说:“你别说笑了,这怎么可能。”说完,她起身收拾桌面的碗筷去了。   “没有吗?那就好。”顾继也浅淡一笑。而在她转身向厨房去了之后,他又迅速恢复了先前严肃的面孔,抱起双臂,蹙眉沉思,质疑着她所说的话是否可信。 ☆、第十五章   一连好多天,秦予宁都是失眠到四五点,醒来已经中午了。   她不喜欢这样颓废的感觉,就像是在浪费人生一样,可她控制不住自己。有时候已经很累了,却还是没有办法入眠,又或者,睡着没有多久就被噩梦惊醒了。   而邵煜听说了她这段时间状态不好,说要带她去樱之公园的神树祈福。   看看日历,就是今天了。   很早以前,秦予宁就听说了那棵大名鼎鼎的神树,据说只要诚心的祈祷,把愿望写下挂在树上,一切都会有好的运势,但她从来都没有去过。   不过,比起这棵稀奇的树,更让她觉得稀奇的是邵煜这个人。一般都是女性迷信祈福和运势,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也爱整这一套。不过据他所说,是因为小时候母亲常带他一起去许愿,现在他长大了,不爱和长辈出街了,所以该换他带”小朋友”一起来了。   大概是因为周日的缘故,许多人都不用上班,所以公园里的人特别多。   有带着孩子出来玩的家长,也有谈情说爱的年轻人,甚至还有外出野餐的中学生。总之,一进园里,两人就被一股热闹的气氛包围。今天的阳光也特别好,只有温暖而没有燥热,许多人都坐在草坪上晒太阳,感觉十分惬意。   只是越接近山坡上的神树,身边的人就越发多了起来,秦予宁踏着石板路,左右张望了一会儿,说。“今天人也太多了吧?”   “今天是这个月的第一天,大家都出来祈福,自然是希望这个月能有个好运势,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?”邵煜又摆起了架子,有点嫌弃的说道。   只有老人家才会这么迷信吧?我倒觉得大家只是出来散散心,顺便祈福的。”她不服的反驳道。   邵煜用冰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,“你不要以为我没有听出来你在讽刺我的言行老。”   “本来就是嘛...”秦予宁小声的嘀咕着,走上了最后一个台阶。   在前方不远处,一棵古态盎然的老树伫立在那儿,周围站满了人。她慢慢走近,仰起头看,这棵百年老树枝干粗壮,蔓藤蜿蜒,撑起了一片绿色的天空。   两人踩着交叉在绿叶间投下的光斑,来到了树下的红色祈愿墙,上面用红线挂着各式图案的心愿板。   “这板子在哪里买呀?而且挂在这里,愿望就能实现了?”予宁好奇的问。   “这些不叫木板,是从日本传来的绘马,专用于祈福,可以在上面画图和写心愿。”邵煜以一副没文化真可怕的目光看着她,又指了指左边的售卖处,说,“那里就能买到。”   “名字只是一个形势而已嘛。”予宁懒得理会他,直接走过去买了两个。   买好绘马之后,邵煜领着她到写字台,问:“你想好许什么愿了吗?”   秦予宁沉默了一会儿,心中浮起了一个答案。她点点头,嗯了一声。然后两人各自伏在台前,写着自己的愿望。   邵煜仅仅写上了心愿并没有画图,所以迅速搞定了,他往她的绘马上瞄了一眼,可她很快就发现了,连忙把绘马举了起来,神色慌张的说,“不许看!”   “你写了什么啊,不会是什么很俗气的,求姻缘之类的愿望吧?”邵煜皱着眉问道。   “我才没有!”   秦予宁还没来得及辩解,就有人出声打断了她。“予宁?这么巧啊,你也来祈福。还有邵煜!真是好久不见了,你不是出国了吗?什么时候回来的。”   秦予宁转头一看,来者正是单晓芸,然而跟在她后面的...是单君曜。   当她对上他冰冷的目光,心狠狠的一跳,几乎是下意识的,把拿在手里的绘马藏在了身后。这个动作...恰好也被他看在了眼里。   “嗯,好久不见了,我才回来没多久。这位是?”邵煜看了看单晓芸身后的单君曜,因为他一直看着予宁,所以令他有些在意。   “我哥哥,单君曜。这位是我和予宁的同学,邵煜。”单晓芸为双方介绍着,尽管在她心中早已不把他当做哥哥,可是在外人面前,还是必须这么说。   单君曜慢慢的收回了放在秦予宁身上的目光,对邵煜点头示意。   邵煜礼貌的回应之后,问,“你们也是来看神树的?”   “对呀,最近...家里发生了什么多事,所以拉着我哥出来拜拜。”单晓芸笑道,然后又看了一直沉默的秦予宁,说,“予宁,前些天真的不好意思,我喝多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,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,就对你说了那么多挑衅的话,我真是后悔死了。”   一想起那天晚上,秦予宁眼中就漾起了淡淡的忧伤。她摇了摇头,说。“那晚我也有错...但是今天大家不是来祈福的吗?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了。”   “你没生气就好。”单晓芸笑了笑,又瞄了瞄邵煜。“不过...你俩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啊,早说嘛,害我还误会了你,以为你...”话还未说完,她便瞧见了哥哥沉下来的脸色,于是她把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。   秦予宁一脸的惨白,不知如何回答,邵煜却微微一笑,大大方方的向她问道。“我也很想知道,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我好?”   话音刚落,单君曜已经脸黑的不像话,他直勾勾的盯着秦予宁,看看她究竟会怎么回答。   而予宁只是很尴尬的笑了,对单晓芸说,“你看,邵煜从美国回来之后,整个性格都变了,他以前哪会这样开玩笑。不过你放心,如果我交了男朋友,会告诉你的。”   “被你这么一说,我觉得还真是,邵煜你以前可是很严肃的呢。”单晓芸笑道,“好了,我们也去买绘马了,跟你们聊天我都忘了正事呢。”说完,她便示意着哥哥准备离开。   单君曜的脸色比起先前稍稍缓和了几分,走之前,他又看了秦予宁一眼,然后才慢慢的转过了身。   单晓芸向秦邵二人礼貌的挥别,朝着售卖处去了。   秦予宁看着单君曜渐远的背影,心中一阵刺痛。   即便是第一次遇见,他也不曾是这般冷漠的样子,自己果然...伤到了他吗?可是,这就是她要的结果吧。   站在身旁的邵煜,撇着嘴瞟了他一眼,说:“别看了,人都走了。”   秦予宁嗯了一声,将绘马挂在了最左边的墙上,目中一片黯然。   而邵煜将她的失落收到了眼底,沉声问,“你先前说的,喜欢的人,是他吗?”   “什么?”她回过头来,一脸的惊异。   “我说单晓芸的哥哥。”邵煜轻哼了一声,满是不屑。   “你...你怎么知道?”她心中一片慌乱的问道。   “从他一过来,眼睛就一直盯着你看,连眨都不眨一下。而你更好笑了,看都不敢看他。”他醋意满满的说道。   “是吗...”秦予宁苦笑,朝着坡下走去。   她不曾想到,自己失落的神情竟是这么的明显,连他一个局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。   见她不愿多谈,邵煜也没打算要追问,只是跟在她身后走着。“你打算要去哪?”   “我也不知道,就在公园里坐坐吧,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做。”   是啊,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,只想赶紧忘掉...忘掉刚才单君曜漠视她的眼神。   下了坡,两人边走边看,在公园里赏着即将凋零的花儿。路过小食摊的时候,邵煜停下,买了一包薯片,打开了才递给她,说:“给,你喜欢的原味薯片。”   “你还记得我喜欢的味道啊。”秦予宁欣慰一笑,接过来吃了两片,可是很快又还给了他。   “怎么不吃了?”他奇怪的问。   “最近上火。”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着,因为她总不能告诉他,是心里想着事,所以没有吃东西的胃口吧。   邵煜轻轻蹙眉,又将薯片塞给他,“你再吃一点!”   秦予宁只觉莫名其妙,平时他最讨厌垃圾食品,今天居然非要她吃薯片。   可她并没有妥协,重新把薯片推回去之后,一个人走在了前头,说:“走吧,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,我们去其他地方玩。”   邵煜在后面跟着,没有问她要去哪,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悲色。然后他伸手从薯片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纸条,收进了口袋里。   他之所以逼她吃薯片,就是因为他在里面悄悄放着这个,能表达他心意的纸条。   上面有六个字,做我女朋友吧。   这已经是他这个只会学习不会泡妞的木脑袋,能够想出的最别致的方法了。可是她看都没有看,就让他的希望落了空。   他望着她看似落寞的背影,心情愈发沮丧,此刻的她,亦是心怀悲怆吧,只是她难过的原因,却是为了另一个他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有木有人喜欢傲娇的小学霸呀,其实我觉得他可萌了,不过为了男主,他只能炮灰了。 ☆、第十六章   那天回到家之后,单君曜就一直想着秦予宁。   他原以为很久都不会再见到她了,可没想到才过了几天,又撞见了,还是撞见了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。   看见她的那一瞬间,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,欣喜之余又有点难过,她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。而更使他在意的,是她手中的绘马。   她是在看见自己之后,立即收到身后的,她的慌张,她的躲避,令他不得不产生一个怀疑,那个绘马上面是不是写了什么...不能被他看见的东西。但如果是什么秘密,又怎么可能写在绘马上?他百思不得其解,怎么都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,这种感觉,就像是有一群蚂蚁在身上爬一样,难受。   他看了看窗外,此时晚霞正盛,距离红日落尽应该还有一段时间。在天黑之前解开这个谜团吧,忽然,他心中有了这样一个念头,于是他迅速动身,决定再去了一次许愿树。   三十分钟后,单君曜抵达了樱之公园,他站在秦予宁当时所处的祈愿墙下,翻了又翻。   他隐隐约约的记得她在绘马上画了什么图案,可是真的找起来却发觉,个个都很相似。他无意窥视其他人的愿望,但是为了找到她的那一个,他还是通通看了一遍,好在大多数的绘马都是写了名字的,所以还算较好筛选。   此时夕阳已落尽,天也渐渐暗了下来,就在他感到心灰意冷的时候,又一个画着眼熟图案的绘马被他找到了。他将它转了过来,背面没有写署名,只有一行字。   “愿上天庇佑,予君一世安宁。”   原本喧嚣的风,忽然间静了下来。   单君曜握着绘马的这只手,却微微的颤抖,他看着那一行字,久久移不开视线。   予君一世安宁,予宁。至于那个君字...他不得不起疑它与自己之间的关联。   于是他拿出手机,对着绘马照了一张,然后拨通了秦予宁的手机,不久后,话筒传来她的声音。“喂,有事吗?”   “你现在在哪里?”   “我在家。”   “等下你有时间吗?见一面吧,我有话问你。”   “不能在现在说吗?晚些我要回学校了。”   “没关系,我送你。”单君曜心里很清楚,说完这句话之外,不出意外的,她又会沉默,所以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,又说了一句,“等我,我现在就去你家接你。”   秦予宁刚想说话,结果他就立刻挂断了,根本由不得她拒绝。   无奈之下,她只好调整着自己的情绪,等着他的到来。   没过多久,单君曜就短信通知秦予宁下楼了,他摇下车窗,看着她从大厦里慢慢走了出来,莞尔道,“动作还挺快。”   “你...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啊?”她停在车窗前问道。   “先上车。”他几乎是命令的语气。   或许,是先前的事情让秦予宁感到心虚,所以她根本不敢反驳他,只能乖乖听话。在她上车之后,车子以高速冲向高架。她朝外头看了一眼,疑惑的问,“这是要去哪里?你不是说送我回学校吗?”   “先陪我去一个地方,晚一点我再送你回去,你应该不赶时间吧?”   所以,又被他哄住了是吗?秦予宁只想自嘲。只要一碰见单君曜,她的一切就乱了套。   一路上,单君曜也没有说找她到底有什么事,只是专注的开着车。大约三四十分钟后,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。   秦予宁一下车,就看见了百米外有一个人烟稀少的沙滩,而更远的前方,是一片倒映着星空的海洋。即便隔着有些远,却仍然可以听见海浪的声音。单君曜站在她身侧,遥望着远方,缓缓说道,“这就是我想带你来的地方,很安静,人很少,而且还很漂亮。”   “是很美...”海风轻轻地扬起了她的长发,遮住了她绝美的侧颜。然后他伸出手,帮她把那一缕发撩到了耳后,温声的说,“陪我走走吧。”   这一片海位于市外的郊区,极少有车会经过这里,大多数人来游玩都只能自己开车,所以人一直都不多,加上冬日将近,便更是无人前往了。   而此时,在这广阔的沙滩上,仿佛也只有他们两个人。他们随着海的方向延伸着步子,脚下传来吱吱的响声。浪潮翻滚的声音逐渐步近,而越往前,越是闻见夹杂在海风中的那一丝咸。   “今天,你在许愿树下,许了什么愿望?”走在距离大海仅剩五米的地方,他停下来问道。   “我...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,支吾了半天,才说了一句,“这好像和你无关吧。”   单君曜转过身来看着她,背后是一片黑亮的海洋。“如果你写下的内容和我有关,那该怎么算?”   “你在胡说着什么啊,怎么可能跟你有关。”她有些不自然的笑了。   他沉默的看了她几秒,慢慢的拿出手机,翻到之前拍下的那张图,举起给她看。“这是你写的吧?”   “这,这...你怎么会?”她瞪大了双眼,不可思议的望着他。   “果然是你写的。”见她是这样的反应,他反倒安心的笑了,并向她靠近了一步,说,“你口口声声说你不喜欢我,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,那么你可以解释一下吗?为什么你许的愿是和我有关的?”   “这,这上面又没有写你的名字,你凭什么这么说?”她有点慌张了,心里乱成了麻。   “予君一世安宁,这句话里面,难道不是包含了我们两个的名字吗?”   “是有我的名字没错,可君字不一定是你啊。”她连忙摆着手,心急的辩解着。   “不是我,难不成是你那个同学吗?如果是他的话,你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写上他的名字,为什么要写这个令人遐想的字眼?”   事已至此,只怕多余的解释也只是掩饰。秦予宁慢慢垂下眼帘,轻叹一声,说:“就算写的是你,又能怎么样呢?”   “至少可以证明你心里是有我的,而且这分量比我想的还重。”   “单君曜。”忽然的,她喊出了他的名字,并抬眼看他,“我承认,我是喜欢你的。但这并不代表,我就一定要和你在一起。相信我,你现在喜欢我也只是一时的冲动,或许有一天醒来你就会发现,其实满大街都是比我好的女孩。”   “可现在光是看着你和其他男人走在一起,我就嫉妒的发狂了,你让我怎么看别的女孩?嗯?”他自嘲的笑道。   的确,在遇见她之前,他不曾想过自己,会为了一个女孩这么痴狂。   秦予宁别过脸去,不再看他。   “你敢不敢跟我玩一个游戏?”   “什么?”   单君曜走到秦予宁右侧,伸手将她的腰肢和背部搂住,然后一下子抱了起来。   突然就这么双脚离地了,她惊慌喊了一声:“你做什么?”   虽然她是带着指责的语气,可双手还是紧紧扣住了他的脖子,不敢松开一点儿。   单君曜没有回答,只是蹬掉脚上的鞋,抱着她走进了海里,任由浪花拍打着他的双腿。   秦予宁眼见着水越来越深,脸色越发凝重。“你要干什么?”   终于,在海水掩埋了小腿三分之二的时候,他停住了,看着她说道,“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,如果你的答案是NO的话,我会把你扔下去。这个游戏,够不够刺激?”   秦予宁面色慢慢变青,似乎猜到了他会问怎样的问题。“你这么做分明是在威胁我。”   “但是你可以说yes啊。”看着她慌张的神情,他笑了笑,觉得有趣极了。   “你要问什么?”   单君曜将她抱紧,慢慢凑近她的耳畔,他极有磁性的声音随着呼啸的海风一并响起,“做我女朋友,yes or no?”尽管他表现的很镇静,可他心里也明白,这是最后一搏了。   秦予宁没有说yes也没有说no,只是目色一片黯然的问道,“为什么?我已经那么努力的拒绝你了,你还是要向我靠近。”   “秦予宁,我喜欢你,喜欢到根本不忍心去逼你。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不停的跟我说,不要放弃,所以这将会是我最后一次问你。”   秦予宁垂下目光,心中万分的挣扎,“如果,我是说如果,我们在一起了,但是有一天,我必须要离开你,你能不能不要问我为什么?”   “这么说来,你是的愿意的。”他唇边带笑,眼底升起了一片星辰。   “你还没回答我。”   “我的回答是,如果我们在一起了,我不会让你想要离开我。”说着,他抱着她转过身,慢慢往回走。上了沙滩没几步,就将她放下了,然后他喘了几口气,在她身侧躺下,仰望着静谧的夜空。“你再不回答我,你就真的要掉进海里了,因为我手已经酸的不行了。”   “我...我有这么重吗?”她紧张的问。   单君曜翻了个身,双手扣住她的十指,将她压在身下,浅淡一笑,“别岔开话题,老老实实的回答我,你刚才,算不算答应我了。”   秦予宁只觉心脏砰砰跳,震得耳朵都快听不见声音了。“我...那,我试试?”   她终于做下了这个艰难的决定。   “对了,游戏规则其实还没有说完,我只说了NO的。”他忽然间笑得有些狡黠。   “还有什么啊?”   “如果你回答YES的话,我就吻你。”话音刚落,他就磕眸向她贴近,衔住她的双唇,品味着她唇舌间的甘甜。   第三次,这已经是秦予宁第三次被单君曜突袭了,每一次都是这么出其不意。   但是相比前两次的彷徨,这一刻,她只觉得甜入了心底。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,未来的事情也不要恐惧。她不愿再去想那些痛苦的,她只愿沉溺在当下的梦境里,长睡不醒。   良久,单君曜终于慢慢抬起头,松开了紧扣的双手,将她揽在了怀里。两人虽然浑身都是沙,但好似也并不在意。他握着她柔软的手,轻吻着她幽香的发,柔声道,“予宁,我忽然觉得,这一切都好不真实,白天的你,对我冷眼相待,凶的跟老虎似的,而现在,你竟像只小猫似的窝在我怀里。”   “你说谁是老虎?”她抬起目光,不满的问道。   “你看,这么容易生气,还不是老虎啊?”他宠溺的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。   “还不是被你逼的!居然要把我扔进海里。”她细声嘀咕着。   “傻瓜。”他笑出了声,“我怎么可能真的扔你啊。”   “那要是我真的说NO,你打算怎么办?”   “那我只好真的放弃你了。”他的声音虽然轻,可她明显感觉到,那只握着她的手,又紧了一分。“我不知道你心中真正担忧的到底是什么,但是不管怎么样,以后所有的一切,我都会陪你面对。”   “君曜...”她温柔的唤着他的名字,眼中不知不觉的,又浮现了一层水雾。   “嗯,我在。”他的声音,给了她无限的力量。   秦予宁躺在单君曜的怀中,仰望着明亮的星空,唇边勾起了幸福的笑,这是她今生所见的,最美的一次月光。可是她的眼角,却也悄悄的滑过了一滴泪。   我爱你。她在心中对他说着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我总觉得再拒绝下去就太不厚道了,所以这一章就在一起吧。 ☆、第十七章   月明星稀的夜晚,幽静辽阔的沙滩。   单君曜和秦予宁,依偎在这儿赏着月,细数着星辰,不知不觉的已经十二点了。   “托你的福,现在满身都是沙,而且这么晚了回学校都没有热水了,我一会都不知道怎么洗。”秦予宁一边拍着身上的沙,一边向他埋怨道。   单君曜也抖着衣服上的沙,笑着说,“那就不回了学校了。”   “可是我已经跟家人说了,今晚回学校,现在折回家不太好吧。”她感到为难,毕竟这个时间回家,会打扰到老人休息的。   “那就去我家啊。”他牵起她的手,往停车的地方走。   “可是,这不太好吧。”她感到不好意思。   “你都去过我家多少次了,而且你现在是我女朋友,想住多久都可以。”   听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,秦予宁轻哼了一声,问:“那我是第几个被你带回家的女生啊?”   “你这么一问,我好像是应该数一数了啊。”说着,他举起一只手算了算,侧目瞄了她一眼,只见某人面色由红转黑,他直接笑出了声来,说:“你还真以为我带过很多个啊?”   “我怎么知道你啊。”她嘟了嘟嘴,走到车前拉开了门。   “放心吧,正式带回家的只有你。”他进了车里坐下,爽朗的笑,“不过我才发现,原来你这么醋坛子啊,一开始假装对我那么的绝情,我差点都要信了。”   “只,只是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啊,我再像以前那样的话,岂不是太过分了。”她辩解着。   “知道自己过分就好,给你个机会,以后好好补偿我。”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伸到她的发顶,轻柔的摸了摸。   “不过说真的啊。”她扭头看向窗外移动的夜景,小声的问,“你到底,交过几个女朋友啊?感觉你好像...”对接吻特别的熟练。最后这几个字,她愣是没有说出口。   “你想说什么啊?我在你之前,就两个啊。”他如实回答着。   “这么多年就两个?”显然她不是太相信,毕竟以他的条件,倒追他的女孩子应该多了去了。而且,他应对女孩子的方式,一看就是老手了。   “真的。我十七岁谈的第一个,虽然说是在一起三年,可因为出国的缘故,我和她一年都见不到几面,后来实在受不了异国恋就分开了。之后学习和工作都太忙,也没有时间谈恋爱,是遇到过一些感觉不错的女孩,但是在一起的只有一个,而且还没有超过三个月。”   听他说的这么认真,倒也不像是糊弄人。秦予宁便没再多问,只说了句,哦,这样啊。   “我都说完了,该你了。”   “我?我没什么好说的啊,你都知道我是恋爱白痴了还故意戏弄我。”秦予宁嘟着嘴,侧目瞟了他一眼。   “你还知道自己是小白痴啊。”单君曜大笑着,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,“我这不是担心你吗?怕你是因为被坏男孩骗过,所以才不敢恋爱的。”   “才没有呢,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骗子。”秦予宁拍开他的手,哼了一声。   单君曜真心觉得自己很冤枉,装的可怜巴巴的问,“我骗你什么了啊?”   “你骗了我的...”一想到他温柔如斯的亲吻,她就又是一阵面红耳赤。   前方是一个路口,红灯的时间比较长,单君曜将车停稳了,然后转过头来,“你说的,是不是这个啊?”说着,他一只手撩起她的下巴,低下头又亲了下去。   秦予宁握着小拳,朝他坚实的胸口敲着,可是他不仅没有收敛,反而更深入了。   结果她一时羞愤,冲他的下唇咬了一口。他嗤的一声,连忙往后一闪,用手捂住嘴,音色模糊的说道,“先前还夸你像可爱的小猫,现在怎么又变回老虎了?”   “谁让你又偷袭我!”秦予宁捂着发烫的双颊,低声说道。   单君曜继续驶着车前行,轻叹一声,说:“现在的小宠物真是越来越不好养了。”   听完这话,秦予宁又羞又怒,直接别过脸看窗外,再不想理他了。   两人回到单家,已经一点钟了。   龚少梅一早睡下了,单晓芸又不在家,所以整栋房子空寥寥的,十分安静。这是秦予宁第一次在单家过夜,心情很是紧张。   洗完澡,她套上了他的男款T恤,感觉松松的。出了浴室后,她才发现他一直站在外面等着她。   贴身背心和居家短裤,头发还有点乱,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装扮这么随意的单君曜,可即便是这样,她还是觉得他,好帅。   “洗好了跟我来吧。”单君曜微笑着,拉着她来到了自己的房间。   一张全白的宽阔双人床,整洁的桌子与书架,墙上贴着一些经典老电影的海报,还有一个大衣柜和落地镜,这就是单君曜的房间,比秦予宁想象中的男人房间干净多了。   “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,累死了。”进房之后,单君曜身子向床上一倒,整个人扑在了上面。   “不是你的房间给我睡,你去书房的吗?你躺下来干什么。”秦予宁坐在床边,试图把他拖起来。   “我有大床不睡,为什么非要去书房挤小床啊。”他趴在那一动也不想动。   秦予宁撇了撇嘴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这是他的房间,她的确找不出一个赶他出去的理由。   “你是在害怕吗?”他翻了个身,看着一脸不自在的她,笑得更欢了。   “我没有。”   “没有你为什么不躺下。”他伸手将她拽下来,一只手搂着她,轻声说,“放心,哥哥不会对你做什么的。”   秦予宁小脸一红,身子一缩,转过去背对着他躺着。可她才刚换了姿势,他的双手又从她的腰边穿过来,扣住了她的腹部。她能感觉到,他的脸就贴着她的脖颈,轻柔的呼吸着。顿时,她心跳如雷。   “我只想这样抱着你,好久好久。”他柔声的说着。   秦予宁没有出声,但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。   如果人生必不可免的要经历一场暴风雨,那么在来临之前,她应该好好去享受温暖的港湾,而不是推开它。就这样吧,就一直这样吧,在真相揭开之前,在心中堡垒崩塌之前,倾尽所有去爱吧,或许终此一生,也只有这么一次了。   “君曜。”她唤了唤他的名字。   “......”除了均匀的呼吸声没有其他的回应。   看来他真的累了。她淡淡一笑,伸手往床头柜上摸索着,找到了台灯的开关按了下去。在房间彻底陷入黑暗之后,她含着笑,轻轻地闭上了眼睛。   这一觉,两人都睡得十分安稳,一夜无梦。   第二天醒来,已经是中午了,他们窝在被子里发短信请了一天假,继续赖床。   原先,在秦予宁的想象中,和心爱的人相拥而眠是极幸福的事,但经历过才知道,僵持同一动作拥抱着,醒来只会一身酸痛,而他也好不到哪去,双手已经麻的举不起来了。   她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,问:“好饿啊,你家有什么东西吃吗?”   他想了想,答:“好像只剩下泡面了。”   “你在家就一直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吗?”   “陈姨走之后,我家基本上吃外卖。”   “真是没救了。”她摇了摇头。   “那以后经常来我家给我做饭好不好?”他朝她眨了眨眼,握起她的手,在手背上亲了一下,试图用美男计收服她。   “看你的表现,我要考虑一下。”   单君曜松开她的手,慢慢坐起来,“好,那今天我先下楼给你买点好吃的回来,改天再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吧。”   秦予宁也跟着起了身,“远吗,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?”   “不用了,你就在家等我吧。”说着,他走到衣柜前,换条裤子披了件外套,离开了房间。   他走以后,予宁抿着嘴笑了,心中甜滋滋的。她从未试过有男人照顾着的日子,原来...是这么的幸福。她走到了楼下客厅,在沙发坐着等他回来。   十分钟后,玄关传来了开门的声音。秦予宁欣喜的回过头说,“怎么这么快呀?”话音刚落,门前就传来了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。   “你怎么会在我家?”来者并不是单君曜,而是单晓芸。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两只眼睛盯着她发直。   “我...”秦予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可她身上的那件T恤,已经说明了一切。   “秦予宁,你不是告诉我,你不喜欢我哥,不会跟他在一起吗?那你现在穿着他的衣服,出现在我家是怎么回事,你可以解释一下吗?”单晓芸走上前,几乎是以颤抖的声音质问着。   “晓芸,我和君曜...”秦予宁正要解释,可下一秒,单晓芸就指着她骂了起来,“你昨天下午还在和邵煜在一起,晚上就来我家找君曜,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水性杨花!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单纯的女孩,没想到你竟然!”   秦予宁心中一急,赶紧解释道:“是,我骗了你说我不喜欢君曜,因为当时我也以为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。但是我没想到,感情是一件这么难压抑的事情,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他,我也没有办法抗拒他的靠近。”   坦白说,就连她自己都很惊讶这样的发展,可是当她在心里对他说yes的时候,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,去接受身边所有人的反对,并鼓起勇气来面对。   “我不想听你的解释!你这个骗子!”单晓芸怒道,眼底尽是不忿。“从今往后,我们再也不是朋友。秦予宁,我待你不差吧?从第一次我们一起出去玩,我就送了你我珍贵的海报。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。原来你想要的,竟然是我哥哥!我告诉你,我是绝对不会把他让给你的!”   单君曜刚一回到家,发现门是开着的,本有些奇怪。但屋里传来的声音,让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。他拎着袋子走进去,眼前这一幕,更是让他紧紧皱起了眉。  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,大步大步向前,问道,“晓芸,你怎么回来了,还有,你这是在做什么?”   “呵,我只是回家拿点东西。怎么?我不回来的话,你们两个难道还打算偷偷摸摸的瞒我一辈子?”单晓芸双目通红的大喊着。   “不,我正打算你回来之后就告诉你。”单君曜说着,并看了一眼秦予宁,她站在沙发边上,低头沉默着。   他走到她身边,搂住了她的腰肢,对单晓芸说道,“予宁现在是我的女朋友,将来也会是你嫂子,我希望你更正一下你的态度。还有,从来都是我追的她。你如果要怪,就怪我好了。”   单晓芸浑身颤抖着,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。她的哥哥,她的君曜,她坚持多年的信仰,在这一刻,成了别人的男人,对方还曾经是她的好友,这叫她如何不心痛!她双眼涌着泪,带着恨,看向这对亲密依偎在一起的恋人,一字一句道,“我永远不会祝福你们。”说完这句话之后,她转身离去,大力的关上了门,哐当一声巨响回荡在偌大厅里。   单晓芸,也许只是这一切的开始,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,秦予宁不想去想,也不敢去想。   单君曜站在她身侧,似乎看出了她的悲伤,于是他搂着她的那只手,更紧了一些。然后他轻轻贴近她的耳畔,对她细声说。“别担心,一切都有我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唔...兄控女二要开始暴走了。 ☆、第十八章   在午后的咖啡厅,来自各方的上班族,正来来往往着。   店内最南的一角,秦予宁和邵煜面对面的坐着。她手里搅着咖啡,眼睛却眺着很远的地方。而他静静地坐着,听她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。   “事情,就是这样了。”在秦予宁和单君曜确认关系之后,她第一个想到要告知的,不是别人,正是邵煜。   因为她知道他心中仍有自己,也知道他还在等待自己的回应,所以她必须要同他说清楚。   她说完这番话,邵煜沉默了半响,握在手里的,暖暖的咖啡杯也凉了下来。“所以,即便你知道身边的人都会反对,你还是选择了和他在一起。”   秦予宁点了点头,一想到他,眼中也多了几分光彩。“我想了很久,我不能因为害怕分开而拒绝他。如果人生中怎样都会失去一些重要的人和事,那么在这之前,我唯一能做的,是好好珍惜。”   听完她的话就像喝了一口不加糖的咖啡,苦涩的滋味一点一点的,在邵煜心中漾开。   可他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悦的神色,甚至没有皱一下眉。但他越是这个样子,她就越是害怕。她宁愿他发怒,宁愿他指责,也不想看他这般的沉默。因为以两人多年的相处与了解,他不说话的时候,才是最绝望的。   “邵煜,对不起。”她低下头来说道。   “对不起什么?”他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,笑了笑,“如果是觉得对不起我的等候,那么不必了,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。你只是不爱我罢了,不爱我又不是什么错。”   “不管怎么说,这些日子谢谢你一直陪着我。”   邵煜哼了一声,心里却酸酸的。“我也只是回国无聊,找你打发下时间而已。”   大概也习惯了他这怪里怪气的说话方式,见他还愿意说这样的话,秦予宁可算安心了一点,笑着说。“嗯,只要有时间,我们还是可以经常出来打发时间。你等等,我接个电话。”手机铃声响起了,看见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,她嘴角的笑意更浓了。   而他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,便又低头喝咖啡了。   “你已经要到了吗?好,我差不多出来了。嗯,拜。”她握着电话,笑得一脸甜蜜。在挂断之后,她略带歉意的看着邵煜,小声道,“那个,我...”   邵煜一脸淡定的看了看手表,说。“我约了阿杰打球,时间也差不多了,你赶紧去找你男朋友吧。”   秦予宁站起身,向他点头示意。“邵煜,谢谢你。”   邵煜嗯了一声,不愿再多说。可见着她转身离开,心里却仍是有些难受。   他还是忍不住的,出声叫住了她。“秦予宁。”   “嗯?”她踏出几步之后,回过头来看他。   “不要以为交到男朋友就得意了,我很快也会找到女朋友的。”   秦予宁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,但是听见了这句赌气的话,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,“是是是,我也很看好你的,班草先生。”   听见这个称呼,邵煜脸色微微一红。上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喊他,还是高三的时候,因为那时他是班上收到情书最多的男生,所以班上同学在私底下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,时不时拿出来调侃一下。   “所以我是不会等你的。”他小声的说道。   “你说什么?”她站的有点远,没有听清。   邵煜摇了摇头,没有再说一遍的打算。   秦予宁对他笑了笑,挥手走出了咖啡店。   隔着玻璃窗,邵煜看见了停在店门口的车,还有等待着她的单君曜,在秦予宁走过去后,他亲昵的抱住了她,在她边上耳语。   真是令人讨厌的,恋爱的酸臭味。   看见这一幕的邵煜,感觉心里空了好一块,终于,他还是忍不住的蹙起了眉,再度拿起了咖啡杯摇了摇,但是这一回,连它也一起空了。   “今天又打算去哪里呀,大情圣?”坐上车后,秦予宁兴奋难耐的调侃着单君曜问道,而他只是勾唇一笑,故作神秘的说道,“这可是秘密,去了才知道。”   “哼,真是小气鬼。”   “一下是大情圣一下是小气鬼,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怎样奇怪的存在啊?”他感到无奈又好笑。   “你还不是一下喊我老虎一下叫我小猫的。”她也不甘示弱。   “但我是如实描述,你可是纯属虚构。”他笑的一脸粲然,觉得予宁小妹妹真是可爱极了。虽然以前也谈过两次恋爱,可那些日子里他和对方各忙各的,能约个会就不错了,根本不会去拌嘴,自然也少了很多情侣之间的乐趣。而现在,托她的福,他已经喜欢上恋爱的感觉了。   正当秦予宁想反驳几句,单君曜的电话响了起来,因为开着车接电话麻烦,他直接开了扩音。那头传来了龚少梅的看护小张的声音。   “喂,单先生,不好了,梅姐出事了,你快来一下市医院吧。”小张今年三十多岁,是单家的一个亲戚介绍来的,因为做过一些相似的工作,于是就请他来照顾龚少梅几天。而龚少梅虽然情绪失控,可也听不得一个成年男人喊她阿姨什么的,所以就强迫人家称她姐。   “怎么了?发生了什么事?”单君曜看了秦予宁一眼,用眼神向她示意着今天怕是不能约会了。随后他就扭动着方向盘,掉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。   “刚才我带她去小公园散步,她说口渴我就走开了一会儿去买水,结果一回来,就看见她被一辆无牌车撞倒了,现在已经送到医院急救了。”   “好,先麻烦你守着,我现在马上过来。”说完,他挂断了电话,加快了车速,赶往医院。   龚少梅,又出事了。这究竟是巧合还是?尽管不愿意将这件事情和顾继联系到一起,可如果今天的车祸是有人故意为之,那么十有□□就是他指使人做的吧。秦予宁心中异样的复杂,脸上写满了不安。   来到医院后,龚少梅已经从急救室里出来,转去病房区了。据小张所说,车主应该是故意肇事的,因为当时龚少梅倒下的时候,伤得还不算太重,可那辆车竟然想掉头再来一次,好在周围已经有很多路人围了过来,并打电话报了警。车主担心暴露,这才匆匆逃离了现场。   听完这番话,单君曜站在病房外,眉头深锁的沉默了好一会儿。原本已经好些天不再收过那些威胁的信件,他以为一切终会慢慢平息。但没有想到,那人还是想要了龚少梅的命。今后,恐怕要加倍的小心了。   “梅姨现在情况怎么样?”他问。   小张叹了口气道,“医生刚才和我说了,外伤不是特别重,应该没有造成太大影响,但是人着地的时候,头狠狠地撞了一下,造成了脑震荡,至于具体情况怎么样,可能只有人醒了之后才知道了。不过,医生劝说,可能要做好病人会神志不清的心理准备。”   单君曜神色凝重,轻轻点了点头,没再说话。   正在这时,走廊上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,他抬眼一看,是单晓芸。自从那天她离开家之后,就一直住在学校没回来过。虽然只有几天,但她圆润的小脸却是明显消瘦了不少。   “我妈她还好吧。”单晓芸跑到病房门口,以怨愤的目光瞟了单君曜和秦予宁一眼,然后粗喘着,向小张问道。   “人已经脱离危险了,不过还没醒,小姐你进去陪陪她吧。”小张表示抱歉地说道,毕竟他是看护,主人出事了他有很大的责任。   “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...”忽然,单晓芸冷漠的笑了,她看向秦予宁说,“怎么自从你勾搭上君曜之后,我家就不停的出事呢?先是爸爸莫名其妙的死了,然后又是一堆恐吓信,现在连蓄意谋杀都来了,你可真是个扫把星!”   秦予宁咬着唇沉默,身子微微一颤。单君曜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肩膀,面色微怒,“晓芸,你够了!这些事情和予宁一点关系也没有,你不要无缘无故把什么都怪到她头上去。”   单晓芸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,“走着瞧吧,我有预感,我们单家的诅咒,不会就这样停息的。”说完,她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。   “你不要管晓芸说什么,她从小就这个脾气,过段时间就没事了。”单君曜轻声安慰着予宁。她点了点头,沉声说道,“我没事,我知道的。”   “原本我以为那些恶作剧已经停止了,但没想到这次竟然更过分,我一定把幕后那个人揪出来,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。”单君曜握紧了拳头,暗暗发誓道。   而秦予宁心中,却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,如果单君曜查到了单楚河的死和顾继有关,然后对他报复。那么...她应该怎么办呢?看着他们两个人互相折磨,最为难的定是她自己吧,一个是照顾她多年的叔叔,一个是与她相爱的男人,两个都是她重要的亲人。想到这里,她赶紧摇了摇头,试图平息心中的恐慌。   一定要找顾继问清楚,她暗暗的想。    ☆、第十九章   龚少梅昏睡了将近二十四小时,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。   在得到护士的通知后,单君曜和单晓芸纷纷赶来了医院,他们带着欣慰的心情踏入了病房,但见着龚少梅的那一刻,却让他们尴尬了起来。   在单晓芸走到床边的时候,神志恍惚的龚少梅突然的笑了,指着她喊着。“少芬,你来了啊。”   少芬,是单晓芸的生母,也就是龚少梅的妹妹。   单晓芸握起她的手,紧张的说,“妈,你怎么了啊,我是晓芸啊。我,我不是少芬。”尽管龚少芬才是她的生母,可是对她而言,这个名字还是陌生的很。   “晓芸?晓芸是谁啊?”这回,换成了龚少梅奇怪的看着她。然后她一转过头,又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单君曜,于是朝他挥了挥手,“楚河!”   单君曜僵硬的立在原地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见他不作声色,龚少梅继续对他叫喊着:“楚河你怎么不理我啊!还有,我为什么会在医院,快带我回家!”   这时,主治的李医生走进了病房。单君曜向他询问道,“医生,病人这个情况是怎么一回事?她好像都不认得我们了。”   李医生翻着病历,哀叹一声。“是脑震荡引起了记忆错乱,而且现在她的思维,大概已经退回到了很多年前,所以才会把你们认成别人。”   “那,她会一直这样下去,还是说有机会恢复呢?”单君曜看着正在对单晓芸胡言乱语的龚少梅,不由得担心。   李医生摇了摇头,带有遗憾的说道:“我看过记录,病人在车祸之前曾遭受过很大的精神打击,本来就有些精神错乱,而这次脑震荡恰好又加深了,所以恢复的可能性非常小。”   “她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?那将来还可以独立生活吗?”   “这一类的病人情绪起伏较大,所以非常不好照顾,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。以目前的情况来说,我建议送她去专门的疗养院,如果恢复得不错,过段时间再接回家会比较好。”   “这样的话,妈不就太可怜了吗?”单晓芸悲痛的说道。   李医生看了看兄妹俩,说,“你们自己商量一下吧。”说着,他便退出了病房,给他们腾出了私聊空间。   单君曜慢慢走到床前,对单晓芸说道,“我觉得医生说的有道理,先把梅姨送去一段时看看吧。再说.,疗养院有24小时看护,那个肇事的家伙应该没有办法再伤害到她。”   “不行,我不同意,如果现在疯疯癫癫的是你亲妈,你还会这么做吗?”单晓芸气愤的说道。   单君曜微微一怔,面色也苍白了不少。   亲妈...自打他三岁之后就没见过亲生母亲了,这大概是他永远的痛。见他一脸哀伤,单晓芸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这么刻薄,又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。   “没事。”单君曜摇摇头,说:“我只是觉得,梅姨去疗养院会比在家要好。毕竟我和你都没有太多时间照看她,光小张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,稍微有那么一会儿没看紧就出了事,结果岂不是更糟糕吗?”   一想到曾发生过车祸,单晓芸到现在都有些后怕,仔细的一想,他说的又确实在理。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妥协,神情悲痛的点了点头。   得到了单晓芸的同意之后,单君曜立即开始着手住院的事情了,他忙碌了一整个下午,总算把一切都定了下来,等过些天龚少梅能够出院了,就将她送过去。   回到家后,他倒在沙发上,疲惫极了。他看着时间,估摸着秦予宁这会儿也吃完晚饭了,于是给她打了个电话,汇报了今天的情况。虽然他现在连起身煮碗泡面的力气都没有,可是一听见她的声音,仿佛整个身心都被治愈了。   “你先在家里好好休息,我现在有点事要办,完事之后我买好宵夜去找你。”她安抚着他说道。   “你有什么事啊?不能现在就过来吗?”尽管两人才一天没见,可他却恨不得下一秒她就出现。从前他总是不理解身边那些疯狂的热恋男女,为什么非要天天黏在一起,而现在连他自己都成了其中一员,便再也没资格嘲笑别人了。   “我,要找一个朋友说一些很重要的事,不会太久的,可能也就两三个小时吧。”事实上,秦予宁正在前往顾继家的路上,她可以将身边所有的异性,都介绍给单君曜认识,唯独顾继不行,所以她只好模糊的回答。   “我知道了,那我等你。”她不愿说的,他也不会多问,毕竟情侣之间也总要给对方留一点空间。   “好,那我先不跟你说啦,拜。”   “拜。”   挂断电话的时候,巴士也正好到站了。秦予宁走到顾继家,深呼吸了一口,按下了门铃。   没过多久,门打开了。顾继看着她,显然有一些惊喜,问,“宁宁?你怎么来了。”   而秦予宁只是看着他,一脸淡漠。   “这是怎么了?谁惹了你吗?”顾继疑惑的看着她,“先进来吧,外面冷。”说着,他便将她拉进了屋里。   在她坐下之后,他走进厨房倒了一杯热茶,放在了她的面前,“喝点茶吧,大叔我不喝饮料很多年了,所以家里没有果汁。”   “你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?”她直言道。   顾继耸了耸肩,表示不知道。   “那么龚少梅出车祸的事,你知道的吧?”   “呵,原来是为了这个啊,我还以为你来是因为想我了呢。”顾继抱起双臂,在她身旁坐下,挑高了眉,问:“怎么?听你这语气,认为是我派人做的?”   “难道不是吗?”   顾继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“如果是的话,你想怎么做?”   秦予宁对他感到失望,低声的说,“你就不能收手吗?非要闹出第二条人命吗?我说过了,单楚河和龚少梅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乎,可我真的不想看着我从小尊敬的...叔叔,变成一个杀人犯。而且这一次,肇事者差点就被抓住了,你就真的不担心会把你这个雇主供出来吗?”   顾继慢慢的品着茶,默默地听着,中途没有反驳任何一句,直到她全部说完,他才瞟了她一眼,说,“你是不是,对我很失望?”   秦予宁没有回答。   “好巧,我也对你很失望呢。”顾继放下茶杯,不怒反笑。   “我失望是因为我劝过你那么多次,可你不仅没有收手,反而变本加厉。”她难过的说道。   “就这一件事是吗?”他问。   “什么意思?”   “你对我失望就只有这一件事,可我对你的失望,却有三件事。”他一脸阴郁的说道。   秦予宁被他说的一头雾水,并不知晓其中原因。   顾继转过身来,认真的凝视她,“第一件事,是你那多余的悲悯之心还在,我失望。第二件事,我同样劝过你不要和单家走太近,你也不仅没有听,反而变本加厉,我很失望。第三件事,你并不相信我为你做过改变,我非常失望。”   前两件事,秦予宁的确无法否认,可最后一件,她却是疑惑的。“你为我做过什么改变?”   “如果我告诉你,自从你上次来我家之后,我就再也没有派人恐吓过龚少梅,你信不信?”   在那之后,的确不曾听说单家再收到恐吓信了。但是这次的车祸...想到这里,予宁再次沉默了。   而她的反应,似乎也在顾继的预计之中,他冷笑,“你果然不信。”   “难道除了你之外,还会有其他人想要置龚少梅于死地?”她疑惑的问道。他的态度,实在令她有些怀疑,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他了。   “哼。你对他们夫妻俩的了解,还是太少了啊。”顾继不屑的说,“单楚河是个老谋深算的奸商,从业二十多年不知道骗了多少老实人的钱,得罪了的人多了去了。而龚少梅跟他也是绝配,赌场老千一个,经常牌局上做手脚,可单家家大业大,一般人也惹不起,所以才没人找她麻烦。现在单楚河死了,不正是那些人寻仇的好时机吗?”   这一切,的确是秦予宁所不知的。不过这样一来,也能合理的解释了,为什么单君曜并不想接管父亲的生意,是因为不想卷入商圈中的是非吧。   “所以,这次的车祸并不是你安排的?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否认?”   “在一开始,你根本没有问过我,你是直接来兴师问罪的,你忘了吗?”顾继沉着脸说道,他那犀利的目光,像是要将她一眼望穿。   “我...”予宁慢慢低下头,略带歉意的说,“对不起。”   “算了,毕竟有前科的人,总是会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的,也怪不了你。不过现在你的疑惑也清了,该我问你了吧。”忽然,他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,她心中有点寒。   “你想问什么?”   顾继眯着眼,直直的盯着她,说。“我想问的是,你和单君曜的关系。”   秦予宁知道这一切瞒不了太久,但却没有想到,他知道的竟是这么快。   此时,她只觉有些透不过气,仿佛是有一颗千斤重的巨石,沉沉的压在了心上。   可是这个问题,终究是无法逃避的。 ☆、第二十章   “let me guess.”顾继起身走到书房里去拿东西,回来的时候,手里多了一个信封。   然后他搬了一个椅子放在茶几面前,在她对面坐下,问道:“他究竟是你的好朋友,干哥哥,还是,男人呢?”   如果前段时间,秦予宁没有在他面前那样紧张的否认过,她喜欢单君曜的事实,那么她一定会大大方方的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。   但此刻,若由她自己说出来的话,着实显得太过讽刺。   “看来是不想回答?”顾继不慌不忙的打开信封,将里面的照片全都扔在了茶几上,而其内容,全部是秦予宁和单君曜。有他们在街上牵手的,有在车前拥抱的,甚至,在家门口吻别的。   看到这些照片,秦予宁大惊失色,整个人站了起来,大声道:“你找人跟踪我?”   顾继摇了摇头,面无表情的说:“我不过是派人盯着点单家罢了,至于你,我只能说,这是个意外的收获。”他伸手将照片一张张收回来摆好,长叹道。“我的宁宁终究是长大了,不再是那个诚实的小女孩了,现在,会对我撒谎了。”   “你为什么要找人监视单家,你到底还想做什么?”   “什么也不做。”   “什么也不做?”   顾继颔首,一双凌厉的双目紧紧的盯着她,正色道:“那么现在你能好好的跟我说一说,你和单君曜的故事了吗?”   “他是我...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,我没有办法拒绝的。”予宁低着头,看着自己握在一起的双手,紧张的出了汗。   第一个,喜欢上的男人。   顾继皱了皱眉,音色也冷了几分,“可是你也知道,你们根本不可能走太久,为什么非要去走这趟浑水!我知道你到了谈恋爱的年纪,你找任何一个男人,甚至是比我老的,我或许都不会这么生气,但是单君曜...”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,可双手早已紧握成拳,攥在了一起。   “顾叔叔,我很感激这些年你对我和家人的照顾,但是也正如你所说,我已经长大了,不是小孩子了,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。我会和一个人在一起,一定也曾深思熟虑,所以,请不要干涉我的感情生活可以吗?”予宁诚恳的说道,希望得到他的认可。   顾继垂下眼帘,沉声问道。“非他不可?”   予宁目光坚决,肯定的说。“非他不可。”   “好,我现在不干涉你。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忘了,就算你再怎么喜欢,他都是害死你父亲的元凶之子。而且,当他知道了单楚河死去的真相,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,你认为你和他还能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下去吗?”   “未来的事情我没有办法预料,所以我唯一能做的,就是珍惜当下。”   这句话,倒是让顾继一下子回想起了多年前的秦珮。   当年,他因为金融风暴,几乎损失了所有身家,秦珮身边的朋友都劝她不要和自己在一起,去找一个家境优越的男朋友,不然将来结婚了,日子只会更苦。但是秦珮并没有因此离他而去,反而对那些朋友说,“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,未来的事情没有办法预料,走了一个金融风暴,万一还有下一个呢?谁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谁。阿继现在虽然是没有钱了,但是我相信他一定能挺过来。”   也因为这一句话,顾继一洗往日的颓废,发愤图强的努力赚钱,只想给秦珮一个美好的未来。后来,他终于做到了。当他问她想要什么,想做什么,他什么都愿意满足她。而她只是笑了笑,说:“我只要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当下。”   时过境迁后,顾继甚至怀疑过,那时秦珮是否已对未来有所预感,所以才会那么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时光。因为在那之后没有过多久,就发生了那件事,秦珮也永远的离开了他。   “时间不早了,我也该走了。”秦予宁的话,重新将他带回了现实之中。   顾继看了看时间,嗯了一声。之后她便离开了这里,留给他一屋的孤寂。   是啊。顾继,注定孤寂。   他弯起了嘴角,扬起了一丝饱含着绝望的笑。   清晨,当柔和的阳光,透过窗帘所留下的缝隙,暖暖的投射在屋里。   单君曜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,他慵懒的伸出手扑了扑隔壁的那床被子,发现秦予宁已经不在了。洗漱过后,他套上睡袍下了楼,闻见了一股香喷喷的味道。起初他还以为她回学校了,没想到她是在给自己做早餐去了。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厨房,瞧见她扎着松散的丸子头,围着围裙在制作吞拿鱼三明治。   他走上前,一把抱住她纤细的腰肢,凑近她耳边,说道,“早上好啊,小猫咪。”   尽管已经习惯了他的胡来,可是一大早就这么突袭,还是让她悄悄红了耳根。她用力想将他的手掰开,小声的说,“你放手啊。”   “不放,你还没有跟我说早上好。”说着,他手中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。   “早上好,大老虎。”她勉为其难的说。   “我什么时候成大老虎了?不行不行,重新喊。”他不依不饶。   “那,那你想我喊什么啊?”   “我想想啊。”他作思虑状,忽然灵机一动,坏笑道:“喊声主人来听听看。”   “单君曜,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你这么变态啊!”她转过身子来,小手扑在他的胸口上拍打着。   单君曜抓住她的手,不以为然的笑了,“怎么?才说了两句,小宠物就想造反了?”   “你...”予宁又羞又气,抽出了双手端起盘子,推了推他,走进了饭厅。   而他依旧笑嘻嘻的,跟在后面一起过去了。   两人又打又闹的吃完了早餐,单君曜便将秦予宁送回学校去了。   然后他来到了一间连锁咖啡厅,约上了私家侦探老徐。既然警方办事效率低,那么他也只好采取别的手段了。   由于时间尚早的缘故,咖啡厅刚开门没有多久,所以店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顾客,显得特别的安静。在服务员调好了咖啡之后,老徐也到了,他穿着一身黑衣,还戴个墨镜,不知道情况的人,大概还会误以为他是混黑道的人   。   两人面对面的在角落一桌坐下,老徐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个牛皮档案,从中抽出了几张报告纸地给他,说:“根据附近的交通管制摄像来看,仅是确定了肇事人的车型,因为他逃逸的时候,走的都是没有监控的小路,所以还是跟丢了。不过我在查询之后,发现他这款车是前两年的限量款,本市只有数十台。这些是车主的名单和简单的资料,你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。”   单君曜仔细的将名单看了一遍,这上面基本上都是些他从未听过的名字。   平日里,他连父亲的交友圈都很少插手,更不要说龚少梅的。他表示遗憾的摇了摇,说。“并没有我所熟悉的,你能确定肇事者就在其中吗?如果将每个人都调查一遍,需要花多少时间?”   老徐拿起咖啡喝了一口,说,“只要这部车不是借别人的,那就一定在这些人之中,但是私下调查的确很耗费时间。”   “如果有警方协助的话,会不会好办很多?”   “要是他们能搞到搜查令的话,自然方便很多。不过,在这个官官相护的黑暗世道,即便查到了,但如果对方是个家里有背景的,这事也肯定会被掩盖下去。”   单君曜仔细思考了一会儿,认为他说的是有道理的。于是他放弃了向警方寻求协助的想法,对他说,“那你麻烦你继续调查了,一有消息就即刻通知我。”   “没问题。”老徐咧嘴一笑,知道又有一大笔财要掉进口袋了。他一口将剩余的咖啡喝掉,站了起来,“那我现在就去查了,你等我的好消息。”   单君曜点了点头,没再说什么了。   在老徐走后,他拿起桌上的资料上,看了又看,试图在里面找出点什么,可是重复翻了好几遍,依旧没有收获。   正在这时,不远处响起了一个甜美的女声。“你,是单君曜学长吧?”   单君曜抬目看去,朝他走来的,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,她穿着当季最新款的大牌连衣裙,肩上搭着中长的咖啡色卷发,笑容十分明媚。很眼熟,大概是以前学校的校友吧,但他想不起名字来。   “我是。”单君曜礼貌的向她点点头。   女孩走到他身边,笑着说道,“不记得我了吗?我是欧阳婧,你的直系学妹,在学校的时候还一起出去唱过歌呢。”   单君曜确实不太记得有这么一号人,不过这个名字他倒是有点印象,似乎时常听同校的男生提起,但那个时期,他恰好是有女朋友的,所以他并不曾留意过其他女孩。   但是他也不想显得太过尴尬,于是勉强的回应了一句。“我想起来了。”   听到这句话,欧阳婧笑得更开心了,她主动到他对面坐下,说,“学长回国有一年多了吧?之前我还在想,回来之后有没有机会再遇见你,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我碰到了,好巧啊。”   “嗯,是挺巧的。”他说。   见她如此热情的态度,单君曜也猜想到了这女孩大概对自己是有好感的,为了不产生没有必要的误会,所以他一直是以冷淡的语气,回应着她所有的话题。   虽然吃力不讨好,但欧阳婧似乎也没有放弃的意思,她依然讲着一些他毫无印象的事,顺带提了一句,“说起来,我妈还是龚阿姨的牌友呢,最近龚阿姨生病了,她可担心了...”   “你妈和梅姨是牌友?”直到听见这句,单君曜才猛然抬起头,神色突变的问道。   欧阳婧疑惑的看着他说,“对啊,怎么了吗?”   起初,单君曜也没有往牌局上想,他也一心认为这次的肇事者,和杀害父亲的是同一人,单是查了很久也没有收获。可当秦予宁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,“会不会是龚阿姨牌局上得罪了什么人,故意有人想害她啊。”   之后,他仔细一想,觉得并不无道理。   “学妹可以帮我一个忙吗?”   “可以啊,你说。”   “能不能替我问一下你母亲,梅姨在过往的牌局里,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?如果有的话,最好能报给我几个名字。”   欧阳婧虽是感到奇怪,但也隐约的感觉到这件事对他来说是重要的。因为她无意的瞟了几眼桌上的资料,似乎是和什么事件有关的。于是她点了点头,“好,我帮你打听一下,除此之外,还有什么重要的线索提供吗?侦探学长。”   单君曜拿起肇事人所开的车的照片,递给了她。“尤其是有这辆车的人。”   欧阳婧接过照片,看着他笑,“学长说的这件事,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可能去帮。不过,学长能不能也满足我一个小要求?”   “你说。”   “如果我查到的,正好是你所需要的。那你得请我吃顿大餐,没有问题吧?”   单君曜思虑了片刻,点了点头。“没有问题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嗯,这是女三。 ☆、第二十一章   一连好几天,单君曜都为调查龚少梅事件而奔走着,只是老徐那边暂时还没有多少的头绪,不过欧阳婧这边,倒是打听出了几个可疑的名字,结合起老徐先前给的名单,他找到了三个嫌疑最大的人。   但是,一个出国了联系不上,一个声称车子在年前已经卖了,另外一个又拥有多人见证的不在场证明,于是这件事情,再度悬了起来。不过有了重点的悬疑人之后,再让警方介入,倒是方便了不少,至少不会像单楚河那次一样,彻底成了一件迷案。   为了感谢欧阳婧的帮助,单君曜让她自行挑选餐厅,请她吃饭。果不其然,她随便一挑,就选中了本市最出名的西餐厅之一。   当晚,单君曜准时赴约,来到了位于高楼顶层的那间牛排馆。   从踏进餐厅的第一步,他就感觉到了有一点不对劲。像这样火热的餐厅,怎么可能一桌客人也没有。而前台的老外服务员,在看见他之后,并没有询问姓名,而是直呼了一声Mr shan,便将他带到了最中央的桌子坐下,而欧阳婧,就在那里等他。   今晚的她化着比上次相见更为艳丽的妆容,着一身酒红色的单肩礼服裙,气质优雅而又不失风情,若不是餐厅早已被清场,她一定是最受男性瞩目的那一个。   “其实没有必要包场的。”单君曜坐下后,看了看四周,淡淡说道。   餐厅里响起了一支动人的乐曲,服务员上前,为二人开了一瓶上好的红酒,倒入了杯中。   “在这样的环境里,我比较喜欢独处,而不是和其他人分享。”桌上的烛光摇曳着,映得欧阳婧脸红红的,她举起酒杯晃了晃,手往前伸了一些。“Cheers.”   “Cheers.”单君曜与她碰杯,轻轻抿了一口甘醇的红酒。   “祝贺你,龚阿姨的事情终于有了进展。”欧阳婧微笑着,慢慢放下酒杯。   “多亏了欧阳小姐的帮助,不然我都不知道得查到什么时候。”单君曜也礼貌的笑了笑。   “其实我根本没费什么力,随便问了个几句,我那八卦的老妈就把什么都告诉我了。”   “一开始我向你提这件事的时候,我自己都觉得过于唐突,毕竟我们才见过几次面,我就让你去帮我打听这些,实在有些不好意思。今晚请随意,这餐就当做我感谢加赔礼了。”说着,他又举杯喝了一口,表示失敬之意。   欧阳婧给自己杯里也添了些酒,笑。“学长你说这些就太见外了,像没当我是朋友似的。过去在学校我们确实不熟,但是将来,我希望我们能够多些联系。毕竟我们欧阳集团和天河也有过合作,所以我相信,除了玩伴我们还可以是好的工作伙伴。”   “欧阳小姐说的是,今后有什么需求,可是随时找我。”   “那我现在第一个要求就是,你不准再叫我欧阳小姐了。”欧阳婧抿了一口酒,“你可叫我英文名Sophia,或者,小婧。”   刚出炉的牛排上桌了,服务员为两人摆好餐巾,掀开了盖。   单君曜微笑,伸手示意着,“好,我记住了,我们先用餐吧。”   欧阳婧拿起刀叉正要去切牛排,突然,她好像想到了什么,又停了下来。她抬头看着他说:“我点的这份有点生,不太好切,学长可以帮我吗?”   单君曜也停下手里的动作来,换做平时,他大概是会拒绝的。可今天说好了是为了答谢,总不能连这点小事也拒绝。无奈之下,他只好放下自己的刀叉,将她的盘子移过来了一些,替她切起了牛排。   欧阳婧看着他熟练的动作,扬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容,她拖着腮,声音甜甜的问,“学长看起来很细心呢,平日也一定很会照顾人吧?”   单君曜浅笑,说:“这些小事早就做习惯了,小时候照顾妹妹,长大了照顾女朋友。”   “也对,将来再有女儿的话,可真是不得了了,要做的事就更多了。”欧阳婧依然赞赏的看着他,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。   女儿吗...单君曜其实很少会去想这么遥远的事情,但是被她这么一说,他倒是想象了一下,要是自己有女儿,会是什么个模样,如果个聪明听话的孩子,生活一定会多姿多趣吧。如果,是像予宁那样坚强懂事,还有些内向的...一想到这,他就赶紧摇了摇头,他才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像予宁那般令人心疼,如果真的要像她,只像她的脸,像她偶尔的调皮就够了。   “学长,你在想什么啊?”见他思考的出了神,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   “没有,我只想稍微想了一下。”他将切好的牛排推回了给她,“要是我将来的女儿,像我女朋友这性格,可真是令人头疼呢。”他微微一笑,眼中带着宠溺的神色。   女朋友...欧阳婧手中的叉子一顿,脸色也稍稍变了些,“学长...现在有女朋友?怎么,没听其他人说过呀。”就在前些天,她曾找过他身边的朋友询问,而他们并没有提到过,他现在有女朋友。   “嗯,因为最近忙着其他事,没有时间带她出去跟朋友们认识认识,所以大家还不知道呢。”他笑着辩解道。   欧阳婧顿时失去了食欲,慢慢放下了刀叉,低声说,“所以,又只能跟学长错过了吗?”   单君曜有些惊讶的看着她,尽管他猜到了她对自己是有一点好感,却也没想到,她会表达的这么直接。   “以前在学校的时候,就一直好想认识你,可那时自己也胆小,即便碰见了,也不敢去跟你搭话。后来好不容易,在一次聚会上见到了你,和你聊了几句。可惜没过几天,朋友就告诉我说,你已经有女朋友了,我只好又一次放弃。再后来,你们分手了,我想过去找你,但你回国了。”回忆着这些令人心酸的往事,欧阳婧眼中闪过一丝失落,她举起杯,将酒一饮而尽。   而这种时刻,单君曜也只能沉默。他也曾心疼过那些默默为他付出过,伤心过的女孩,但世上最不能勉强的事情就是感情,所以他并不能因为心软,而给予对方无谓的希望。   欧阳婧见他不作声,心中更难过了。“前些日子和你重逢,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,我以为我们的缘分还没有结束。我还幻想着,在今晚之后,我们之间会不会有进展,你有没有可能喜欢我。但是,当你说你又有女朋友的时候,我只觉得自己的想象,尴尬的像一个笑话。”   “或许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。”   “单君曜,我觉得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吧。”忽然间,她扬起一抹苦笑。   “什么?”   “在你身边,大多数的女性,是不会想和你成为好朋友的。”她直言道。   单君曜愣了一会儿,说,“你也太直接了吧。”   欧阳婧有些自嘲的笑了,“我以前要是有现在这么直截了当的话,说不定我跟你就有故事了。”   现在,单君曜倒是真觉得这个学妹有点意思了。他今晚第一次不是礼貌性的,而是发自内心觉得有趣的笑了出来。   “可惜永远赶不上好时机呀,真羡慕学长的交过的女朋友啊。”她感叹的说道,“如果,我是说如果,有一天你们分手了,你又想找下一个女朋友,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?我还不错哦。”   “好,我会考虑的。不过...”他微微弯起了嘴角,“我认为她会是我最后一个女朋友。”   很久以前,欧阳婧就喜欢上了单君曜的笑容,因为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可以笑得这么耀眼。但现在,她竟只觉得刺眼。   之后,两人所聊的话题,便与感情无关了。在一开始,单君曜以为欧阳婧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女,可当他们聊起一些工作上的事,甚至是有关公司的运作,他才发觉,原来她是个非常有自己的见地,而且点子特别多的聪明女性。   若是作为女朋友,她也许不是他喜欢的类型,但是作为朋友或是工作伙伴,他是欣赏她的。一顿原本让他以为会有些难以应对的晚餐,竟然在十分轻松的氛围下结束了。   离开餐厅后,他礼貌性的送她回家了。然后看了看时间,予宁今天的晚课应该快结束了。在她知道自己和女性共度晚餐的时候,还吃了点小醋,或许...该去给她一个惊喜?他这么想着,然后将车掉了个头,开去她的学校。   到达教学楼的时候,下课铃刚刚响。大学生们陆陆续续的从楼里走了出来,还有不少的女生正悄悄的看着单君曜。   秦予宁走出来时,也吓了一跳,她揉了揉眼睛,还以为自己在做梦。那个站在路灯下的,挺拔的身影,不正是单君曜?可他不是应该和美女在吃饭吗?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呢?她奇怪的想。   单君曜今晚打扮的很庄重,一身裁剪有致的灰色西装,英伦风的牛筋皮鞋,腕上还戴着她送给他的水晶袖扣,颇有成熟男人的魅力,与身旁那些路过的大学生们截然不同。   单君曜本想等秦予宁自己走过来,但是她站在远处,半天不见她有动身的意思。她远远的看着他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或许...是在花痴她的男朋友?   于是他心情悦然的向她走去,莞尔道:“同学你好,我是设计系的单君曜,我觉得你非常漂亮,可以跟我做个朋友吗?”   从前,单君曜在秦予宁心中,是个既成熟又迷人的优秀男性,可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,她只觉得他越来越白痴了,有时候还像个中学生似的。她本来想懒得搭理他,但不知怎么的,等她说了出口,话就变成了:“你好,我是文学系的秦予宁,可是我并不想和你做朋友。”   单君曜有点尴尬的笑了,也不知道她是故意不给面子呢,还是觉得他的玩笑太冷,连玩都不肯陪他玩一下。但是没过多久,他无奈的神色就迅速转为了惊喜。   因为下一秒,夜风扬起的时候,把秦予宁也吹到了他的面前。   然后,她伸出双手,轻轻地抱住了他,靠在他温暖的胸膛,甜甜的笑,柔声的对他说:“因为我想做的,是你的女朋友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单机真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,然而玩游戏的时候居然不觉得。 ☆、第二十二章   晚风吹拂着青青草地,月光笼罩着前方小径。   在回家之前,单君曜陪同着秦予宁漫步在校园里,就像普通的一对大学生情侣。回望着国外的留学时光,他唯一能想起的只有忙忙忙,即便是交了女朋友,也只是每周见个一次面,去咖啡馆电影院约会。倒是从未体验过,这样纯纯的校园恋情,没有太亲密的接触,仅仅是牵着她的手,慢慢走,仿佛眼前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,而他们就这么走下去,好久好久。   来到操场之后,单君曜让秦予宁乖乖坐着,自己跑到了士多店买饮料。可他才离开了五六分钟,回来的时候,就发现有男生找她搭讪了,他面色一黑,步子极轻的走了过去,想听听看那个男生说了什么。   “秦同学,好巧哦,你也来跑步吗?”是个穿运动衫的又高又壮的寸头男生。   “我...没有,只是散散心。”秦予宁从小就不太会应对不熟的人向她搭讪,所以很多时候,在街上遇见了认识的人,她更希望对方是看不见自己的。但是碰到这种相当热情的人,她是没有一点的办法。   “哈,你不介意的话,我陪你一起散心呀!”男同学笑着,露出一口大白牙。   抬起头的时候,秦予宁已经发现了走到男同学身后的单君曜,她本以为他会搭救自己。可没想到,他居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,嘴角还带着笑,像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。她微微皱眉,对男同学说道,“不好意思,我在等人。”   “这样啊,也没关系,我陪你一块等,等人来了我再去跑步!”   见男同学依旧不肯放弃的样子,单君曜也是有点佩服的,他轻咳一声,走到了秦予宁身边,说:“久等了。”   “终于看够了啊你。”秦予宁哼了一声,极细声的说道。   显然,单君曜的来到让男同学感觉异常的尴尬,他在学校里遇见秦予宁许多次,可她身边从来没有男生,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,突然冒出一个这么优质的。他自叹不如,只好笑了笑,接着跑步去了。   单君曜将手中的果味啤酒递给了秦予宁,笑着说,“我就是想看看,我不在的时候,你是怎么和男生相处的嘛。”   “那你看到了,满意吗?”她拉开罐子,喝了一口。   “不满意。”他摇了摇头,到她身边坐下。“我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有男生找你搭讪,我平时不在的时候,那你身边得有多少人凑过来啊。”   “这又不是我的问题,再说了,真要论受欢迎的程度,哪里比得上你啊,一个小时前还在跟美女烛光晚餐。”虽然她口头上是大大方方的,让他去和其他女人晚餐,但是这心里,却一直惦记着。   “你明知道我是为了正事,还一直挂在嘴边说,故意的是不是。”说着,他用双手揉了揉她的小脸,像对待小宠物似的。   秦予宁用力掰开他的大手,气鼓鼓的说,“你明知道我是开玩笑,还动手动脚的,故意的是不是。”   单君曜在松手之前,又趁机刮了刮她的鼻子。“哦,是吗?我怎么觉得我家小宠物是真的吃醋了呢。”   “你再这样说话我就不理你了。”秦予宁轻哼一声,起身往前走。   单君曜连忙拿起了两罐饮料,跟在后面,无奈的笑。“怎么动不动就耍脾气啊。”   “小宠物也是有脾气的,毕竟到现在都没吃晚饭。”   原来是给饿的啊...单君曜只觉哭笑不得,他喝完自己那罐所剩不多的啤酒扔掉,然后上去拉住了她的手,轻声哄道,“乖,别闹了,给你买宵夜去,走吧。”说着,他便牵着她转了个方向,离开了操场。   在大排档买完了宵夜,单君曜开车将秦予宁载回了自己家。开门进屋的时候,灯是亮着的,还传来了电视里的声音,看来单晓芸今晚没有回学校。果不其然,两人一走进厅,就看见了她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。   “回来了啊。”单晓芸放下手中的瓶子,回头对哥哥说道。本来她的心境是平静如水的,可当她看见站在他身后的秦予宁,她蹙起了眉,怨气横生。   单君曜见气氛尴尬,上前把宵夜放在了茶几上,说,“我们买了宵夜,你要不要吃一点?”   “不用了。总是在自己家里见到不想看见的人,我哪来的胃口吃宵夜。”单晓芸的脸色又冰冷了几分。   秦予宁心中很是难受,可这毕竟是在别人家,若是遭人嫌了,也唯有走了。她支起一个极为勉强的笑,说:“要不,我先回去了,你们俩慢慢吃啊。”见她就要转身,单君曜立即拉住了她,然后重新看向妹妹,说道。“你不吃就算了,何必咄咄逼人。”   “以前你跟别人这么说话的时候,都是为了护着我的,而现在...”单晓芸自嘲的笑道,慢慢的起身,“没事的,秦予宁,现在赢的是你,你不用走,我走。”说着,她便与两人擦肩而过,当她走到玄关的时候,又再回了头,对她说,“不过你记着,你赢不了太久,我并不认为你们将来是可以结婚的。”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,紧接着响起的,是重重的关门声。   秦予宁见单君曜眉头深锁,心里也不好受,他曾有多么疼爱这个妹妹,她是清楚的,如今为了自己,两人居然僵到这个地步。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,小声的问,“你不去把她追回来吗?”   单君曜摇了摇头,低叹。“不了,何必再吵一架呢。”   “可现在大晚上的,她一个人在外面...”她想起了单晓芸独自买醉的那个夜晚,不由得担忧。   “让她去吧,说不定过会儿就回来了。别管她了,吃点东西吧。”他在沙发坐下,将餐盒跟啤酒从塑料袋拿了出来,并递给了她一双筷子。   秦予宁点点头,在他身旁坐下,慢慢掀开了盒盖,里面传来香喷喷的味道,是她最喜欢的炸鸡,可是现在的她,并没有食欲。   吃完宵夜之后,单君曜给单晓芸最好的朋友小爱打了个电话,确认妹妹去了她家之后,也终于安下了心,开始收拾桌上的残局。   奔波了一整天,洗上一个热水澡,无疑是件最舒服的事。换好了睡袍,回到房间里,单君曜发现,秦予宁比他动作还快,并且已经在床上看起了他的漫画书。   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,满满的弥漫着暧昧的暖色,她斜躺在床上,着一件贴身的粉白色背心裙,勾勒出了她妙曼的身姿。此刻,他只觉面红耳赤,而目光下移,是她白皙颀长的双腿,他屏住呼吸,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跳的声音。   他不敢再多看了,以前她在家里过夜的时候,都穿着他的运动衫,那时他还没什么感觉。后来她再来的时候,就带上了自己的睡裙备着,不过却没有留下过夜。但是今天,他真的觉得自己有些按捺不住了。   见他已经站在了床前,秦予宁放下了漫画书,对他微微一笑,说:“你洗完啦。”   单君曜僵硬的点了点头,上了床。可今天的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,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床被子躺下,而是双手撑在了她的枕边,从上方俯视着她。   “你,你看什么啊。”秦予宁别过脸说道,呼吸忽然紧促了起来。   淡淡的微光笼上她泛着红晕的双颊,单君曜心中燃起了一把火,他动了动唇,沉声道,“予宁,我真的受不了了。”   毕竟都是成年人,秦予宁又怎会没有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,可她并没有打算回应,只是略有尴尬的笑,“你是不是喝多了啊?”   “我无比的清醒,无比的想要你。”他直言道,脸慢慢的向她贴近。   紧张和惶恐不停地扰乱着秦予宁的情绪,她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床单,不知该怎么应对。能被自己所爱的男人需要,应该是件幸福的事。但是在她心底,却有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呐喊着,不可以。   似也看出了她的慌张,单君曜慢慢低下头,轻吻她的额,安抚道:“我知道你还小,可能没有办法这么快的接受,而且我们在一起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。但是在我心里,早已将你认作我想要一直走下去的那个女人,所以可不可以,尝试去接受我?”   “君曜,对不起,我...”予宁闭上眼转过头去,不敢再直视他。煎熬,她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,原来拒绝人也可以这么煎熬。   “不要害怕,我会温柔的,好不好?”他温声的哄着她,轻轻地抚着她的发。她若不愿意,他是不忍心逼她的,但他也是一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,要轻易的忍住那股冲动,太难。   有那么一瞬间,秦予宁险些以为自己就要点下头了,可是一想到某件事情,心中刚燃起的火焰就忽然被一盆冷水浇灭。   “不行,真的不行!对不起。”她睁开眼,细声的呢喃着,然后她痛苦的将他推开,下了床,连拖鞋都没有穿,就赤着脚躲进了洗手间。站在镜子面前,她凝视着自己红润的脸,明明已经用凉水清洗了好几遍,但双颊还是微微的发烫。   为什么?为什么她是秦予宁,如果她变成了其他人,就可以将自己的所有,都交付给他了吧。可是她没有办法选择,更无法的去改变。她看着镜中逐渐模糊了的自己,终于忍耐不住心里那股酸楚,潸然泪下。   同一时刻,单君曜捂着脸躺在床上,只觉身上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。秦予宁的闪躲,虽是令他伤心,但更多的却是让他感到质疑。在她离开房间后,他便一直反省着自己,是不是太过心急,所以把她吓到了。可是,她悲伤的神情似乎是另有隐情,但究竟是什么原因,他根本想不明白。   最后,他熄灭了灯,让屋内更加寂静,也让黑暗...深深的吞噬着自己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哎 ☆、第二十三章   一夜浅眠。   单君曜睡去之后,中途又醒了好几次。或许是冬天太阳出的早,早晨六点的时候,屋子里已经很亮了。因为鸟鸣的缘故,他又醒了。在一片朦胧之中,他凝望着秦予宁的睡颜,她安安静静的躺在身边,脸上挂着忧愁的神情。   到底是什么令你这么苦恼呢?他不禁的想,伸手抚顺了她微皱的眉。然而这个答案,他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去寻找,于是他不愿再想,慢慢合上眼,回到了睡梦之中。   再次醒来时,已经十点多了,在单君曜眼睛还未完全睁开的时候,秦予宁从外面走了进来,然后爬上床,跨坐在了他的身上,直勾勾的盯着他看。他吓了一跳,猛然睁大了眼,“你,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?”   “我就想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起来,我都已经去超市逛了一圈买完菜了,你居然还睡着!”   看见她这么精神的样子,单君曜甚至不太敢相信,昨晚的她竟是那么的忧伤。“你,没事了吗?”   “我能有什么事啊。”她淡淡一笑,又站了起来,跳下了床。“快点起来,我现在去做饭了。”   单君曜一脸迷蒙的点点头,却也没多问什么。在她下楼之后,他也迅速起身洗漱了。   今天并不是节日,但秦予宁却破天荒的烧了好几个菜。平时她总嫌麻烦,做菜也就做两个,可现在,单君曜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,忍不住咽了咽口水。   “傻看什么呢,快过来吃。”秦予宁坐在桌前向他招了招手。   “今天午餐怎么这么丰富?”单君曜坐下后,疑惑的看着她。   秦予宁笑了笑,起筷给他夹了一块牛肉,说。“不就是想给你做顿好的,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,快吃!”   单君曜嚼着牛肉,越想越奇怪,无事献殷勤...她是做了什么坏事吗?他狐疑的看着她,“我怎么觉得,你突然间这么勤快,是有目的的呢?”   听完这话,秦予宁噗嗤一笑,“我能有什么目的啊,不就是补偿一下你昨晚没吃到肉的遗憾吗!”   单君曜脸色变得有些尴尬,他往桌上一看,牛猪鸡鱼...确实,肉菜丰盛啊。在她回答之前,他想过各种理由,但却万万没想到,她会这么说,这完全不符合她平日里的言语风格。   “对不起啊,君曜。”忽然的,她又收回了笑容,略带歉意的说,“昨晚,是我的问题,是我还没有准备好。”   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,我还担心我太唐突了,会让你生气呢。”单君曜微微蹙眉,不过想了想,他又觉得好笑,“你就因为这个,才下厨做了这么一大桌菜啊?”   “对啊,不然你以为是什么?”她好奇的问道。   “没什么。”他低头扒起了饭。   见单君曜一副心虚的模样,秦予宁盯着他问道。“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受了刺激才突然性情大变吧?”   他面色怪异的摇了摇头。   “拜托,我哪有那么脆弱啊,你忘了我还有老虎的一面吗?”说着,她抬起了两只小爪子,扮作猛兽似的吓唬着他说道。   可是,昨晚的你真的看起来很伤心啊。   单君曜在心中想着,却没有说出口。   “算了,我才不管你怎么想呢,吃饭了。”见他笑都不笑,一点反应都没有,她也不再多说,开始给自己的碗里夹菜了。   只是话音刚落,单君曜的电话就响了。他按下接听键,话筒那一边传来了小爱焦急的声音。“喂,君曜哥,晓芸回家了吗?”   “还没有啊,怎么了,她昨晚不是和你在一起吗?”   “糟了糟了,她会去哪里呢...”小爱慌张的呢喃道。   单君曜心想,一定是晓芸出走时出了事,于是他语气严肃了几分问道: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”   “昨晚两点钟的时候,晓芸说有朋友喊她出去喝酒,我当时已经很困了,就直接把钥匙给了她,没有和她一起去。刚刚我睡醒,发现她到现在还没回来,我给她打电话是关机。我问了好多经常一起出去玩的人,他们都说昨晚没有约晓芸,这可怎么办啊...”小爱急的快哭了出来。   “我们先不要自己吓自己,再向其他人打听打听吧,看她是不是和其他朋友在一起,如果超过24个小时没有消息,就只能报警了。”单君曜努力保持着镇静,可实际上心也乱的一团糟了。这个不懂事丫头,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,她到底会去哪里?   “好,如果有消息了我们就通知对方。”小爱连忙回应着,然后挂掉了电话。   结束通话后,单君曜扶着额,在通讯录中仔细的搜寻着,看有没有单晓芸经常联系的朋友。而秦予宁坐在他身边,同样心急却帮不上忙。当她想出声安慰几句的时候,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,这次是一个匿名电话。   “喂,请问哪位?”   那边传来的,是一个通过变音器处理过的声音。“单君曜吗?”   “对,我是。”他脸色凝重,似也猜到了这通电话的来意。   “单晓芸现在在我手里,准备好五百万吧,不然你再也见不到你妹妹了。还有,我只说一次,不要报警,否则后果自负。”   单君曜微微一怔,心下一片慌乱,可他仍然镇定的问道,“我凭什么相信你。”   “呵,这还不简单。”对方冷笑着,走了几步,好像将什么东西扔在了地上,然后话筒就传来了单晓芸惊慌的呐喊声,“哥!救我!救我啊...”可是她话还未说完,那人就大喊了一声,“你给我闭嘴。”之后,就再也没有单晓芸的声音了。   “晓芸!晓芸!你把晓芸怎么样了!”单君曜急红了眼,整个人站了起来。   “没怎么,就是让她闭嘴而已。你赶紧准备钱吧,傍晚我再通知你怎么交易,等我电话。另外,记着我的警告吧,不然你会后悔的。”   “等等!你再...”单君曜本想再说些什么,但是很快的,对方就切断了通话,只剩下一串嘟嘟嘟的声音。   “君曜,晓芸她怎么样了?”秦予宁握住他的手,小心翼翼的安抚他的情绪。虽然没有听见对方说什么,但也能猜出来是遇上了绑架。   “应该暂时没有事,但是,对方要我拿出五百万,我上哪里去找这么大一笔钱?”他一脸的颓然,双目中没有半点光彩。“爸爸去世之后,家里的积蓄几乎都用来填补公司的空缺了,加上梅姨住院,请私家侦探,又是一大笔开销,现在拿五十万出来都已经到我的极限了,更不要说五百万。梅姨的事情才刚过去没几天,晓芸又接着出事了。可恶!该怎么办...”他手握成拳,大力的砸在墙壁上,可即便手被擦破了皮,他也没有感觉到痛。   这是秦予宁第一次看见这么无助的单君曜,可是关于钱的问题,她没有任何办法能帮到他。毕竟她身边称得上富有的,只有顾继一人。这次的绑架,会是他吗?不,不会的。她很快的撤销了这个念头,上一次她的怀疑,已经让他愤怒了。如果没有证据就再次怀疑他,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做什么事来。   五百万。就算去银行贷款,也不可能借这么多啊。至于那些所谓的朋友,大部分都是利益上的关系,在听说了天河面临散伙危机之后,好多人都已经不再来往。这个时候,又有谁能够借给他钱呢?单君曜冥思苦想着,终于想起了一个人,陆维。   如果陆维知道了晓芸出事,一定会尽全力帮忙,但...绑架一事不宜声张,不到万不得已,还是不要透露的好。单君曜深呼吸着,拨通了陆维的手机。   “喂,阿曜?怎么了,有事吗?”陆维在那一头问道。   “陆维,我现在,有一点急事,需要很大一笔钱,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借我一些。”他诚恳的说道,语气很低沉。   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不会是梅姨又出事了吧,你们家最近确实接二连三的...”陆维欲言又止。   单君曜不由得想起,晓芸曾经说过:“我们单家的诅咒,不会就这样停息的。”居然,真的被她说中了。他哀叹一声,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对他说实话。   “我之前听晓芸说,梅姨病的很重,是不是要动手术啊?你要借多少,我尽量吧。”   既然陆维已经替他找了一个理由,那么他也唯有顺着说下去了。“大概需要...五百万。”   “五百万?!这也太多了。”陆维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惊讶,可过了一会儿,他又稍稍冷静了一些,说:“不过住院和请看护,也花了不少钱吧,再说天河现在情况...哎!”   “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,现在的情况真的很急。”单君曜也从未想过,自己会有低三下四找人借钱的这一天。但是为了救晓芸,他必须这么做。   “阿曜,你也知道的,我家是拿得出这个钱,可我是家里的老幺,根本没有挪用资金的实权。不可能随便打个借条,我就借给你这么多的。”   单君曜只觉一颗心跌到了谷底,他的声音也几乎沙哑了。“真的...不能想想办法吗?”   “哎,除非...”   “除非什么?”   陆维犹豫了一会儿,说。“除非你把房子抵押给我,我有房产证作为凭证,老爹就会相信我不是胡乱花钱了。”   单君曜沉默了。如果这栋房子是他自己赚钱买的,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,但这是父亲唯一所剩的资产了啊,要是拿去抵押了,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。   “我知道你很为难,不过这样做的话,也有一个好处。”陆维不慌不忙的说,“我可以让你们继续住着,而你每个月还款的时候我就当收房租了,等帐算清了,我就把房产证还给你。”   这个建议听上去确实不错,而且也没有什么损失。但也正因为这样,单君曜才更加感到不安。   “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?”陆维像是料到了他会沉默似的,居然主动解释道,“其实你不必惊讶的,梅姨的事,就是晓芸的事。而且你也知道的,为了晓芸,我什么事都可以做。”   直到听见这句话,单君曜也稍稍放下了戒心,说,“陆维,谢谢你。下午有时间吗?我去找你。”   “嗯,你直接来我公司就可以了。别太担心了,不会有事的。”   “好,那先不说了,我准备一下,晚点见。”   “晚点见。”   在挂断电话的那一刻,单君曜悬在半空中的心,才终于安了下来。关于钱的事情,总会有办法解决的。现在最关键的,是将晓芸解救出来。   先前开车撞了梅姨的人,已经被锁定了,就是逃往国外的那个人,相信过不了多久,他就会落入法网得到应有的惩罚。可是,那人和父亲并不相识,所以不可能是宴会那晚的凶手,那个幕后的人依旧还是个谜,而这次绑架晓芸的,会是同一人吗?   不知不觉的,这层迷雾,好似更深了。 ☆、第二十四章   傍晚,单君曜向陆维借到了钱,便回到家等待着歹徒的联系。   太阳渐渐下山,天色也慢慢黑了,就在七点钟整的时候,摆在桌面上的手机终于响起了。他向秦予宁示意,让她启动录音,在她按下键的同时,他接通了电话。   “喂,钱准备好了吧。”还是那个处理过的声音。   “嗯,不过你现在,必须让我确认一下我妹妹的安危。”单君曜临危不乱的说道。   歹徒哼了一声,走了几步,将电话举到了单晓芸面前,她发出微弱的声音。“哥,哥...”   听见妹妹的声音,还是让单君曜慌乱了几分,他焦急的说道,“晓芸?!你没事吧?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?”   “哥,快点来救我啊!还有,千万不要报警!他现在拿刀架在我脖子上,我好怕啊。哥...呜呜呜...”单晓芸低声的哭嚎着,深深地牵动着单君曜的心。   歹徒把手机收了回来,冷笑。“单君曜,你知道该怎么做吧?千万不要犯傻!”   “你到底是什么人!为什么要绑架晓芸?!”他怒喝道。   “我?不过是求财之人罢了。听闻你们家最近招惹了不少人哪,就算没有我,也会有别人动这个心思,既然如此,我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大捞一笔呢哈哈哈哈。”歹徒狂妄的笑着。   “到底怎么交易,你赶快说!”   “哟?现在知道着急啦。那你听好了,晚上十一点,去郊外的同山公园,在一个黄色的儿童滑梯附近有一个垃圾桶,你把钱放在里面,然后你去公园门口等着。等我的人确定收到钱了,我立刻放了单晓芸。”   “我怎么才能信你收到了钱不会反悔呢?”他暗中握紧了拳头。   “哼,你爱信不信,不照做你就等着给你妹妹收尸吧。”说完,歹徒气势汹汹的挂掉了电话,留下一串忙音。   “可恶...!”单君曜将手机扔在桌上,颓然无力的在椅子坐下。秦予宁关掉了录音,同样满面焦虑的,低声问着,“怎么办?我们还要拿着录音去报警吗?”   “我也想啊,可是万一被对方发现了,晓芸不就有危险了。”他万分的纠结。   秦予宁冷静的想了想,提议道。“你看要不然这样,我们还是报警,但是我们跟警察说,交易时间是十一点半。这样一来,你去公园的时候,身边就没有警察跟着,歹徒也会放松警惕。你到了之后,尽量和歹徒拖延时间,等他们放了晓芸,这时警察应该已经到了。然后再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将歹徒抓住吧,虽然有一点冒险,可是总比一开始就暴露的好。”   眼下,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,唯有放胆一搏了。   单君曜点了点头,“好,就这么做吧。”尽管这么说着,但心里还是很不安,不知不觉的,他又蹙起了眉。   秦予宁见他如此,也不知作何安慰。可她真的很不喜欢一副愁容的单君曜,于是她以指尖触上了他的眉,轻轻地将它抚平着。而她无声的安慰终于令他紧绷的神情松懈了几分,然后,他凝视着她,淡淡的笑了。   同山公园,位于郊外的湖边,是个小型的,只有住周边的人才会来的公园。如果不跟着导航走,别说找到公园,迷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。   十点钟的时候,单君曜就带着钱出发了,但是郊外的小路光线暗,又很绕,他也是兜了好几个大圈才找到了这么个地方。   到达公园之后,他发了个短信给秦予宁,让她通知警察可以出发了,然后他独自提着箱子,来到了歹徒指定的滑梯。   来的路上,他一直留意着公园外的路况,不得不说的是,歹徒选了个好地方,郊外交通管制本来就不算好,外加夜路崎岖难行,如果是清楚有捷径的熟路人,想要逃脱追踪绝对是件容易的事情。   十点五十分的公园里,一个路人也没有,周边的路灯也很暗,此时就算歹徒站在面前,只怕也是看不清的。单君曜深知情况不利,但也没有太过慌张。他走到距离垃圾桶最近的路椅坐下,等待着歹徒的电话。   五分钟后,电话响了,对方说:“你所坐的路椅下面有一个麻袋,你把钱都倒进去,再放进垃圾桶,然后你就可以去公园门口等你妹妹了。”   单君曜握着电话,四处张望着,这周围都是树,要藏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,他根本无从得知歹徒所在的地方。   “别看了,你找不到我的,乖乖照做就是了。”歹徒得意的笑着,再度切断了通话。   “喂!喂!可恶...”单君曜咬牙切齿的放下手机,原本他还想尽量拖延一下时间,好让警察赶过来,可对方根本不愿意多说。他从路椅下面找到了麻袋,打开皮箱,将钱倒了进去,然后走到垃圾桶前,掀起盖子,把麻袋放了进去。   来到公园门口的时候,单君曜收到了秦予宁短信通知,警察还有十分钟就到了。但是,真的来得及吗?因为就在他看完短信之后,电话又打了进来。   “喂,钱你收到了吧?晓芸呢?”   “别急,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,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站着,五分钟内,你妹会出现在你面前的。”歹徒不慌不忙的说道。   “你有没有伤到她!”单君曜紧张的追问。   “见到了不就知道了,啰嗦。”说完,那边又是一阵嘟嘟声。   结束了通话,单君曜焦虑的看着手表,几乎每隔五秒他就要重新看一遍,一分钟过得跟一个小时一样漫长。   三分钟过去后,左手边闪过一道亮光,他转过身看去,一辆纯黑色的摩托车开了过来,上面坐着一个全面武装起来的男人,而他的后座上,正是失踪的单晓芸。她在看见他之后,一边哭喊一边跟他招手。   “晓芸!”他大声的回应道,并箭步流星的朝摩托车跑去。   歹徒看见单君曜之后,将单晓芸从车上推了下来,地面咚的一声巨响,然后他加快了车速想要逃离现场。   单君曜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单晓芸,见她没有重伤,紧绷的心终于安了下来,于是他迅速的转过身,追上了那辆刚刚与他擦身而过的摩托车,狠狠地抓住了歹徒的胳膊,将他从车上拽了下来。摩托车倒在了一旁,歹徒大力的去推开他,大喊着:“你给我放手!”   单君曜没有出声,一只手继续紧抓着他,一只手试图去掀开他的头盔,因为仅从黑色的镜面看去,他只看见了一双形貌极为模糊的眼睛。   两人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扭打在了一起,不远处还传来了一串警笛声,单君曜几乎要将他的头盔拆下了,可正在这时,单晓芸尖叫了一声,且音色非常凄厉。   单君曜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,她躺在地上像是晕了过去,为了能抓住歹徒,他根本来不及去确认妹妹的安危,就冲出去抓人,而她这一声,自然是令他分了神。   然而,就在他转过头的这一秒,歹徒使劲的推开了他,然后迅速的扶起了摩托车坐了上去。   单君曜原本是占上风的,可就因为这出神的两秒钟,给了歹徒逃脱的机会,当他站起身再想去追的时候,摩托车已经开了出去,无论他怎么跑,都赶不上了。   随着警笛声越来越近,他终于停下了脚步,站在了马路的中央,大口大口的粗喘着,在他的身后,闪起了几束红灯,紧接着,两辆警车从他左右两侧穿过,追了上去。   “君曜,你怎么样,没有受伤吧。”秦予宁小跑的来到他面前,担忧的问。她是和警察一起来的,刚刚把晕过去的单晓芸在救护车上安置好,她就出来找他了。   “我没有事,就是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放跑了!”单君曜摆了摆手,气愤的说道。好在近来天气冷,穿的也比较厚,所以他并没有被擦伤。   “你没事就好,歹徒就让警察去追吧。”见他无恙,秦予宁也终于安心了。   “晓芸,她怎么样了?我为了抓人,根本顾不上她,我这个哥哥真是太失败了。”两人慢慢的往回走,他懊恼的说着。   “你千万不要怪自己,你已经很尽力了。而且刚刚我也看过,晓芸没有受什么伤,可能是惊吓过度,才忽然晕了过去。”她安慰着。   “可恶,就差那么一点。”他实在是不甘心,如果不是刚才晓芸那声突然的尖叫,他应该就能看见那歹徒的真面目了。   秦予宁挽着他的胳膊,轻声劝道:“别再想了,我们先跟着去看看晓芸吧,然后你得好好休息一会儿,不然身体扛不住啊,之后还得去警局做笔录,肯定会弄到第二天早上的。”   单君曜只是点了点头,没有出声。杀害父亲的元凶还没有半点头绪,试图谋害梅姨的人尚在逃逸,而现在,绑架晓芸的人也在自己眼前溜走了,他怎能不怨自己的无能。   秦予宁其实也看出了他的忧心之处,但她也没有多言。因为她深刻的明白,当一个人身处困境,开始自我否认的时候,安慰的话语根本起不了实际作用。  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,也只有安静的陪伴,她慢慢的向他凑近,伸手扣紧了他的冰凉的手心,以她自身的体温,去给予他仅剩不多的温暖。 ☆、第二十五章   众人在警察局做完笔录之后,已经快天亮了。   在这次有惊无险的绑架案中,单晓芸安全的回来了,虽然没有受什么伤,但她却总是一脸惶恐的样子。警察向她问话,也一概回答不知,实在令人伤透了脑筋。   无奈之下,警察也只好先放人回家了。单君曜虽是身心疲惫,但是为了安抚妹妹,他仍是强颜欢笑着,哄了她好久,直到她终于入睡,他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   睡前他打了一通电话给秦予宁,她迷迷糊糊的喂了一句就没了声音,应该是倒头就睡了,于是他不扰她休息,说了声晚安,也闭上了眼睛。  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,秦予宁才从零碎的梦中醒来,不过这一切并不是出于她本意,而是被顾继的电话吵醒。第一遍本来不想接的,可是没过三秒,铃声又响了起来,她压制着起床气,眯着眼在床上摸索到了手机,按下了扩音,无力的说了声喂。   顾继本来是想直奔话题,但是听见她睡意朦胧的声音,又缓了缓,问道。“宁宁,你不会...还没起床吧?”   秦予宁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,这才发觉已经下午两点了,她揉了揉眼睛,装的很精神的说道,“没有啊,怎么了?”   “呵,现在才醒,昨晚果然跟着单君曜做贼去了啊。”顾继浅笑着,翻着今天的报纸,上面报道某单姓小姐被绑架,其兄英勇追歹徒的消息。   秦予宁也大概清楚他来电的意义了。“所以,你打过来是想告诉我,有人替你惩罚单家你很开心是么?”   “哈,我可没有这么说,我就想知道你有没有被影响到罢了。”顾继爽朗的笑着,听起来心情不错。“不过,这次你没有怀疑我,我很开心。”   “因为我不觉得你有绑架单晓芸的理由,而且,如果是你的话,应该会想办法去折磨单家的人,不可能为了一笔钱就放人。”她冷静的分析道。   “哇,没想到我在宁宁心中,居然是个这么老谋深算的大叔,不过,分析的倒是挺对的,的确这才是我的作风,真聪明。”   “那依你看,这次会是什么人做的呢?”   “这我哪知道,你真以为我是万事通吗?这对狗夫妻得罪了那么多人,女儿被绑架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。”顾继轻哼一声,对此事很不屑。   秦予宁也猜到了他会是这种态度,自然也不多问。“哦,那算了。”   “不过宁宁,单家是个多么烫手的山芋,我想你也见识到了,如果玩够了的话,就赶紧收手吧,我不想你被卷进那些事情里面。今天有人绑了单晓芸求财,明天说不定就有人绑了你,去威胁单君曜。”   “你不觉得,拿这个理由劝我离开,很没有说服力吗?”   “哦?此话怎讲。”   秦予宁浅笑,调侃道。“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,大叔你不会袖手旁观吧?”   顾继虽然自称大叔已久,可是真的被叫的那一刻,心中还是有点别扭。“所以呢?”   “哪还有所以啊,谁能斗的过你呢?我有什么可担心的,做你侄女实在□□全了。”   “以前怎么没发现啊,我们宁宁真是越来越可爱了。”顾继大笑着,实在是被她逗乐了。他自己也觉得,好像许久都不曾跟人聊天聊得这么开心了。   “这句话好像是我十岁的时候经常听到的。”秦予宁不满的撇了撇嘴,都好多年了,他还当自己是小孩子,还我们宁宁我们宁宁的。   “是啊,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,还有几天你都二十一了,这日子过得可真快。”他不由得感慨着流逝的岁月,不知不觉的,今年也要到尾了。“周末有空的话,出来吃饭吧,如果你还愿意跟我一块过生日。”   “我知道了,怎么都会留一天给你的。”予宁笑了笑,说:“好了我不跟你说了,我午饭都没吃呢。”说着,她伸了个懒腰,直起身子来。   “嗯,你快去吧,拜。”   “拜。”   秦予宁艰难的起了床,到楼下餐厅打包了一些食物,提着去了单家,心想着这两兄妹应该也没醒多久,肯定还没吃饭,唯有自己充当一下外卖员了。   来到单家门前,按下铃,一分钟后,单君曜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出现在了她面前,此刻的他,实在憔悴的令予宁心疼。她举起手中的饭盒,说。“晓芸起来了吗?我给你们带了点吃的。”   “谢谢你啊予宁,快进来吧。”他淡淡的笑着,从她手中接过饭盒。   “我,我就不进去了吧,省得晓芸看见我心烦,她情绪已经很不好了。”她摆着手,委婉的拒绝了。   “不会的。昨天为了她的事,你也没少奔波啊,她心里一定也是感谢你的。”   “可是...”   “没有可是。”说着,他便腾出一只手拉住了她,将她往屋里带。而她虽是无奈,却还是妥协了。   进屋后,秦予宁坐在餐桌上吃起了自己的饭盒,单君曜则拎着另一盒,上楼送去给单晓芸了。而单晓芸也知道来的人是她,心里有些复杂。   单君曜打开其中一个饭盒,递给了妹妹,轻声说道。“晓芸,吃点东西吧。”   单晓芸接过饭盒,却没有要动的打算。   “怎么啦?不想吃这个吗?”   “哥...”她低声的唤着他,声音忽然有些沙哑。   “嗯?怎么好像又要哭了呢?”他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,连忙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。   单晓芸接过纸,擦了擦眼睛,用着渴求的语气说道,“哥,我真的好害怕跟你分开,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?”   单君曜温柔的抚着她的发顶,轻声道,“说什么呢你,我们是一直在一起啊。我知道你很害怕,但是你放心,哥哥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。”   “不!你骗人!”她放下饭盒,哭丧着脸说,“你现在是这么说,可是等你跟秦予宁结婚之后,你就会彻底不要我了。”说着说着,她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。   单君曜感到为难,蹙着眉说道,“晓芸,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,你是我的妹妹,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。我可以为了你做很多事,但是你就不能为了我,去接受予宁吗?”   “不,我不接受,不管是谁想做你的女朋友我都不接受!”她大声地喊着,像是想故意让楼下的秦予宁也听见似的。   单君曜扶着额,低声道,“或许你需要冷静一下,我还是先出去吧。”说着,他就要离开房间。   可步子还没踏出去一步,手臂就被单晓芸拉住了。   “君曜,我真的很爱你,真的不能没有你。被绑架的时候,我好害怕好害怕,可我怕的不是死,我是怕再也见不到你。但是,只要我一想到,你将来会娶的人不是我,我又觉得,与其接受这样的现实,还不如死了。”她几乎是用着乞讨的语气,在向他诉说着爱意。   单君曜依旧沉默着,即便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,深深地令他心疼,可他还是无法给予她想要的回答。   “爸不在了,妈也神志不清的住院了。君曜,这个世上我就只剩下你了啊,如果连你也不要我了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。所以你不要推开我,给我个机会好不好,我一定会成为比秦予宁好千倍,好万倍的女朋友,你相信我好不好?”她摇了摇他的手臂,声音已经哭到沙哑了。   单君曜不愿再听,出声制止了她。“够了!不要再说了!我是绝对不可能跟自己的妹妹在一起的!这根本就是有违道德的!”   “但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啊!没有任何人会指责我们的!”   “可我会指责我自己!”他怒声吼道。   单晓芸整个人怔住了,她从未见过他这么愤怒的样子。   看见妹妹惶恐的神情,单君曜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,他稍稍平静了一会儿,回头看了她一眼,充满着无奈道,“对不起,我刚才太激动了。但是晓芸,你的爱...真的太自私了。”说完,他挣脱了她的手,大步大步的离去,无论她在身后怎么叫喊,他都不再回头了。   关上了单晓芸的房门之后,单君曜才发现,秦予宁就站在楼梯口,满面悲伤的看着他。刚才的话,她一定都听见了吧。   “来,陪我出去走走吧。”他慢慢的朝她走去,牵起她的手准备走下楼梯。   可是秦予宁却抽回了自己的手,微微垂下头,悲声道,“君曜,不如...我们还是分手吧。”   单君曜猛然地回过头,不敢置信的看着她,“你说什么?”   “我说,不如我们分手吧。”她红着眼,又重复了一遍。   “她疯了,你也跟着一起疯吗?一个吵着要和我在一起,一个哭着要和我分开,是嫌我还不够乱吗?”他强忍着躁动的情绪说道,不让自己显得失态。   “你们曾经是关系那么好的兄妹,可是现在竟然因为我,闹到了这个地步,我真的...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,况且,我从一开始就知道,我们是不会被祝福,也不会有结果的。或许,提早结束这段错误的关系,对你我都好。”她再也无法忍住心中的悲痛,潸然泪下。   “什么叫做...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不会有结果?”他疑惑的看着她,恍然想起了她曾经抗拒他时的态度,“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?”   “不要再问了,求求你,不要再问了。”秦予宁摇着头,哭着跑下了楼朝着玄关去。她不顾他焦急的叫喊,毅然的冲出了门外。   这到底...是为什么?单君曜没再追上去,因为他真的已经筋疲力尽了。   他扶着墙壁,头越来越疼,像是脑内所有的神经都被压迫着。但是对他来说,全身上下最为强烈的痛楚,却是来自于他的心,从秦予宁消失在他视线的那一刻开始,它就仿佛被撕裂了。 ☆、第二十六章   “阿曜,你一定要搬出去吗?”   陆维站在车前,抱着一个纸箱子,对着从屋里走出来的单君曜说道。   在单晓芸回来之后的第二天,单君曜就通知了陆维过来,帮他一起搬家,虽然行李不多,可是一个人总还是麻烦了些。   他走到后尾箱,将一个大的箱子放了进去,说,“嗯,还住在同一屋檐下,对我跟她都没有好处,再说,这间房子也已经不属于我了。”   “我不是说了吗?你们可以一直住,没关系的。”陆维笑着劝道。   单君曜摇了摇头,语气低沉道。“不了,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,重新开始也挺好的。”   陆维没再劝说了,帮他把所有东西安置好就上了车。   “我走之后,你多去家里陪陪晓芸,她知道我要搬走,一整天都没跟我说过话。”单君曜坐上副座,扣着安全带说道。   “这不是必须的吗,公主被王子伤了心,正是骑士出马的时候。”陆维拍着胸脯说着,看上去心情很是愉悦。   “拜托你了。”   陆维见他一脸的惆怅,大概猜想到了其中原因,他慢慢开着车,小声的说道,“那你呢?你和予宁...怎么样了。”   单君曜看着窗外变幻的景,流动的云,他仿佛觉得,她也是这样的,永远让人想要留住,却始终无法抓在手心。   “我不知道。我只想要她给我一个解释,可是整整一天一夜,她都没有找过我。”过了许久之后,他才缓缓的说道。   “你家予宁对你...还真是比晓芸对我还绝情啊。”陆维苦笑着,原来当一件事情有了比较级之后,自己似乎也不是最惨的那一个了。不过,他倒是真的没想到,秦予宁平时看着柔柔弱弱,甚至有些楚楚可怜,可这心却这么的硬。   单君曜靠着窗,合上了眼,似乎不愿再去想了。“等把家里布置好了,我们去喝一杯吧。”   “好哇,很久没一起出去喝酒,最近忙死了,我也想放松一下呢。就去上次阿峰办生日的那家酒吧怎么样?我觉得环境还挺好的。”   “你定吧,我无所谓。”他有气无力的答道。   “好嘞,那我等会儿就打电话定位,今天周末人肯定很多的。”说完,陆维便加快了车速,朝着单君曜的新家开去了。   晚上十点,繁城华灯初上,在兴盛的酒吧街上,人流络绎不绝,仿佛现在才是一天之中,最精彩的时刻。   单君曜和陆维下了车后,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孩纷纷向他们投去目光,并给予暗号。可他们不仅没有回应还一脸的漠视,令人不得不怀疑起这两人的性向是不是有问题。   二人来到定好位置的酒吧,在卡座坐下了。陆维点完了酒,望向舞池中的男男女女,目光扫了一遍。这家酒吧经常会遇见熟人,但是今晚好像一个认识的也没有。   没过多久,酒保就拿来了一只洋酒,把一整盘的迷你酒杯都给填满了。   陆维举起其中一个杯,想要和单君曜碰杯来着,可这杯子才刚拿起来,就看见他已经喝完了第一杯,迅速拿起了第二杯。   “诶诶诶,你慢点喝,急什么啊。”陆维劝阻道。   可是单君曜像是没有听见一样,放下了空掉的第二杯,又举起了第三杯。这下陆维算是明白了,他根本就没打算小酌放松一下,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大醉来的。   “以前...以前在国外的时候,我们喝酒买醉,大多是图个开心,毕竟那时没有那么多烦恼。可是回国之后,每次喝酒都是为了浇愁。”说完,单君曜又喝掉了一杯。   “我知道你心里烦,但是今晚求你别大醉可以吗?我一个人抬不动你啊。”陆维无奈的说道。   “你要是不想理我可以先走。”   “你这说的什么话,我就是想也不能这么干啊。”陆维低叹着,心想这么下去不是办法,于是他以去洗手间为由,避开了单君曜,给秦予宁打了一个电话。   “喂,予宁,睡了吗?现在有时间出来一下吗?”接通之后,陆维直奔主题的说道。   “还没呢,有什么事吗?”秦予宁疑惑的问,虽然她和陆维互存了号码,但是从来没有联系过,对方更不会在晚上约她出去。   “是这样的,我和阿曜现在在酒吧,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,一口气喝了好多酒,我拦都拦不住,你能过来一下吗?劝劝他别喝了,早点回家吧。”他如实说道。   秦予宁握着手机,又是一阵沉默。无疑,她心中也是担心单君曜的,可是...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出了分手,如果现在见他的话,她真的没有把握自己能够理智的面对。   “予宁,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,但是谈恋爱嘛...哪有不吵架的,你真的忍心不管他,看他烂醉在酒吧里,被其他女人带走吗?”   “好,我知道了。我来,把地址告诉我吧。”秦予宁虽是极为冷静的说着,可心里还是乱成了一团。对于单君曜,她真的没有办法那么轻易的放下,更何况,是他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刻。   陆维报上酒吧地址之后,便回到了卡座。这时,他发现桌上先前的酒盘已经被清空了,酒保正在重新倒酒。他看了眼单君曜,他双目无神的靠在沙发上,手里还握着一杯。   他叹了口气,在他身侧坐下,干脆拿起一杯陪他一块喝了。反正一会儿秦予宁要来,单君曜醉成什么样也用不着他照料了。   半小时后,秦予宁在酒保的带领下,找了两人所坐的卡座。借着昏暗的彩灯,她看着低头喝着酒的单君曜,心中隐隐作痛。他曾经是一个多么自信,多么闪耀的男人,而现在,他却落魄的像一个她平时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醉鬼。   抬头的瞬间,单君曜也看见了她,可他也只是微微一怔,随后瞄了陆维一眼,又接着喝酒了。   见两人这般反应,陆维笑得有些尴尬,他走到秦予宁身边,小声的说,“要不要我先撤了,你俩好好谈谈?”   秦予宁点了点头。   “刚才我买单的时候,已经跟酒保说过了不要再拿酒来了。不过剩下的那些酒,你也得看好了,别再让他喝了。”陆维指了指桌上所剩的半只酒,再三的叮嘱着。在他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,秦予宁忽然又喊住了他。   陆维回过头来问,“嗯?怎么了?”   “谢谢你。”予宁微微一笑。“君曜能有像你这么关心他的朋友,真好。”   “这么多年兄弟,应该的。”陆维也笑了笑,朝她挥挥手,然后走出了酒吧。   在陆维走后,秦予宁坐到单君曜旁边,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杯子,低声道,“你不要再喝了。”   “你不是要和我分手吗?为什么还要来管我?”单君曜勾唇一笑,他已经醉到连自己都分不清,笑是因为觉得嘲讽,还是见到她所以开心。   予宁沉默着,把酒都移得远远的,没有回答这个问题。   “你甚至连一个合理的理由没有给我,就想甩了我,凭什么?”单君曜苦笑着,视线中的她也渐渐朦胧了。   “我真的不想再夹在你们兄妹中间了,而且,晓芸比我更需要你。”予宁别过头去,低声说道。   “她需要我...呵,那你有没有想过,我需要你,嗯?”他反问道。   秦予宁知道他现在正在醉头上,如果争论下去只会没完没了。她起身,试图将他也拉起来。“你已经醉了,先回去休息好不好,我们明天再谈。”   “如果你肯好好跟我谈,那天你就不会逃走了,我还不够了解你吗?”他慢慢站起来,双手放在她的双肩上,带有指责的语气说道,“你有什么事情,从来都是藏在心里,一个字都不会说。而我根本猜不透,你隐瞒的原因是真的难以启齿,还是你并没有完全的信任我。   ”   秦予宁一脸的苍白,对于他的话,她根本无力反驳。而她的沉默,也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,他冰冷的一笑,放下了双手,摇摇晃晃的往外面走去。   “你要去哪儿?”予宁紧张的跟在他身后,扶住了他无法保持平衡的身体。   单君曜没有回答,也没有推开她,只是盲目的往前走着。走到酒吧门外的时候,他站定了看着对岸亮起的明灯,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。   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天空中下起了毛毛雨。   秦予宁从家里出来的时候,就感觉到了一些,但那时她赶着出门,所以并没有回去拿伞。眼下,雨势更甚了。她连忙扶着他,走到马路边拦下了一部的士。   “我搬家了你知道吗?”单君曜坐进车里,闭着眼低声说道。   “搬去了哪里?”她疑惑的问他,他们也就一天没有见面,没想到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。   单君曜向司机报上了一个地址,然后脑袋一歪,靠在了她的肩上。   “你别睡着啊,不然我怎么抬得动你。”予宁为难的说道,试图将他的头摆正,可他就是沉沉的压在了她的肩上,一动不动。   “喂!”予宁又喊了他一次,但他还是没有反应,看来是真的醉的很严重了。   无奈之下,她只好放弃了现在叫醒他,想着一会儿下车的时候,再另做打算吧。然而就在她看向窗外的时候,轰隆一阵巨响,一阵惊雷在天空中闪过,外面的零碎小雨瞬间转为了倾盆大雨。   她看着似水帘的车窗,皱了皱眉。看来今晚,注定是要失眠的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呃,存稿放完了没注意,所以一天没更... ☆、第二十七章   从下车的那一刻起,秦予宁就觉得自己像是站在大马路上洗个了淋浴。   大雨哗啦啦的下着,她和单君曜全身都湿透了,可她还得搀扶着他在雨中奔走着,落魄的像一对无家可归的乞丐恋人。   回到他家之后,她才刚打开门,他走进屋,就在地板上躺下了,浑身趟着水。   “你不能就这样睡啊,会生病的,快起来!”秦予宁晃着他的手臂,可他只是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头好痛,却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。   秦予宁环顾着四周,这是个一房一厅的小公寓,面积不大,房间距离外厅也很近,只是这一路上都摆着他的行李,要把人搬进去着实有点难。   但是眼下也没有其他选择了,她咬咬牙,把堆在一起的行李都移开了,腾出一条路来,然后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,终于把他给扶了起来。   单君曜摇摇晃晃的走着,一进屋,整个人又倒在了床上。   “你衣服都是湿的,你好歹换掉再躺啊。”秦予宁只觉得自己要被他整崩溃了。   “你帮我脱。”单君曜趴在床上,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。   有那么一瞬间,秦予宁怀疑他根本就是故意的,但是一想到他刚才路都走不稳的样子,她也只好认栽了。她走到床边,慢慢的将他上衣脱去,放在了桶里。   接下来是...她看了一眼他湿漉漉的牛仔裤,哀声一叹,将他整个人翻转了过来,解开纽扣拉下了拉链。   又...又不是没有见过他只穿泳裤的样子。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,把他的牛仔裤也脱掉了。现在,单君曜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了。   秦予宁努力的保持着镇定,去浴室拿了一条毛巾出来,她坐在床边,帮单君曜把头发擦干,好在他头发很短,处理起来是很快的。   将其他的事情都做完之后,她拖着他的身子往上移了一点,让他枕在枕头上,给他盖好了被子,以免着凉。   之后,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慢慢的将手探进他的被窝,顺着他的腹肌直下,摸索到了他身上的最后一块布料。此时,她已是满面通红了,连呼吸都开始有些不规律。1,2,3...她在心里默数完,闭上眼不再看他,然后将他的内裤...也给脱了下来。   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,秦予宁瘫坐地上喘息着,她看着安然躺在床上的单君曜,真是有气都撒不出来。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些之后,她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,随意套了一件他的T恤,把脏衣服都放进洗衣机里洗了。   虽然她平时是个不折不扣的懒人,但也见不得房间乱,于是,在衣服洗好之前,她把他的房间给好好打扫了一遍,终于看上去舒服多了。  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,秦予宁看着刚刚挂起来的衣服,感觉惆怅,就现在这个天气,只怕到了明早,衣服都未必能干得了。只能...在这里过夜了吧。她走到床边坐下,看着他的睡颜,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。   单君曜翻了个身侧卧着,嘴中还低声的唤着她的名,“予宁...”   不知道是否已经进入了梦境,他紧紧地闭着眼睛,带着看来有些悲伤的神情,如果是梦的话,一定也是令他会伤心的梦吧。   秦予宁叹了一声,上床侧躺在他身边,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,不由得感伤。如果可能的话,她又何尝不想和他长久的走下去,可是他们之间,隔着那么多无法移开的障碍,又怎么可能会有结果。她目中带着忧伤,以指尖慢慢的滑过他的眉,他的眼,待到她停在他唇边的时候。他忽然的,微微睁开了眼睛,然后伸手到她脑后,将她按了下去,衔住了她柔软的双唇。   “君...君曜...”她含糊不清的念着他的名字,可他手里的劲越来越大,根本不肯将她放开。还有那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唇舌,也交缠的愈来愈深。她脑内一阵缺氧,无法思考任何问题,只能由着他肆意而为,连同她的心也一并啃食进身体。   单君曜深情的吻着‘梦’里的她,渐渐松开了按着她的那只手,然后轻柔的探入她的衣衫之中,缓缓上移着。他的动作是温柔的,指尖是温暖的。但是这酥麻的触感,并没有让她沉溺其中,反而使她身子一震,仿若大梦初醒般的睁大了双眼。   不,不可以。   秦予宁终于从单君曜给予的幻梦中苏醒了过来,她双手推着他,想挣脱出他的怀抱,可他不肯松开,双唇依然紧紧噙着她。她实在没有了办法,就咬了一口他的唇,但是没敢太过用力,怕弄疼了他。   谁知这一下咬的,竟换来了他大力的还击,或许只是出于自然的反应,可是当他对着她的舌尖咬下去的时候,她竟是吃痛的喊出了声。   终于,两人都松开了彼此。单君曜双手垂下,像是又失去了知觉似的,慢慢合上了眼睛。可秦予宁却是捂着嘴,痛的说不出话来。   许久之后,她才渐渐缓了过来,满面怒容的推了推他,但是这会儿,他竟然真的睡着了,一点反应都没有。   这是秦予宁第一次见到单君曜醉酒,她不由得惊叹,原来一个那么成熟理智的人,也会因为酒精而胡作非为。感到无奈的同时,她又忽然有一点庆幸,还好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。   是的,正如她所猜测的那样,在今晚相见之前,她真的有把握可以离开他,但现在,她还是动摇了。   既然如此,那就保持现状吧。将每一次相见,都当做最后一次去珍惜,就算真的有一天,会永远的失去,心中也了无遗憾了。   此时,外面的雨好似稍微小了一点,她看着窗外,祈祷着早晨会天晴。然后她抱着枕头,躲去了床的最边缘,以防他夜半袭击。   困意渐渐来袭了,她伸手关掉了灯,终于沉沉睡去。   第二天,当单君曜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,屋里已经没有人了。   他慢慢的坐了起来,只觉异常干渴,头痛欲裂。在床头柜上面,有一杯水,应该是秦予宁特意给他倒的。他伸手将水杯拿了过来,大口大口的喝着,顺带回忆着昨晚的一切。其实他根本就记不起昨晚到底喝了多少杯,他只意识到,当予宁来酒吧的时候,他就已经有八分醉了,回到家的那一段经过,在脑海里异常的模糊,所有的记忆,也在他被拖进房间之后,彻底中断了。   放下水杯后,他看了看自己的房间,这里的一切整洁的不像是昨天刚搬进来的样子。她嘴上说着要分手,实际上...做的不都是女朋友的事?他勾起嘴角笑了笑,掀开被子准备下床。然而,就这个时候,他忽然愣住了。   床上一片狼藉,被子枕头卷在了一起,乱的像发生过一场床上大战,而最令他吃惊的是,自己居然是□□的。到底...发生了什么事?他抱着头冥思苦想着。   “你衣服都是湿的,你好歹换掉再倒下啊。”   “你帮我脱。”   耳边突然响起了这么一段对话,后来...他就在迷糊之中,被她扒光了所有的衣服。想到这里,他面色一沉,感觉二十六年的脸都在昨晚丢光了。再后来,他就真的记不得了。   单君曜并不确定昨晚是否和秦予宁发生过什么,可枕边,似乎还残留着她发上的香气,至少能够证明,他们整晚都睡在一起。至于其他的...他想不下去了,直接拿起手机,拨起了她的电话。   在接通后的三秒中,双方是没有人出声的,像是都在等对方先开口。单君曜有一肚子的疑问,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。最后,还是秦予宁先开了口,“你醒了。”   “嗯,昨天我...真是对不住了。”他感到抱歉的说道。   “没事,谁没有个喝醉的时候。”她好似又回到了那种...太过冷静的语气。   “事实上,回到家之后的发生的事,我很多都记不大清了。我给你添麻烦了吧。”   “很大的麻烦。”   “抱歉。那后来,我对你...是不是...”他犹豫的说着,因为不确定她是否有在生气。   秦予宁想起那个令她心绪混乱的吻,低声道,“没事,忘了吧。”   单君曜微微一惊,果然...昨晚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。他紧张的说道:“怎么可能忘得掉!昨晚我和你...”后面的话,还真是说不出口。  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。   也对。醉后发生这样的事情,正常女孩子都会生气,就算是女朋友,也不该肆意妄为,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处于冷战阶段。单君曜这般想着,稍稍收敛了一下激动的情绪,轻声道,“是我不好,我不该喝那么多酒,我为我的冲动道歉。”   予宁拧起眉头,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,敷衍的说了一句,“算了,这种事没什么好道歉的。”   “那...你会不会很疼啊...”单君曜小心翼翼的问着,虽然他对此毫无记忆,可一旦说起,心脏就砰砰一阵猛跳。   昨晚的那股刺痛,秦予宁直到现在都不愿回想,她撇了撇嘴,很是不满的答道。“你那么用力,还好意思问我疼不疼!”   “对不起啊予宁,下次不会了。”单君曜诚恳的再次致歉,心中满是懊悔,为什么那么冲动,为什么...那么美好的事情一点都想不起来啊!可恶!   “你还想有下次?”她的语气再度回到冰冷。   “我...”单君曜欲言又止,很是为难。说想,她大概会生气。说不想,又显得自己太虚伪了。   “好了,不要再说这件事了。”就当是被小狗啃了一口好了,她这么想着。   单君曜不喜欢她这样的语气,可念及她还在气头上,他也不好说什么,唯有态度谦和的问道,“那我们今晚见一面好吗?”   “不了吧,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。”   “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?”   秦予宁沉默了一会儿,说,“君曜,你不觉得我们都应该冷静一段时间吗,频繁的见面其实并不能解决问题。”实际上,她只是害怕见到他便无法控制自己。   “可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,你一直都好像在害怕着什么,而我对此一无所知。”一回到这个问题上来,两人之间就好像被下了魔咒,怎么说怎么辩,都是不痛快。   “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...”她的声音沉了下来,听上去毫无力气。   “好,我会等待你的答案,但在此之前,我不同意分手。”他的语气十分坚决,像是完全不给她机会拒绝。   其实我比你,更不舍得分手啊...秦予宁痛苦的闭上眼睛。   可是现在就让她如实的说出那一切,她根本做不到啊。最终,她的嘴角漾起一抹苦笑,说: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 ☆、第二十八章   次日,秦予宁来到书店赴约,邀约人是邵煜。   “所以,你今天为什么要约我来书店啊?”秦予宁站在高高的木纹书架前,扫视着花花绿绿的书目录,不经意的问道。   邵煜站在她身边,抬起手往最高的一层拿下了一本英文小说,淡淡道。“明天你不是生日吗。”   “是啊,那和今天有什么关系。”他的答非所问,让她忍不住想笑。   邵煜停下翻书的动作,低声说。“我明天没空!只能今天请你吃饭了。”他话虽这么说,可心里想的却是:明天,你会留给你的男朋友吧,所以我也只能选在今天来见你了。   “谢谢班草还记得我生日,不过,我们为什么要来书店啊?”予宁笑得一脸灿烂,虽说邵煜这个人有时候说话很招人烦,但他一直都是个很讲义气的朋友。   “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好,所以你自己挑吧,多少本都可以。”   “所以你是带我来挑礼物的?”她的笑容变得僵硬,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,“你这方法...挺好,但是不是来错了地方啊?”   正常人,不都应该去化妆品或服饰店挑吗?再不济...零食店也比书店强啊!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这么多年,都交不上女朋友,谁跟他出去约会都得气死。   邵煜不以为然,往篮子里又扔了一本书,慢慢走向下一个书架,说:“买书不好吗?丰富知识。”   秦予宁牵强一笑,转身去当代小说的书架了,“如果有卖泡妞百科全书,我一定会买一本给你,不然我真担心你会孤独终老的。”   “我才不需要这种书。”他哼了一声,说:“看了也还是泡不到你,要来有什么用?”  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,秦予宁还想反驳他一下,但是听到后面那一句,她却是说不出话来了。   见她一脸木然,邵煜浅淡一笑,说:“现在,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一副对任何事都好像不在意的态度了吧?”他走到她面前,凝视着她,“因为我明白,如果我明确表达出我的在乎,你就一定会露出像现在这样,既为难又抱歉的神情。我不喜欢这样的你。”   如果说,失去双亲是秦予宁生命中最大的不幸,那么,遇见邵煜和单君曜,一定是最大的幸运。但令她痛心的是,这两人她都必须辜负。一个是不爱,一个是不能。   “别一副好像快哭出来的表情行吗?”他看着她悲伤的双眼,微微蹙眉。“你哭的时候实在太丑了,只有笑还勉强能看。”   酝酿已久的情绪,在这一刻被打回了原形。秦予宁收敛起哀伤,笑骂道:“邵煜你烦不烦!”   见她终于恢复正常,邵煜勾唇一笑,提着书篮往收银台去了。   “诶!你不是说送书我吗,我还没挑呢,等等!”说着,她便往最高层的书架,伸长了手臂,可即便是这样,她也只是仅仅碰着了边儿,够了好几次都拿不下来。   而邵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就已经站在她身后了。他放下篮子,举起手,很轻易的就拿到她想要的那一本,然后,轻轻放在了她的头顶。   啪的一声响,那本书从秦予宁头上掉了下来,她弯下身子捡起那本书,对他抱以嘲讽的说道。“同学,你觉得很好玩吗?”   “只是好心帮你拿下来。”他扬起嘴角,又再提起篮子转过身去。   秦予宁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,万般无奈。跟邵煜小朋友一起去书店,真是一个极端错误的选择。   同日,单君曜在公司开完会后,坐在办公室中喝着苦咖啡,心情异常烦闷。   中午的时候,顾氏公司派了人过来谈判,有意将天河收购,被他拒绝了。虽说眼下的情况,天河继续运作下去已是相当艰难,如果能和顾氏合并,其实也是一件好事。但他实在不忍心将父亲多年的心血就这么给卖了。   再者,他从友人那里得到了可靠消息,顾氏并不是看中天河才提出收购的建议,他们不过是想要天河总部所处的地段和楼盘。一旦他同意了合并,过不了多久,现在所处的这栋大楼就会归顾氏所有,而天河也就不复存在了。   一想到这里,单君曜心中就满是不忿。天河跟顾氏同为建材公司,在单楚河去世之前,两间公司在这一行业是持平的,可自从单家家变之后,天河就逐渐衰落了,顾氏在这个时候提出合并,本就令人疑惑其目的。但他不曾想到,真正缘由竟是这样的。   这时,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了,是前台打来的。“单总,这里有一位欧阳小姐求见,要请她上来吗?”   欧阳小姐...是欧阳婧吗?单君曜想了想,答。“我知道了,你让她上来吧。”   五分钟后,秘书小郑将门推开,他抬眼看去,站在小郑身后,是一个着墨绿色连身裙,拿着银色手包的女人,正是多日未见的欧阳婧。   “你怎么会来?快请坐。”他微微一笑,抬手示意请她坐下。   “学长这里的环境真好,能介绍设计师给我吗,我也想把我的办公室装修一下。”欧阳婧走了进去,环顾着四周赞赏道。   “真是谬赞了,这些都是我自己设计的。”   欧阳婧在他面前坐下,毫不掩饰自己欣赏的目光,“怎么会呢,我是真的觉得这里很棒。”   单君曜浅笑,问:“欧阳小姐来找我,应该不是为了闲聊叙旧的吧,说说看,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吗?”   “你这个称呼,让我完全感觉不到,我们是旧人啊。”   单君曜这才想起她先前的叮嘱,于是更正道。“抱歉,Sophia.”   欧阳婧看似愉悦的点点头,说:“好,我们还是说正事吧。我听说,今天一早,顾氏派人来和你谈收购的事了?”   “你消息可真快。”他笑了笑,说:“没错,他们是提出了收购的计划,不过,我没有接受。”   “你知道顾氏想收购天河的真正原因吗?”   “他们想要天河的楼盘,顺便扩展他们自己的势力。”他冷笑道。“可惜我是不会如他们所愿的,天河是我父亲多年的心血,我就算是要卖,也不可能卖给他们。”   “那,卖给我如何?”她笑盈盈的说道,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。   “卖给你?”他疑惑的思考着她的话,随即扬起一丝苦笑,说:“欧阳集团现在如日中天,怎么会收购一个濒临倒闭的公司。”   “你可别妄自菲薄,天河现在不过资金短缺而已,论年资,论实力,同行的公司除了顾氏没有第二间能够与天河匹敌。如果清空了债务,让一切重新走上正轨,天河一定会恢复往日的光彩。”   “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,可是,问题也出在这里。欧阳集团凭什么拿出这么大一笔资金来拯救天河的危机,而且以目前的状况来看,我也不觉得我还有什么资本能作为条件,来和你们做交换。”   听完这番话,欧阳婧略含深意的笑了,说:“你当然有啊。”   单君曜困惑的看着她。   “你的资本。”她凝望着他,笑意更深,“就是你本人啊。”   “这是...什么个意思?”他慢慢的举起杯,喝了一口咖啡。他有些猜到了她的想法,但又觉得难以相信。   “看来我不交个底,你也是不会信我的。没错,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。”她托着腮,慢慢说道,“我出钱帮你拯救天河,而作为交换条件,你跟我订婚,协助我扳倒欧阳豪。”   欧阳豪是欧阳婧同父异母的哥哥,单君曜没有同他见过面,但也早听说过了这号人物,他是城里出了名的公子哥,仗着家里有钱有势,成日不务正业花天酒地。即便他的名声并不好,可他是欧阳集团董事长的独子,所以父亲欧阳胜对他十分的溺爱,还是将公司多数的股份留给了他。   豪门家的兄弟姐妹,因争夺家产成仇的例子并不少见,所以单君曜不必过问,也大概能猜个七七八八,可他还是很好奇。问:“你们兄妹的恩怨我就不多问了。但是你为什么会找上我?”   欧阳婧笑了笑,答:“这个问题很简单啊,于私,我很喜欢你,跟你订婚,我有什么可不满的?于公,我欣赏你的工作能力,如果我们联手把分公司做起来了,爸爸就不会再认为我是个不懂商业的小女孩。而且,有了可靠的女儿跟能干的女婿,谁还会要那个废物一样的儿子。就算他再溺爱欧阳豪,也不会轻易的让他再破坏公司的前途。”   “谢谢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,但事关终生大事,我恐怕还是要令你失望了。”他一脸郑重的婉拒了。   “你不用这么快拒绝我,你可以好好考虑一段时间。我知道你有女朋友,但是,是拯救天河比较重要,还是一个帮不到你的女人比较重要,想必不用我来提醒吧。”她依然自信满满的说道,似乎并没有因为被拒而感到失落。   “我觉得,需要慎重考虑的人是你。你把这么大的筹码压在我身上,你就不怕我因为钱答应了你,可是等解决了问题之后,我就翻脸不认人吗?况且,我们没有太多的感情基础,即便是订了婚,我也不会爱上你,这样,也没关系吗?”   “第一,我相信你的人品,你没有必要为了拒绝我,把自己形容的这么糟糕。第二,现在你确实不爱我,可是将来的事情,谁又说得准呢?”   “Sophia...”他本想继续说些什么,可话还未到嘴边,欧阳婧就摆了一个no的手势,制止了他说道,“你的拒绝对我来说不会有任何的损失,但是对于你和天河来说,损失可大了。”   她又再笑了笑,“所以我认为你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,好好想想吧。”说完,她起身离开,待她走到门前的时候,回头看了他一眼,留下了一句。   “这笔交易,有效期三个月,我期待着你的来电。” ☆、第二十九章   夜幕已深,月色姣好。   秦予宁和邵煜逛完书店,在一间日式居酒屋吃了一顿美味的晚餐,两人有说有笑的,还喝了一点清酒,心情十分愉悦。   因为餐厅离予秦宁家不远,于是两人放弃了打车,选择了步行。   离开了商业街,走到住宅区时,周围也渐渐的宁静了,一条长长的路上,仅有几个夜跑的年轻人和一对遛狗的情侣。   “你还有大半年就要毕业了吧,以后打算做些什么?”邵煜边走边问道。   秦予宁想了想,答:“大概会找个和专业相关的工作吧,类似出版社之类的文职,其实我在这方面没有多么了不起的打算,只要能养活自己和家人,就足够了。那你呢?”   “要么跟着我爸,学着做生意。要么回美国,和朋友一起创业,但目前我还没有决定下来。不过我忽然觉得,能够选择的道路和当年所填的志愿,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。”   “在我们这个年纪,会迷惘也是很正常的。你别想太多了,走一步看一步吧,或许将来有一天,我们都会走上一条,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路也说不定。”她笑着安慰他。   两人走着走着,转眼就到了秦予宁家。邵煜站在路灯下,看着她走到了大门前,身披银白的月光,回眸对着他笑。他知道,下一句她就要说再见了。明明待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,可他还是觉得不够。   邵煜低头深思着,仿佛是在心里做了许久的挣扎吧,然而在她开口之前,他终于说了这么一句。“你先不要上楼,陪我在楼下多聊一会吧。”   “你说吧,我听着。”她点点头,“不过我怎么觉得,你好像有些心事重重的。”   就这么被一眼看穿了,邵煜面色一沉,低声道,“还不都是你的错。”   “啊?我又怎么了啊?”她感到莫名其妙。   邵煜忽然一脸严肃的说道,“关于将来的出路,我回国以前就在想了。如果你毕业之后,选择在本市工作,我就跟着我爸做生意。如果你选择继续念书,我就监督你学习,让你跟我考同一间研究所。可这都是出于你是我女朋友为前提的,但是你选择了别人,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。”   听了这番话,秦予宁长叹一声,劝说着:“可是邵煜,就算我是你女朋友,也不能替你决定啊,你要选择一个最利于你自己发展的道路啊。”   他愿意将她放在一个这么重要的位置上,她是心存感激的,但事关他的前途,这个责任太重了,她担不起。   “其实哪一条路,我根本无所谓,因为不管是工作还是考研,我都有信心可以做好。所以我唯一在乎的,是你会不会陪我。”他苦笑着,上前了一步,用着有些沙哑的声音,向她问道,“如果我说我还不想放弃你,你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?”   这样的邵煜,着实让秦予宁感到惊讶了。他多么傲娇的一个人,可在她面前,他的眼神竟是那么的绝望。   “在你告诉我和那个人在一起之后,我尝试过去放下你,也强迫过自己不去想你,但是我没能做到。我也以为...我是不可能对你说这些话的,可是我看得出来,你的生活根本不幸福,因为你的笑容,从来就是让人觉得勉强的。”   秦予宁微微一怔,并没有否认这最后的几句。   “如果和他在一起,过得并不快乐,那么你为什么不去选择一个,或许能让你更幸福的人。”   “不,他没有错,是我...是我不具有让人幸福的能力,也许我本来就是一个不幸的人。”每每想起单君曜,秦予宁心中便是一阵感伤。他是那么的爱护她,疼惜她,但她无以回报,甚至一次又一次的伤他的心。   “胡说!你怎么可能不幸!”邵煜反驳着她,然后张开了双臂,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,轻声道,“很幸福。只要是跟你待在一起,我就会觉得很幸福,所以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了。”   “谢谢你,邵煜。”予宁虽然笑了,可目光却是黯然的。   邵煜浅淡一笑,依然紧紧的抱着她,说。“秦予宁,你知道我这个人死要面子,所以有些话我可能也只会说一次。现在我要跟你说的是,我喜欢你,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喜欢着你,你可不可以...”   “不可以!”忽然,另一个声音打断了邵煜未完的话语。   两人转过头望去,当看清了那人的面貌时,秦予宁怔了怔,轻轻推开了邵煜。而邵煜的视力没有她好,是直到男人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,他才认出了是单君曜。   “虽然打搅了你的告白是很失礼,可是你抱的是我的女朋友,所以,抱歉了。”单君曜仍是那样有风度的说道,然后他走到秦予宁身边,牵住了她的手。   邵煜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,面色有些发青。忽然的,他又自嘲的笑了笑,“不好意思,我喝多了就喜欢胡言乱语。”说完,他不再看她,面带尴尬的转过了身,笔直的朝着看不清的远方走去。   “邵煜...”她轻轻喊了一声,但他并没有回头。   看着他极为落寞的背影,秦予宁心中满是歉疚,可是有些情,她这辈子注定是还不清了。   “还看个什么,人都走了。”单君曜略有不满的说道。   秦予宁侧过脸看着他,低声问,“你怎么来了?”   “再过半个小时,是你的生日,我好心想来给你一个惊喜,可是没想到,你居然跟别的男人在一起,怪不得不肯见我。”他哼一声,看上去不大高兴。   “邵煜是我很多年的好朋友,你知道的。”   “但是他可没把你当朋友,他都抱着你了,如果我再晚来一点...”说到一半,他发现她正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,像是在打量什么新奇事物似的。   见他不说话了,她才渐渐收回目光看向别处,问。“吃醋啦?”   “你说呢。”他撇着嘴说道。   其实,秦予宁心里是有一点开心的,但是她强忍着没有笑出来。   “以后不许这样了,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,其他人不准碰。”单君曜强势的说道,像是在宣示主权。   “什么你的女人啊...”秦予宁面色一红,娇嗔道。   一说到这个,单君曜笑了笑,调侃道:“昨晚你都睡过我了,可不能不负责啊。”   “谁...谁睡了你啊!你这个人怎么...!”予宁感到莫名其妙,仔细想了想,他...不会是,误会了什么吧?她脸色一变,问:“你该不会以为,昨晚,我们那个什么了吧?”   “我们昨晚,没有那个什么吗?”这回,换单君曜莫名其妙了,今早打电话给她的时候,她明明承认了啊。   秦予宁的脸给他气的一阵白一阵红,她扬起手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锤,又羞又怒的说道:“你胡思乱想什么呢!昨晚我们根本就没有那什么!你只是...强吻了...还咬疼了我,你居然以为...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个什么!”   原来她说的疼,是被咬疼的啊,亏他还想成了那什么...单君曜愣了愣,也有些不好意思了,但是脸上还是写着大大的两个字:失望!   然后,他泄气的说道:“原来是这样啊,对不起啊,予宁。”   “算了,也怪我没说清楚。”她低着头,小声说道。   哎。单君曜低叹一声,不想继续这个伤心的话题了,于是问道:“你今天约的邵煜,那明天又约了谁啊?生日不是应该跟我一起过吗?”   “明天么,我约了我那个叔叔。”秦予宁如实答道。关于顾继这个人,她只告诉了他,是父亲的好友,照顾了秦家很多年,其他的事情,他一无所知。   “哦,既然是长辈,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啊,正好我也想感谢他,在我出现之前,那么照顾你。”   “不行!”她想都没想就出声拒绝了。   单君曜感到困惑,他总觉得,她这个叔叔非一般。“为什么?”   秦予宁想了想,随便找了个借口,“他不喜欢见陌生人。”   “你这个叔叔还真神秘,我到现在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。”   “你要知道这些干嘛?”   单君曜笑着,揉了揉她的头发。“当然是关心你啊,难道我还会对大叔感兴趣吗?而且每次都那个叔叔那个叔叔的叫,听着很别扭。”   不过就算说了名字,应该也没有关系吧。予宁想了想,说,“他叫顾继。”   “顾继?”单君曜思索着,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。他想了好一会儿,终于得出了答案,问。“不会是顾氏建材的那个顾继吧?”   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予宁疑惑,他们两人应该没有见过才对,可他为什么是那么惊讶的表情。   “问题可大了。”单君曜沉下脸,想起了今天顾氏提出合并的事。“他的公司想借着合并的名义,吞掉天河。”   秦予宁很是惊讶,她曾天真的以为,顾继已经放弃了对付单家,没想到,他只是换了一个方式而已。   “虽然我没有见过他,但是传闻,他在商场上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。这样的顾继,真的是你口中那个...疼爱你的叔叔?”显然,单君曜的惊讶并不比她少。   “这些我不太清楚,因为我从来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情。”   “或许他只是对生意上的对手狠,并不会伤害到其他人吧,但...一想到你跟他那么亲近,不知道为什么,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。”   “他真的让你把公司卖给他?”   单君曜点点头,一脸沉重的说道,“虽然不是他本人来谈的,但一定是他的意思。”   秦予宁担忧的问道,“那你打算怎么做?现在,公司已经很难运转了吧。”   “我知道卖了天河能帮我脱离现在的困境,让一切重新开始,可是这么做了,我又该怎么面对去世的父亲。”他低叹道。   他心中虽然烦躁,但也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来,所以他尽量保持着平静。可眼下,她的神色似乎比他还要凝重。他握起她的手,问:“你怎么了?好像比我还为难的样子?”   被他这么一说,秦予宁赶紧摇了摇头,“没,我只是惊讶,居然有这样的事。”是啊,她怎么可能不为难。顾继若有心要和单君曜做对,她站在哪一边都不对。   “总之,现在我是不会卖的。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,我才会考虑。对了,你明天跟他约了几点,在什么地方啊?”   “他说五点左右来我家找我,具体去哪儿,还没有说。怎么了?”   “没什么,既然你不让我跟着去,那就只能等结束之后再来找你了。”   秦予宁点点头,“好,那明天再联系吧,晚安。”说完,她转过身,准备上楼去。   “予宁。”   她回过头来,“嗯?”   他微笑着,“生日快乐。”   “谢...”   秦予宁的另一个谢字,在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,被单君曜生生吞进了嘴里。   随后,她带着无奈而又甜蜜的笑,闭上了眼睛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小傲娇准备正式下线了。 ☆、第三十章   “顾总,有位单君曜先生,现在在前台说想见你,但是并没有预约,要请他上来吗?”   接到通知的时候,顾继刚刚开完会,坐在办公室歇息。   单君曜?他为什么会来?不过,也早该和他见面了吧。顾继扬着眉,像是对与他相见这件事,饶有兴趣。   几分钟后,单君曜来到了顾继的办公室,从他踏入的第一步开始,两人四目相对,还未开口说话,就已是凝重的气氛。   单君曜本人,倒是同顾继预想中的他如出一辙,英俊儒雅,风采焕发,怪不得,她是那么的喜欢他。   而顾继,却是令单君曜大吃了一惊。年轻,比想象中的顾继年轻太多了。虽说他双目凌厉,气质老成,可样貌,再怎么看也不像超过三十五的人。与其说是予宁的叔叔,其实更像是哥哥。   “单君曜,久仰大名啊。”顾继手抱双臂靠着皮椅,细细的打量着他。   单君曜彬彬有礼的回道,“顾先生说的太过了,我是晚辈,应该是我久仰你大名才是。”   顾继示意着让他坐下,浅笑道,“客套话就不必说太多了,找我有什么事?是为了天河呢,还是为了予宁呢?”   “既然顾先生已经问了,我自然也不会拐弯抹角,这两件事都是我来找这里的原因。”单君曜依然是一脸淡然。   “愿闻其详。”   “在聊私事之前,我想我们还是先谈谈公事吧。我想知道,顾先生对于收购天河的真正想法。”   “果然是没有一点的拐弯抹角啊,不错,我欣赏你。”顾继弯起嘴角,略有深意的笑了,“不过对于收购天河的计划,我认为我的助理昨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,不用我再阐述一遍了吧?”   单君曜摇了摇头,淡淡道,“顾先生在商场这么多年,早已声名在外,就连我父亲都称赞过你是个相当精明的人,我并不觉得这样的你,会是个做亏本生意的人。”   “哦?是吗?连单楚河都夸过我啊,真是让人意外!那你以为,我的目的是什么?”顾继的笑意似是更深了。   “借着合并为由,让天河彻底的退出,这样一来,顾氏就可以独占市场了。”   顾继没有回应,像是想继续听他说下去。   “可我想不通一点。”单君曜顿了顿,接着说,“现在的天河,早已没有能力和顾氏抗衡了,为什么顾先生要做的这么绝?况且...”后面的话,令他犹豫了。   “况且什么?”   “你明知道我是予宁的男朋友,却毫不留余地。如果你是不愿我和她交往的,那我没什么可奇怪的了,但你并未出声反对。可如果你是不反对的,那你现在做的这些,就让我更想不通了。所以除了公事之外,我也很想了解一下,顾先生对于我和予宁的事,到底处在什么样的立场?”   “呵,你怎知你没有反对过?”顾继冷哼一声。予宁从小到大都是个听话的孩子,唯独在单君曜的事情上,她反叛的像脱了缰绳的马,拦不住也追不回。   见顾继这般不忿的神情,予宁大概也曾为了这事和他争吵过吧,但她从未说过,她到底...还背负着多少他所不知的压力?单君曜心中不是滋味的想着。问,“所以,顾先生是想先将我击垮,然后让我和予宁分手是吗?”   “击垮你?不不不...”顾继笑着摇了摇头,“我跟你无冤无仇,我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去整你一个小伙子。”   听见他这么说,单君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低声的问,“难道说,顾先生心中记恨的人,其实是家父?”   话音刚落,顾继的笑容便僵住了。  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之后,单君曜心中又多出了一分无奈。他知道父亲做生意的时候曾得罪了很多人,可他得罪谁不好,偏偏是予宁的叔叔,这着实令人为难。   “过去,家父或许是曾做出许多不好的事情,我感到抱歉,但如今他已去世,能否恳请顾先生不要将上一辈的恩怨,强加于我和予宁。我待她是认真的,我不想因为受到外界的影响而和她分开。”   “认真?你有多认真?”顾继觉着有些好笑,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说认真,那么在知道真相之后,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?   单君曜一脸坚定的说道,“她是我想要结婚的对象。”   顾继脸色一黑,冷言道,“你们两个,玩玩我不反对,毕竟你们都那么年轻。可是结婚这件事,你们绝无可能!”   “我相信我们可以。”   顾继脸色一变,激动的说道。“你不要天真了好吗!你知道什么?如果你知道予宁背负着怎样的痛苦,你根本就不会忍心去逼她和你在一起!”   “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单君曜忽然有点不安的问道。   顾继痛苦的闭上眼,稍稍冷静了几分,低声道,“她可真沉得住气啊,到现在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跟你透露过。”   “不管是什么,我都会和她一起面对。”单君曜也尽量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,因为他有预感,接下来他或许会知道一些,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。   “我告诉你可以,但是我希望你能识趣的放手,感情这种事情,长痛不如短痛,我不想看着予宁再为了你伤心。”顾继一脸阴郁的看着他,然后停顿了一会儿,说道,“你知道予宁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吗?”   “我听说是车祸。”   “是车祸没错,但并不是意外的事故,而是有人故意为之。那个元凶,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查到的,虽然他的计划非常隐秘,可惜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终于还是给我逮着了。你知道,那个人是谁吗?”   “你该不会想说,这件事情,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吧?”单君曜虽是一脸镇静的问道,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慌乱感。   “岂止你父亲啊,你继母也是有参与的。”顾继咬牙切齿道,“当年单楚河想将予宁的父亲秦华杀人灭口,就是龚少梅给他出的这个妙计,偷偷的买通了人在车里做了手脚,然后伪装成了意外的车祸!”   “这怎么可能!我爸怎么会和予宁的父亲有所瓜葛,甚至不惜□□?”单君曜一脸的不敢置信,连双手也微微的颤抖。   “别那么快激动,我还没说完呢。”顾继怫然不悦的继续说道,“或许在一开始,单楚河确实只想要秦华一人的命,可是因为这一场车祸,牵扯到的,是三条人命!”   单君曜一脸的震惊,像是还未从先前的事缓过来,就迅速的再次跌入了谷底。   “因为当时并不止秦华一人在车上,与他同行的,还有他的妹妹,秦珮。”提起这个名字,顾继的心又是一阵绞痛,“在车祸发生的时候,他们就当场死亡,连抢救的余地都没有!而予宁的母亲,原本就身体不好,在得知丈夫去世之后,因为受不住打击,很快就随着他去了。所以予宁才会...从十二岁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!这一切都是拜单楚河和龚少梅所赐!”这最后一句,他几乎是用沙哑的嗓子嘶吼出来的。   “怎么会是这样?我爸为什么要杀害予宁的父亲?这怎么可能...你确定吗?”单君曜像是失了魂似的,毫无气力的问道。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这一切是误会,可他也清楚,大概只会是痴妄了。   “当年被单楚河买通的汽修工人已经被我找到了,在这件事之后他就躲回了乡下,他担心我是来寻仇的,所以为了求我饶他一条命,就将过去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。”   “那我父亲的死,和你有关吧?”单君曜瞪大了双目问道,如果说父亲真的害死了秦家三人,那么与他们相交甚密的顾继,就有了很充分的杀人动机。而且,现在联想起龚少梅说过的话,一切...好像都能说通了。   他一直想查出的幕后那人,终于有点眉目了。就算不是顾继,也一定和秦家有关的人,因为当时现场留下了一个毁坏的汽车模型,后来家里也收到了很多威胁信,都是和车有关的!这就足以证明,那人是为了报秦家之仇而杀死父亲的。   “呵。你倒反问起我来了啊?就算有关系,你爹那一条狗命换得了三条人命吗?”顾继对他怒目而视,嘴上却挂着冷笑。   绝望。一股绝望笼上了心头,单君曜只觉悲痛的难以言喻。原来从一开始,予宁就知道他是杀父仇人的儿子,所以她才会那么抗拒和他在一起,甚至一次次的想要和他分开。   原来,使她痛苦与煎熬的根源,一直都是因为,他是单楚河的儿子。   看到他无比的悲恸,顾继却觉得非常的痛快,他扬了扬眉,甚至是有些得意的说道,“现在你该明白,你说你想和予宁结婚是有多么的可笑了吧?她没有报复你们单家,已经是极大的善良了,你还指望她会嫁给你么?”   “能不能告诉我...”单君曜合上眼,沉声道,“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我爸...为什么要杀人?”   “你想知道单楚河造的孽?告诉你是可以,不过,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?”   “我是真心爱着予宁的,可我也明白,自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,是时候该放手了。但是在这之前,我想知道所有的一切,看看还有没有机会能够补偿她什么。”无尽的酸涩在心中荡漾着,直至这一刻,单君曜才终于对予宁的痛苦感同身受。   原来明知不可能,还深爱着那个不该爱的人,是这样的痛彻心扉。   有爱而不能的感觉,顾继也深有体会,忽然的,他对单君曜抱有了一点点的同情,这是他自己都不曾料到的。沉默了半响后,他缓缓的说,好,我把一切都告诉你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忽然觉得我确实很慢热啊,都三十章了男主男二才第一次见面。好吧,连载一个月快乐。 ☆、第三十一章   九年前,秦家。   “宁宁,喊你妈妈出来吃饭啦。”一个平淡的周五傍晚,秦华围着围裙在厨房烧好了菜,喊着妻女出来吃晚饭。   原先家庭厨师这一重任,是妻子方颖担任的,但她最近旧疾复发,身子骨很虚,秦华心疼妻子,所以在这之后,每天下了班回家,都是他来做饭的。   小小的秦予宁牵着妈妈从屋里走了出来,她来到桌前坐下,双眼着放光,拿起筷子笑嘻嘻的说道,“哇,今天有我喜欢吃的椒盐虾啊!”   “是啊,今天有宁宁喜欢吃的菜,宁宁等会儿是不是该主动洗碗呀?”方颖微笑道,慈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。   “好吧好吧,我洗就我洗。”予宁嘟起小嘴,看起极为勉强的答应了。   她啊,最最讨厌洗碗了,可是看在今天椒盐虾的份上,她还是妥协了。   秦华也笑着点点头,起筷,“快趁热吃吧。”   予宁剥好了虾,津津有味的吃着,忽然想了起了什么,问:“都快七点了,小姑怎么还没回来,一会儿她喜欢吃的红烧鱼肯定都给爸爸吃光了。”   “今天周末,你小姑正和你顾叔叔约会呢。”秦华轻哼一声,不由得感叹,妹大不中留啊。   “这么好呀~我也想和顾叔叔出去玩,我一会能去找他们吗?”予宁一脸天真的笑道。   “哎呀,他们两个人约会,你瞎凑什么热闹啊,乖乖在家写作业。”方颖敲了敲女儿的小脑袋。   “对,写作业,不过在这之前你得洗碗。”秦华也随妻子附和道。   “啊,你们两个真讨厌,就会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,不理你们了!”说着,予宁便轻哼一声,低头扒着碗里的饭,再不看父母一眼了。   而秦华和方颖相视一笑,也没说什么。   吃完晚饭之后,在方颖好几次的催促下,予宁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洗碗了,而她则是清理着饭桌。   哎。秦华走到沙发坐下,突然哀叹了一声。   方颖放下抹布之后,来到他身边,关切的问道,“怎么了啊,愁眉苦脸的。”   “还不是为了索赔那点事!”秦华不忿的说道,一想起今天和单楚河的会面,他就一肚子的气。   “天河公司...还是不肯承认是他们的问题对吗?”方颖眼底闪过一瞬悲伤,低声问道。   “可不是吗!我今天就差没把证据丢在单楚河脸上去!但他竟然还是不肯认账!太过分了!”秦华有些激动的说道。他是从事建筑的工程师,最近的一个项目是和天河合作的,在开发区筑一栋新楼。可前段时间,工地里发生了事故,死伤了几个工人,那些家属天天没事就去公司里闹,要求一个公道。他作为负责人,在调查事情时意外的发现了,最根本的原因是天河提供的建材偷工减料,所以房梁那一块才会不稳定,掉下来砸死了人。   “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?”方颖担忧的问道。   “总之,这个黑锅我们不能背,又不是踩死了几只蚂蚁那么简单,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!而且家属天天跑到公司来哭闹,实在是太可怜了!所以我跟单楚河说,如果三天之内,他不去发表声明承担责任,并且赔偿家属,我就把证据交给警察,他就等着公司名誉扫地,去吃牢饭吧!”   “后来呢?”   “后来他居然想花钱堵我的嘴!是,我秦华也爱财我承认,可我还有良心,决不能昧着良心去做他的帮凶!”   方颖握起丈夫的手,轻声道,“阿华,那你这些天可得小心了,我怕...单楚河会找你麻烦的。”   “我知道,不会有事的,你放心。理亏的人是他,我有什么好怕的。”秦华笑了笑,将大手覆在妻子的手背,反过来安慰她。   虽然秦华是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,可是方颖心中仍然很是不安,因为单楚河这个人...是真的心狠手辣。但眼下,她除了叮嘱丈夫小心行事之外,什么都做不了。   之后,秦华又跟单楚河通了一次电话,但对方还是不肯出面承担责任。这边是无赖死不认账,那边是公司已经在施加压力了,他一时气急,觉得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,于是他下定了决心,要将单楚河告发。   星期日的中午,秦华还未吃午饭,就准备出门了。   “阿华,你不吃饭就走啊。”方颖看着正在玄关换鞋的丈夫问道。   “不吃了,把事情解决了,我再接你和宁宁出去吃顿好的。这破事一天不了,我就一天都不得安宁。”   “诶!哥!你现在就出门啊?那你送我去找阿继吧!”正在房间里梳妆打扮的秦珮,一听说大哥要出门,就匆匆跑了出来。   秦华拿起公文包站了起来,对妹妹说道,“等你磨磨蹭蹭弄完都几点了啊,你自己打车不行吗?我去的地方跟阿继家又不顺路。”   “哎呦我很快的,你等我一下!”说着,秦珮赶紧回了房,补了一口唇膏,然后跑到哥哥身边,笑眯眯的说道,“我好了,走吧走吧。”   秦华无奈的摇了摇头,只好领着妹妹一块出了门。而方颖还站在远处,对他们微笑的说道,“早点回来。”   可是这一去,两个人都没能回来。   车子在上了高架桥的时候,秦华正准备转弯,然而就在这个时候,他发现刹车失灵了,无论他怎么踩,车子就是停不下来,一个劲的往前冲。   然后轰隆一声巨响,车子撞上了桥边围栏,擦出了火,秦华把脑袋给磕破了,几乎是晕阙的过去。秦珮强忍着浑身的痛,试图将哥哥从车里拖出来,结果还未来得及踏出一步,车子就发生了爆炸。   之后,所有的一切,都幻为虚无。   在得知丈夫出事之后,方颖病的更加严重了,新伤旧疾同时摧残着她,令她多日高烧不退,神志不清。   没过多久,她就跟着秦华一起去了,留下了小小的予宁一人。   那些天里,秦予宁日日以泪洗脸,思念着疼爱她的父母,可无论她怎么哭怎么喊,他们都再也不会摸摸她的头,笑话她都已经是大孩子还哭鼻子了。   而顾继,同样也是一副丢了魂的模样,每天喝得醉生梦死,只求能早些入睡,在梦里,还能再见秦珮一面。   那时,秦予宁曾问过他,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,坏人也没有惩罚呢?为什么爸爸妈妈还有小姑,一辈子没做过害人的事,却无辜惨死,而害死他们的人,正逍遥法外呢?   这个问题,顾继也无法回答。   因为这也是他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,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,他发誓,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,也一定将害死秦家兄妹的那一家人,通通打入地狱。   在诉说完这段撕心裂肺的过去之后,顾继站了起来,慢慢走到单君曜身边,说,“你知道那时候的予宁,是多么的可怜,多么的惹人疼惜吗?”   单君曜合上微微泛红的双眼,甚至不敢去想。   顾继冰冷一笑,继续说道,“那时她才十二岁啊!她身边每一个同学都有父母的疼爱,唯独她什么也没有。不过是回到家能吃上母亲做的饭,和父亲看看电视,这样渺小的心愿,都对她来说是这辈子无法实现的。那时我就在想,凭什么啊?凭什么我们家予宁这么可怜,但是凶手的孩子却可以开开心心的拥有一个无忧的童年,凭什么啊?”他走到单君曜面前,一把扯住他的衣领,逼近他说道,“单君曜,你告诉我。你还敢说你要娶予宁吗?你有这个资格吗?”   单君曜没有辩驳,他自知已失去拥有予宁的资格。   可是一想起她,心是那般的怆痛。微笑的予宁,倔强的予宁,沉默的予宁,甚至是悲伤的予宁...无论是哪一个,他都想紧紧的将她抱进怀里,疼惜她,爱护她。可是,他有什么颜面这么做,他的父亲害得她家破人亡,他在她面前,一辈子都只能歉疚下去。   顾继宣泄完了情绪,也稍稍冷静了一些,他放开单君曜,转身望向窗外,亦是心事沉重。在没有得到予宁允许的情况下,他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单君曜,她会恨他吧?   单君曜慢慢起身,沉声向他说道,“顾先生,或许在你看来,我的确没有资格再说什么,但我还是要感谢你,这些年来对予宁的照顾。”   顾继双手负于身后,一脸漠然。“我并不想听你说这些,也不接受你的道谢。你能早日离开予宁,我反过来跟你道谢都可以。”   “我会...好好跟她谈的。”单君曜低下头,目中一片黯然。   顾继抬起手看了看手表,现在也差不多该去接予宁了,可目前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,在她知晓后,大概也没有心情跟他吃晚餐了。   他转过身来,看着单君曜缓缓道,“今晚我本来约了予宁吃饭,但是我猜,你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见她了吧?既然如此,那么你替我去好了。”   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单君曜颔首,望向窗外的晴天,面色无比阴郁。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了,有一场凄烈的暴风雨,正在慢慢的,朝着他和秦予宁靠近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大家国庆快乐啊!!!我一天都不在家差点又断更了,还好想起来了...明天大概下午再更吧,这两天比较忙。 ☆、第三十二章   这已经是秦予宁第三次看手表了,在她站在楼下等顾继的时候。   他从来不是一个爱迟到的人,可是说好了五点半在家楼下等,他却一直没有出现。   正当她掏出手机,想打个电话催一催的时候,一辆熟悉的车开到她面前停下了。   但,这并不是顾继的车。   看着单君曜从车上走了下来,秦予宁不解,可是她的声音听上去,好似又有些惊喜。“你怎么会来?”   “我下午去见过你...顾叔叔了,谈了一些事,现在他临时有事,让我来接你。”他的语气极为低沉,神情也有些恍惚。   秦予宁意识到,目前的他不太对劲,疑惑的问,“他让你来接我?”   这怎么看,都不像是顾继的作风。   单君曜为她拉开了车门,只说了一句,“先上车吧。”   “君曜,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?顾...叔叔他和你说了什么吗?”予宁坐进车里,看着失神的他,不由得担忧。   “晚点我再告诉你,先让我静一静好吗?”他专注的开起了车,似乎不愿说得太多。   秦予宁感觉眼皮跳了跳,心也莫名的慌。   难道,他知道了九年前的事?原先因见到他而有喜悦,也瞬间消磨殆尽,转换为压抑了。   直到下了高架桥之后,秦予宁才发觉,单君曜走的是通往海边的路,她慢慢摇下了车窗,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海风,缓缓闭上了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了他们在一起的那一个晚上。   在那天之后,她也想过再和他回来看看,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。   而今晚,他又带着她来到了这里,但是这一次,大概不是为了约会吧,她悲观的想着。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但凡是不好的预感,都特别的灵验。   单君曜停好了车,慢慢走向沙滩,惆怅的眺着远方的海,心情仍是万般的沉重。   下午,顾继说过的那些话,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回旋着,折磨着他每一根神经。   到底,该怎么开口?   秦予宁跟在他的身后,撩着乱舞的秀发,望向天边的弯月,轻声道。“这里还是和那晚一样美。”   单君曜停下步子,转过来看着她,微微张了张嘴,欲言又止。   而她回望着,忽然的笑了,“你不用那么拘谨的,从你今晚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开始,我就觉得不对劲了,一定是顾继跟你说了什么吧?”   单君曜沉默着,点了点头。   “你知道了什么?”即便心中已有了答案,可她还是问了出来。   “我知道了,关于九年前的...那场命案。”   “果然是这样啊。”相比他的忐忑,她倒是过于平静了,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。   “所以,你之前那么抗拒我,不愿和我在一起,后来又毫无缘由的提出分手,都是因为这件事吧?”他走到她面前,满目的哀痛。他曾想过要抬起双手,将她轻轻地拥入怀里,可寒冽的晚风,却吹得他浑身生痛。   终于,他还是放下了。或许,有时候拥抱也会使人疼痛,比起拥有,不如放手。   这个问题,令秦予宁本无血色的面容愈发惨白了。她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缓缓点了下头。   “对不起。”好像除了这三个字,他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了。   秦予宁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,低声说,“不用跟我道歉,你没有任何的错。”   “先前我那么不理解你,甚至是强迫你,我为我的自私感到愧疚。我根本就不知道,你背负着这么多的痛苦。”他一脸沉痛的说道。   “是啊,单君曜你是挺贱的,我都明示过你那么多次,我们不可能在一起,你还非逼着我喜欢你。”她仰望着他,哀伤的笑了,“可是我也很贱啊,一边享受着你对我的好,一边还把你蒙在鼓里。这样一想,倒觉得扯平了,我们两个,还挺配的。”   见她故作轻松的说着这一切,单君曜只觉得心更疼了,音色略颤的问,“你为什么不选择告诉我呢?或许我会换个方式来补偿你,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让你为难。”   听完这番话,秦予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,说:“单君曜你怎么变笨了,这么简单的原因都猜不出来。”   单君曜不解的看着她,还是没有明白过来。   “因为我也很喜欢你啊。”她渐渐收起了笑容,声音也沙哑了起来,“我不想让你和我一样,背着沉重的枷锁过一辈子,我也不想你对我好,只是因为你可怜我,同情我。这样有歧义的爱我不需要!”   单君曜身子一震,满脸惊异的看着她。从前他一直以为,在这一段感情中,是他爱她比较多,因为他对她毫无保留。可现在他才发觉,他错了,错的离谱了。她的爱一点也没有比自己少,甚至是更多。   “在一些事情揭露之前,你对我的喜欢,是纯粹的。可一旦你知道了某些真相,感情就会变质。无论你承不承认,这都是事实。所以即便我们在一起了,我还是每天都惶恐着,害怕你知道了那些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事。可我也明白,瞒不了你一辈子。所以好几次,我想要逃走,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,而是...”她哽咽的说着,颤抖的抬起双手,搂住了他坚实的背部,靠在了他的胸口。“太喜欢你了。”   海风迎面而来,吹得单君曜干涩的双眼忽然间湿润了起来。他也轻轻地抱住了她,却不敢用一点的力,仿佛她是一个瓷娃娃,稍微一紧,就会将她碾碎了一样。“可是过了今晚,我们就该结束了吧。”   “是啊,结束了。”一场长达三个月的梦,终于要醒了。  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?单君曜在心中问着自己,可是作为仇人儿子的他,又该怎么向她提出要求。将心比心,如果是他站在她现在所处的位置上,就算再爱,他也会一见到她,就想起自己惨死的亲人,这是永远无法磨灭的痛苦。   “君曜。”忽然,她温声的唤着他。   “嗯?”   秦予宁缓缓抬起头来,以沁满柔情的双眼,深深地凝望着他,问:“今晚,抱我好吗?”   单君曜微微一怔,不敢置信的回望她。   “一次就好,让我记住你的体温,和你最爱我时的样子。可以吗?”   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”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。   过去,他曾有过多次的幻想,能够真正的,全部的拥有她。可当她主动提出的时候,他却于心不忍了。他们必定是没有未来的,他凭什么去占有一个女孩最珍贵的夜晚。   秦予宁颔首,面色微红的小声说道。“我当然知道啊。”   “你先前一直拒绝我,我还以为你并不想和我...”单君曜的脸颊闪过一丝绯红,后面的话,他也说下去了。   “那时我只是...还没有准备好。”说着,秦予宁抬起头来看着他,目中满是坚定。“可现在,我心里非常的确定,单君曜,我想要你。”   她真的不想管了,真的豁出去了。   单君曜心中一阵怦然,能够听见心爱的女孩对自己说这样的话,无疑是幸福的。可是一想到今后,他的脸色又黯淡了一下。“可是明天以后...”但他话还未说完,一只柔软的手,就扬起来止住了他的唇,而它的主人,柔声的对他说道,“别管明天了。”   如果注定会分开,如果注定无将来。那么就趁现在吧,让绝望的心紧相依,把深爱的人拥入怀。   最终,他还是没能抵住心中的渴望。在经历了无数的挣扎后,他颔首,沉声说了一个好字。轻轻地擦去她双颊上残余的泪,然后将她抱了起来,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。   寂静的屋里没有开灯,眼前是一片无声的漆黑。单君曜从浴室回到房间后,看见秦予宁正站在窗前,透过帘间极窄的缝隙看着外面的世界。他慢慢的走到了她的身后,双手环上她纤细的腰肢,炽热的双唇吻上了她的耳垂,再一路向下,滑过她的脸颊和脖颈,惹得她浑身一阵酥麻。   秦予宁缓慢的喘息着,含糊不清的喊着他的名,在一片眩晕之中,合上了眼睛。   心中的火焰已经旺盛的燃了起来,单君曜无法再忍耐了。   他把她抱起,转身走回床边,再将她轻轻的放下。十指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双手,唇瓣温柔的触上她身上的每一寸领地,而她羞怯的回应着他,与他尽情的相吻着。   仿若是一场甜美的春秋大梦,两人甚至都不敢睁开眼,只因害怕梦醒之后,又换来一场虚无。可是世上美好的事物,都是会留下副作用的,爱情亦是如此,愈是销魂的,愈是伤人。   伴随着她温声的喘息,他将自己融入了她的肌肤,仿佛他们本就是一体。此刻,他们紧拥的身躯,似汪洋上的一艘小船,起起伏伏的荡漾在风雨里,向着不可及的远方,激昂的前去。然后,一阵狂澜卷起,将船涌了上彼岸,瞬间,密布的雷云又随风散去,幻为了绚丽的晴天。   在大汗淋漓的欢愉后,两人相拥而眠。   秦予宁靠在单君曜的怀里,紧紧贴着他胸口,聆听着他心跳的声音,然后她含着泪,抚摸着他心口的位置,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   她说,答应我,永远将这个名字,刻在心底。   然而,回答她的,只有他均匀的呼吸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于是,作者就这么悄悄的开车了,要上车的请刷卡谢谢~^O^ ☆、第三十三章   单君曜和秦予宁分手后,将全心都投入在工作中,试图用忙碌麻痹着自己。   拒绝了和顾氏合并,也没有接受和欧阳家联姻,他独自一人撑着空壳般的天河,每日两点一线的来往于公司和家里,持续了好一段时间。   转眼来到了月底,是时候该将第一笔钱还给陆维了吧,他想着。   这一个月里,他没有再和陆维见过面了,只是偶尔通个电话,听他说一说晓芸的近况。这么长时间没见,也不知道那丫头过得怎么样了。   兴许是陆维也十分关心他们两人的关系吧,于是他趁着周末,邀着单君曜一起回单家,去探望单晓芸。   从前,在外国留学的时候,单君曜也试过几个月都不回家,但是每次回来之后,他依然会觉得家里的一切是熟悉、温暖的。可现在,当他站在家门前,只觉得无比的陌生。   仅仅过了一个月而已,他从屋主变成了访客,这种感觉,算不上伤心,只是有些悲凉。   进了屋后,他听见了二楼传来了对话的声音,看来陆维是比他早到了。他放下手中拎着的食物,慢慢走上了二楼。   “你又来我家做什么!天天两地跑你不累吗!”单晓芸抱着枕头坐在床上,看着门前的陆维,语气有些不耐烦。   陆维将带来的饭盒放在桌上,关心的说道,“如果我不来的话,你是不是又要一整天都不肯吃饭?”   “我吃不吃跟你有什么关系啊?再说了,一天不吃又死不了人!”   “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,全身上下就剩一副皮包骨!不知道的人,还以为你得了严重疾病呢!”他走到床边坐下,心疼的看着她。   单晓芸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,“得了严重疾病更好,这样君曜就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了。”   “你是不是疯了啊!就算你再怎么折磨自己,阿曜都不会喜欢你的!”陆维眉头一拧,略激动的说道。   “你闭嘴!你又不是君曜,你怎么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喜欢上我!”单晓芸大声的反驳道,大力的把枕头往他身上砸。   而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,怒道:“单晓芸你醒一醒好不好!都这么久了他都没来看过你,难道你还不明白吗!你的实验失败了!失败了!”   单晓芸紧紧地捂起耳朵,不停地摇头。“我不听!我不听!”   “你不听也没有关系!但是我不想再玩下去了,我要去告诉阿曜所有的真相!”说着,陆维站起身,往门外眺了一眼,从口袋里掏出手机。   单晓芸脸色一变,立即从他手里夺过手机,往地上狠狠的一甩,大喊道,“我不准你告诉君曜!”   陆维蹲在地上,捡起散了架的手机,哂笑道:“就算我不说,你也瞒不了多久啊。阿强在外面逃亡一个月了,昨天还打电话跟我说实在顶不住了,干脆自首好了,反正也不是真的绑架。”   “不行,不行!你让他继续躲下去,他所有的费用我负责。”单晓芸慌张的说道。   “够了,晓芸,真的够了。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!你以为你设计了绑架,阿曜就会疼你爱你,永远在身边陪着你,可是事实呢?你也看到了,他宁肯离家出走,去住一个只有三十平米的出租屋,也不愿意继续待在你身边了,你为什么就不能清醒一下呢!”陆维抓着她的双臂,紧紧的,像是要在她身上烙下指印。“而且你口口声声说着爱他,却一点都不为他着想,你知道他找我借钱的时候,他的样子有多落魄吗?天河现在根本就没有钱了!他一个人撑着已经很辛苦了,然后还要他为了你这个无聊的恶作剧,每个月还那么大一笔钱,你于心何忍!”   “可是这笔钱我又不会乱用,我只是帮他存着,并没有任何损失啊!”   “我不想跟你争辩下去了,但是我必须提醒你,纸是包不住火的,就算我不说,总有一天阿曜也是会知道的。”陆维只觉无比的心累,没有精力跟她吵下去了。   他爱的那个阳光开朗的单晓芸已经病了,现在的她根本就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。   “只要你不说我不说,君曜是不会知道的!”   “不会...知道什么?”这时,有第三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。   单晓芸惊异的朝那儿看去,单君曜就站在那里。   “哥...你怎么来了啊?”单晓芸一脸的慌张,笑得很尴尬。   而陆维只是低下了头,没有说话。   单君曜漠视着两人,慢慢的走进房间里,面色不怒自威,“原来,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啊!有意思吗?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了?”   “不是的,哥,你听我解释啊,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。”单晓芸下了床,伸手想去拉住单君曜的衣角,可是还未抓稳,就被他狠狠地甩开了。   单君曜对她怒目而视,大声道,“不要碰我!”   这是单晓芸第一次看见这么凶的哥哥,一时也给吓到了,眼中涌起了一汪热泪。“哥,你先不要发火,听我说好不好?”   可是单君曜根本连看都不想看她了。   一旁的陆维,见着两人一副水深火热的样子,赶紧劝说道,“算了晓芸,还是我来告诉阿曜一切的经过吧。”说着,他转头看向单君曜,他正以冰冷的目光,漠视着自己。   陆维沉重的叹息,缓缓的说:“事情...是这样的。”   一个月前。   那晚,单晓芸从家里跑出来之后,在小爱家待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,于是她打了个电话,让陆维陪她喝酒去。   当时已经凌晨一两点钟了,两人坐在露天的酒吧,开了两支红酒对酌着。   陆维知道单晓芸是为了单君曜的事而烦心买醉,可无论他心中多么的介意,在她的面前,也还是保持着一副平静的模样。见她不知不觉的喝完了大半支酒,他担忧的劝道,“好了好了,差不多就行了,别喝太多了。”   “陆维,你说这是为什么呀?”单晓芸满面红晕的放下酒杯,心情仍沉浸在悲伤中。   “什么为什么?”   “我哪里不如秦予宁吗?他为什么就是喜欢她不喜欢我呢!”在单君曜认识秦予宁之前,他一直都是那个疼爱她的好哥哥,可是现在,他冷落她,无视她,实在令她无法接受,唯有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秦予宁身上。   陆维无奈的摇了摇头,说。“晓芸,就算秦予宁哪儿都不如你,可就凭着阿曜喜欢她这一点,你就永远赢不了。”   “你这么说不就是想劝我放弃吗?我告诉你我不会的!我一定要想个办法,让君曜死心塌地的守在我身边!”她信誓旦旦的说道。   “你想做什么?”   单晓芸再度拿起酒杯,轻抿了一口,想了想,说:“是不是我想做什么你都会帮我?”   谁会愿意帮着自己喜欢的人去拉拢情敌呢?可是陆维也看准了单君曜不会上套,如果能让单晓芸醒悟的话,他倒是不介意帮忙,于是他点了点头。   “那好,我要你陪我演一出戏!”   陆维感到疑惑,问:“什么戏?”   “绑架戏。”单晓芸放下酒杯,使玻璃与桌面摩擦着,发出了清脆的响声。   “你是想让我找人冒充歹徒,骗阿曜说你被绑架了,等他带着钱来赎你?”   “没错。他现在不冷不热的态度,让我很生气。我必须要让他尝到一点教训,这样他才会意识到我的重要性,然后乖乖的留在我身边陪我。”   陆维皱了皱眉,说,“可是晓芸,这会不会玩的太大了一点,万一阿曜报警了怎么办?这可是绑架啊!又不是打闹斗殴的小事。”   “呵,你怕了啊?那算了,我找别人帮也是一样的。”单晓芸轻哼一声,表示不屑。   “你非要这么做不可吗?”   “没错!敢赌才有机会赢!”   “你就不怕阿曜知道真相后,会更生气吗?”陆维将杯中所剩的酒一口饮尽,这明明是酸甜的红酒,却喝着像二锅头一样呛。他真的不懂为什么...为什么她为了单君曜,连这种荒谬的事情都做得出来?   “只要我们不说,他是不会知道的。”单晓芸蹙着眉,不耐烦的说,“你怎么这么啰嗦啊,到底帮不帮?”   “我帮。”陆维无可奈何的点下了头,“那赎金怎么解决,如果是要勒索的话,金额太低会让人起疑,太高...以单家现在的经济状况,也拿不出太多吧?”   说到这儿,单晓芸忽然笑了笑,神情妩媚的看着他,撒娇道,“维哥你人这么好,既然要帮忙的话,是不是应该帮全套呀?”说着,她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。   “真是受不了你这个样子...”陆维撇着嘴,极细声的呢喃道。“好,我借钱给他总行了吧,反正到时候收回来也还是我的。”   “我就知道维哥不会袖手旁观的,不过呢...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也是明白的。”她松开了他,缓缓说道,“其实你跟我一样,也是赌,赌经过这次事情之后,君曜会不会留在我身边。”   “我只是希望通过这件事,让你看清现实。”他沉声说道,并没有否认这就是自己真实的想法。   单晓芸轻笑着,看似不在乎的说道,“你就这么肯定,我一定会输吗?”   “你就这么肯定,你一定会赢吗?”陆维以同样的话反击着。   尽管,单晓芸心里也没有底,可她还是保持着镇静说道,“既然这样,那我们就走着瞧吧。”然后她举起酒杯,向他示意,“维哥,祝我们合作愉快。”   陆维举起杯,心情亦是沉重。这个计划,要么是令单君曜远离她,要么就是令自己,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输。于是他撑起一丝牵强的笑容,与她碰了杯,“合作愉快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我觉得NO ZUO NO DIE 说的就是这两个人吧 ☆、第三十四章   “事情,大致是这样了。”   陆维将整件事的计划陈述了出来,随后,屋里寂静了许久都无人发声。   单晓芸小心翼翼的看向单君曜,此时他已无怒色,只是看上去凝重的可怕,她本想开口说些什么,可是又害怕起到反效果,于是唯有沉默了。   “说完了?”见两人都不再出声,单君曜漠然的说道。   “是,所以你不必还债,房产证也不是我手里,我一早交给了晓芸。”陆维镇静的说道。   “好,那就这样吧,你们好好过。”说着,单君曜就转过了身,准备往外走。   “哥,你要去哪啊?”单晓芸紧张的问道,起身跟在他后面。   单君曜没有回过身的打算,低声说了一句,“回家。”   “这里就是你的家啊。”   “哦?是吗?”单君曜冷淡一笑,侧过脸瞟了她一眼,说:“房产证不是在你手里吗,放心,我不打算要回来,爸死的时候就没什么财产了,这套房子就算是分给你的遗产。”   听完这番话,单晓芸眼中沁满了泪,她音色颤抖的问,“哥,你这是不要我了吗?”她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,“你不要走啊,你不要留我一个人住在这里,我会害怕的。”   “留在一个只想着怎么算计我的妹妹身边,我会害怕。”单君曜用力的去甩开她的手,可她就是紧紧的抓着不肯放,他蹙紧了眉,不悦的看着她,“放开。”   “阿曜,有话好好说,不要凶晓芸了,她也是一时糊涂才想出这么个法子留住你的。”陆维在一旁劝道。   “呵。她是一时糊涂,那你也是吗?”单君曜冷哼,嗔视着他,“我知道你疼她,她有任何要求你都会尽量满足她,可是绑架这么大的事,你也陪着他胡闹?你想过我的感受吗?你是真的把我当兄弟吗?”   陆维微微低着头,以沉稳的语气说了声抱歉,之后,便又沉默了下来。   “哥,我发誓,我以后再也不会胡闹了,你就留下来好不好?”单晓芸仍是不死心的说道。   单君曜抽回被她拽住的手臂,一脸的冷漠。“是非要我结婚,你才会对我死心是吗?”   “结婚?你不要开玩笑了,你不是和秦予宁分手了吗?”单晓芸勉强的笑着,虽然是这么说,可她心中也不由得担忧起来。   提及她的名字,单君曜心狠狠的一沉。   是啊,即使结婚,对象也不是她了。他饱含苦涩的一笑,沉声说,“用不了多久,我就会给你寄喜帖的。”   说完,他大步大步的离开了房间。剩单晓芸和陆维万般疑惑的面面相觑。   她不解的问:“这是怎么回事?你不是说君曜和秦予宁分手了吗?结婚是什么情况?”   陆维耸耸肩道:“他们确实分手了啊,而且就算和好,也不会马上结婚吧。除非还有第二种情况...”他顿了顿,脑海中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,他也觉得不可思议。“结婚的对象,另有其人。”   单晓芸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,她紧紧的抿着唇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   结婚。真的...要结婚吗?   在回家的路上,单君曜不停地在想。   如果结婚,能够断了晓芸的念想,并且让自己对予宁死心的话,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。而且有了欧阳婧的相助,天河就有机会东山再起了,虽说她是个相当优秀的女性,任何男人娶了她都不会有所怨言,可是,明知是一场没有爱的婚姻,他还要义无反顾的这么做吗?   他将车子停在家楼下,看着来往的路人,现在正是午后,许多夫妇都带着孩子到外面去散步,看上去十分温馨。   而这样的画面,在单家是极少有的,想到这里,他心中很是难过。虽然过去的事情,他也不太清楚,但也听长辈说起过一些。   当年他的父母就是家族定下的婚姻,两人并没有过多的感情基础,可是基于父辈的压力,两人依然相敬如宾。后来母亲家的公司破了产,父亲就开始冷落她,不出一年,他们就因为感情破裂而离婚了,之后,龚少梅就成为了单家新的女主人,那年,他只有三岁。   在那之后,不管他怎么吵怎么闹,父亲都不允许母亲和他相见,再后来,他就听说母亲已经去世了。   然而,最令他伤心的,其实并不是母亲的离去,而是他再也想不起她的样子。   所以从那时开始,单君曜心中就十分渴望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。如果作为孩子的他没能拥有,那就将来组建一个新的家庭,让自己的下一代得到幸福。   和予宁在一起之后,他曾以为他所期待的生活,已在渐渐接近,可世事弄人,他们迫不得已的分开了。如果结婚的对象不能是她,那么无论对方是谁,都没有太大差别了吧。他悲观的想着,心情再度跌至了谷底。   隔日,单君曜正在办公的时候,欧阳婧又来拜访了。   自从她打听到了他分手的消息,就隔三差五的来找他‘喝茶’,而他虽然感到无奈,但也没有赶人走的道理。不过,前两天因为单晓芸那件事,他倒是真的开始考虑联姻的事了。   在欧阳婧很自觉的坐在对面之后,单君曜叹了一口热咖啡,问:“Sophia你今天又不用上班吗?”   “最近公司里都是小项目,下面有的是人负责,不用我操心,我就只管看好我的大项目就可以了。”欧阳婧愉悦的笑着。   “什么大项目?”   “你。”   单君曜手一抖,杯里的咖啡也跟着晃了晃。虽说被女性倒追的经验,他向来是不缺的,可是能做到像欧阳婧这般的,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。于是他放下杯子,淡淡的笑:“你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。”   “我可没有说笑啊。”欧阳婧坐在皮椅上转了转,自信满满的说道:“这个项目我可是非常认真的想要拿下的。”   “作为欧阳家的大小姐,身边自然不缺家境优越的青年才俊,可你非把这么大的筹码压在我身上,说真的,我受宠若惊。”   “说真的,我觉得你自身的价值比我给出的更高,只是你现在被束缚了。”欧阳婧站了起来,双手撑在他的桌面上,认真的说:“关于天河这一年的运作,我都调查过了,在你父亲去世的时候,其实就已经频临破产了,各董事也跟着退股跑路了。是你一个人凭借着自己的力量,在力挽狂澜,才终于挽回了一线生机。天河虽不如以往的繁盛,也总算是挺过了难关,其实我在想,如果你放弃了天河,自己独立门户,反而会发展的更好,可你并没有这么做。从这些事情里可以看出,你不仅很有能力,还很重情义。正是我所需要的,能够帮助我对付欧阳豪的强力助手,也是我理想中的...最佳伴侣。所以把这些筹码压在你身上一点也不多,况且除了你之外,我不认为还有其他更适合的人选。”   这番话,令单君曜沉思了许久。   抛开爱情不提,欧阳婧的确是个好的合作伙伴,在生活中...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伴侣。可是,一旦他答应了,再想回头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吧。   见他像是有些动摇了,欧阳婧连忙继续劝说:“当初,在你有女朋友的时候向你提这件事,我觉得也有些不妥,或者说...很没有把握吧。但是现在,既然你已经恢复了单身,为什么不好好考虑一下呢?更何况,你明知我们都能给到对方想要的一切,试试,又没什么损失。兴许过几年,是我移情别恋把你甩了呢?不过就算是这样,你也还是赚了,何乐不为呢?”   单君曜沉默了半响,似在心中经历了许久的挣扎,才终于做下了这个艰难的决定,缓缓说道:“我可以答应你,先以...男友的名义,去欧阳集团帮助你,但是,我希望等我们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之后,再结婚,因为婚姻大事我不想儿戏。”   欧阳婧喜出望外,欣然的笑道:“好,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接受,但是可不能三五年那么久哦。”   单君曜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,心下一片混乱。这么做...真的好吗?他对此,仍是质疑的态度。   “不过,订婚仪式还是要办一下的,不然老爹会以为我们只是玩玩,绝不会把大权交到我们手里。”   “一定要先订婚?”他还是无法太快的消化这两个字,毕竟他们连普通情侣之间的相处都没有过。   “嗯,不过你放心吧,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的,慢慢来就好,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爱上我。”   “如果我连做做样子都会感到为难,也没有关系吗?”单君曜合上眼,低声的说道。在他的心底,秦予宁仍然住在那里,所以他的怀抱,也还没有办法,去接受另一个女人。   见到他这般哀伤的神情,欧阳婧也明白,他大概还未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。虽然心里很失落,但她还是一副看上去并不在意的模样,微笑着说:“我爸也不会想看我们接吻的好吧,只是让你牵下我,关心下我的话,还是可以做到的吧?”   “我...明白了。”单君曜沉声说道,心底一声叹息。   “那将来请多指教了哦。”欧阳婧走到了他身侧,弯下身子,朝他的脸颊亲了一下,又迅速的移开了。然后他一脸木然的看着她,像是还未反应过来。而她却是弯着眼睛笑了,甜甜的喊了一声:“未婚夫。” ☆、第三十五章   机场的出境口前,来自各地的旅客熙来攘往。   有欢笑着踏上冒险旅程的,也有伤感着离家远去的。上一次,秦予宁来到机场,是为了接邵煜,而这一次,则是送他离去。  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,静静地互望,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。在她生日的前晚,那个尴尬的拥抱之后,他们已经快两个月没再见过面了,这次虽然约上了,可等待着他们,又是一次长久的离别。   “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,去了那边,好好照顾自己。”秦予宁凝视着他,心里尤为感伤。   邵煜还是选择了回美国发展,今天一别,再见之日就真的不是她所能预料到的了。   “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,你还是先管管自己吧,以后再想找我帮忙,我也帮不上了。虽然...你也并不需要我。”邵煜今天没戴隐形眼镜,所以他习惯性的,做了个他高中时代标准的扶眼镜姿势。   “邵煜,你别这么说。我们只是做不了情侣,但你对于我而言,是很重要的。”虽然拒绝一个人并不是罪过,可是面对待自己这般真诚的邵煜,秦予宁依然觉得歉疚。   “好了,别一副像做错了事的样子。”邵煜走到她面前,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,说:“如果哪天后悔了,想起我的好了,来美国找我。要是我还没交上女朋友,勉强考虑一下你。”   “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啊?”秦予宁被他逗乐了,笑了出声,说:“要是换了以前的你,肯定会说,将来后悔了也别来找我,我不会给你机会的。”   “我说话有这么刻薄吗?”邵煜撇了撇嘴角,移开目光没有看她。   秦予宁摆了摆手说道:“没有没有。不过我相信,你肯定能找到个和你一样优秀的女朋友,到时候别忘了带我见见。”   邵煜轻哼一声道:“你知道就好,将来我肯定比你那个男朋友更优秀,你后悔都没门。”   秦予宁微微一愣,伤感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。   是啊,邵煜还不知道她和单君曜分开了。因为在那之后,她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里,没有去和任何人联络,他自然也不知道她失恋的事情。不过,这样也好吧,万一邵煜因此改变了主意要留下,而她依然无法回应他的感情,岂不是又一次耽误了他。   于是她点了点头,努力的挤出笑容,说:“是是是,班草最优秀了,谁都比不上你。”   听到班草二字,邵煜脸露出不屑的神情,侧面向着出境的队伍,说:“那我走了。”   “一路顺风,到了通知我。”她朝他挥了挥手。   邵煜嗯了一声,拖着行李箱转身走了。   在他进了出境口之后,他停下了脚步,想过要回头,再看她一眼就好。可是,也不知道怎么的,嘴角忽然尝到了一丝涩涩的咸,他扬手擦了擦面,却湿了指尖。   怎么...能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呢?他笑了笑直到最后一刻还在逞强的自己,然后再度踏上了离开的路,笔直的往前走,一次也没有回过头。   送走了邵煜,秦予宁独自一人坐在机场大厅,怔怔出神。   就这样,她身边又少了一个关心她疼爱她的人。说来也奇怪,从小到大这种事情她也没少经历,可是这心里...还是好难过,好空虚。   正当她起身,想要离开的时候,手机响了起来。她低头看了一眼,是顾继。   “喂,宁宁,你现在在哪里啊?”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急。   “我在机场,刚送完一个朋友,怎么了?”   “你一会有什么事吗?没有的话,我现在就来接你。”   “嗯,我没什么事,不过你要带我去哪啊?”   “你看吧,找个能好好说话的地方就行。”   听他的语气,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。不过一时之间,秦予宁也想不到可以去哪儿,于是提议道:“要不去我家吧?”   “叔叔阿姨在家吗?”   “不在,今早爷爷带着奶奶去临城了,说是参加侄孙女的婚礼,顺便探亲,在那儿玩上两天再回。”   “好,那你等我,我很快就到。”说完,他就切断了通话。   随后,秦予宁收好手机,便朝着机场大门走去了,虽然眼前只有一条通往出口的路,但她仍然感觉前路是迷茫的,她麻木的向前走着,心不知道飘去了哪里。   二十分钟后,顾继接到了予宁,把她载回了家。虽然听他电话里的语气,像是有什么急事,但是回去的路上,却没有说什么。   直到两人进了屋,他才一脸凝重的,缓缓说道:“你知道吗?单君曜要订婚了。”   秦予宁站在桌前,拿起了壶正要给他倒茶,而他这句话说出之后,她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,将茶水漏在了杯的外边。   “那又怎么样呢,已经...和我无关了不是吗?”她镇定着心绪,重新倒起了茶,然后将杯子拿到他面前放下。   “和欧阳集团的大小姐,欧阳婧。”顾继接过杯说道。   原来,是她啊。   秦予宁收起眼底的哀伤,来到他身边坐下,低声道:“你急急忙忙来找我,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吧?”   顾继颔首,问:“宁宁,你能帮我一个忙吗?”   “做什么?”   “明晚和我一起出席欧阳集团的周年庆。”   秦予宁困惑的看着他,问:“带我去那里干什么?”她思索着,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答案,“该不会...宣布订婚也是在明晚吧。”   “没错。”   “所以你带我去是想做什么?别告诉我你是想让我亲眼见证他和别人订婚,或是...让我毁了这场订婚。”后面这个想法,予宁说出来的时候,自己都觉得意外,可是仔细一想,也不是没有可能。   顾继抿了一口茶,沉声道:“是,我想要你去阻止他们订婚。”   “当初,劝我早些离开他的是你,现在,让我阻止他和别人在一起的还是你,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?”她的语气中没有怒意,只是些许无奈。   “一旦他们两家联姻了,天河在商场上多年的人脉和资源,都会一并转到欧阳集团。那个欧阳胜野心又那么大,肯定会削弱同行的公司,试图霸占全部市场。我非常的确定,到时他们一定会将顾氏视为首位的眼中钉,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他们联姻。而现在能够帮我阻止这一切的,只有你了,宁宁。”说着,他握起她的手,好声好气的劝道。   “所以你还是要利用我,对吗?”予宁漠然的笑着,将手抽离。   “宁宁,这不能叫做利用,你只是帮我一个忙而已,你也不想看到我被他们两家联合起来对付吧?我不能让我和家人多年的心血,毁于一旦,也不能让公司那么多的员工,陷入危难啊。”   “那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?”秦予宁极失望的看着他,“我陪你去宴会,如果成功阻止了,君曜当场反悔,之后他会遭受多大的压力,而我会心安吗?如果失败了,我是不是还要默默着看着他订婚,并且祝福他?”   “宁宁,要是还有别的办法能够阻止的话,我一定不会来找你。而且,单君曜的订婚对象如果是其他人,我甚至会去感激他,但是欧阳婧,真的不行。”   秦予宁只觉心累,她合上眼,摇了摇头,“你不要再说了,我是不会跟你去的。”   顾继大概也猜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,所以继续说下去也定是无法动摇到她的,于是他思虑了片刻,决定换个方法,“你不去也可以,我一样有办法,让他放弃订婚来找你。只要你同意,我在他面前提起你。”   “你要做什么?”她疑惑的问道。   “总之我不会伤害你就对了。”他凝视着她,故作神秘的说道。   忽然,他又像是顾虑起了什么似的,问道,“对了,宁宁你老实告诉我,以前和单君曜在一起的时候,你们...进展到哪一步了?”   话题一下子来了个大跳跃,秦予宁微微低下了头,小声的说,“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?”   顾继哼了一声,不屑的说道:“他既然能这么快搞定欧阳家的小姐,想必情场上是个高手,我只是想知道,他有没有伤害过你罢了。”   秦予宁抿着嘴,没有说话。   而她这般的反应,顾继也明了了,他脸色一沉,愤懑道:“果然...他碰过你了吧。”   “你如果还要聊这些事情,那我不奉陪了。”说着,秦予宁就站起了身,准备回房。   顾继见状,赶紧拉住了她,温声道,“好好好,我不问总行了吧。你知道,我是看着你长大的,可能潜意识里,我把自己当成了长辈。所以,我理所当然的,也担心你会不会被男人骗了。”   “他没有。”予宁立即出声反驳。   “我知道,我只是问问。那...你同意我跟他提起你吗?”他试探性的问道。   “随你便,反正这件事情,我是绝对不会插手的。”说完,她便不再理会他,直径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。   而在她走后,顾继坐在沙发上,又叹了一口茶。   明晚的宴会,一定会很精彩吧,他心中暗暗的盘算着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小傲娇彻底下线了,剩下就是男主和腹黑大叔的较量了。 ☆、第三十六章   明亮的厅堂,喧哗的人群,以及酒杯砰砰交错的声音,这是单君曜所见的,无聊至极的宴会。他向来对这种所有人戴着面具相处的场合,感到嗤之以鼻,可未曾想到,他也有必须这么做的一天,最讽刺的,莫过于今天的他,居然还算得上是主角。   入场半个小时以来,欧阳婧就一直拉着他,到处给各公司老总敬酒,即便他心中并不情愿,可还是挂着僵硬的笑容,应付了十几个完全陌生的面孔。   好在五分钟前,她被欧阳胜喊了过去谈话,他也终于能够放松那么一会儿,一个人站在偏远的角落里,喝起了闷酒。   当他身边没有人的时候,总能感觉到来自各方女性投来的目光,只可惜大家都知道他是欧阳大小姐的男友,所以并没有人敢上前搭话。   将来的日子,都只能这样了吗?他喝着苦涩的酒,一遍遍的问着自己。   出席令人厌烦的酒席,和虚伪的人群打交道,跟不爱的人共度一生,这就是他的人生吗?换做从前,他定会觉得可怕吧。   但现在,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天河东山再起,而能够帮助他的...他抬眼向着人群中那袭最鲜艳的红裙望去,只有她了。   “君曜,你在那干什么呢?快过来呀。”似也感应到了单君曜的目光,欧阳婧转过身来,朝他招了招手。   单君曜敛起忧愁的目光,行至她身边,微微一笑。   在欧阳婧旁边的,是他父亲欧阳胜,老爷子今年六十了,但是相貌却很显年轻,他的头发染得黑亮,体魄也练得很强壮,看上去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。   他看着这准女婿走来了,脸上严肃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。他本来就对女儿突然提出订婚的事儿持反对意见,只是她强硬的坚持,他才勉强答应了下来,所以他对于单君曜自然没什么好脸色。   “一会儿风成的陈老板也会来,你好好招呼一下。”他沉声对女儿说道。   “知道了爸爸。”欧阳婧嘻嘻笑道。   “哼,要不是你倔,我现在和陈老板也是亲家了。”欧阳胜冷冰冰的说道,然后不屑的看了单君曜一眼,毕竟在他心里,是瞧不起如今落魄的单家的。   欧阳婧脸色一变,扯了扯父亲的衣袖,轻声道:“爸,你说什么呢。”说着,她又小心翼翼的看了单君曜一眼,只见他一脸淡然,一副不在意的模样。   正在这时,另一人举杯而来,冲着欧阳胜笑道:“欧阳老板,好久不见啊。”   三人朝声源处望去,是一身灰色正装的顾继。单君曜瞟了他一眼,很快收回了目光。   “顾总也来啦,真是稀客啊。”欧阳胜点头示意着。   顾继以赞赏的目光环顾着四周,说:“这真是场盛宴啊,听说今晚除了庆祝周年,欧阳老板好像还有其他喜事宣布?”   “呵,顾总消息可真灵通,我都没有对外宣布过,你就知道了啊。没错,今晚小女要订婚了。”   “哦?不知道是哪家集团的少爷能有这个福分,娶令千金为妻啊?”顾继笑着说道,侧过脸瞄了单君曜一眼,问:“不会是这位单先生吧?”   “对呀,顾总认识我们家君曜?”欧阳婧挽着单君曜的胳膊,愉悦的笑着。   “岂止认识啊。”顾继轻抿了一口红酒,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,“我们可是差点就成亲家了呢。”   听到这话,单君曜和欧阳婧脸色一变,完全没有料到顾继会来这么一出。而欧阳胜眯起眼,低声的说道:“没想到阿曜和顾总,还有这样的渊源啊?”   “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,前段时间还对我说,想娶我侄女,如今转眼成了欧阳家的准女婿,真不知道是我已经老了,还是现在的年轻人的节奏太快了啊。”顾继无奈的摇着头。   单君曜沉着脸没有说话,欧阳婧尴尬的笑着,连忙说:“顾先生,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?”   还未等顾继回答,欧阳胜就一把抓住了女儿的手,将她往前带,怒道:“你给我过来。”   “爸!你要拉我去哪啊?”欧阳婧紧张的问道,一边走着,一边回头看着单君曜。   “你不是说和这小子交往一年多了吗?是他一脚踏两船,还是你合着外人演戏哄我?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,不然你别想着订婚了!”欧阳胜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,小声的跟女儿说道,生怕被周围人给听去了。   欧阳婧虽是急切的想要解释,可一时间竟找不到说辞,于是她只好心中烦闷的抿着嘴,跟在父亲身后,什么也没有说。   待二人远去后,单君曜放下了酒杯,面无表情的看向顾继,问: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   “单君曜,借一步说话吧。”顾继不慌不忙的看了看四周,幽幽的说道。   单君曜摇了摇头,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打算。“如果你只是来扰乱现场的,那么你已经做到了。我和你的交情,似乎没有好到需要私聊。”   “看来你也不想知道予宁最近发生了什么事,真是为她心疼。不过你不插手也好,祝你和欧阳小姐幸福美满。”说完,顾继便转过身离去。   在他走出了几步之后,单君曜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了:“她...怎么了?”   顾继脚步一顿,却没有转身。他沉默了一会儿,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,直径往前走了。   而单君曜心里一急,还是连忙追了上去,跟着他走进了一间休息室,问:“到底是你在故弄玄虚,还是予宁真的出事了?”   “小赵,把门关上,不要让任何人进来。”顾继对着站在门口的手下说道,并没有回应他的话。那位叫小赵的年轻人,应了一声是,退出门外,把门关了起来。   见屋内已无第三人了,单君曜皱起眉,打算再度质问他。可话才刚到嘴边,顾继就突然拎起他的衣领,大力的把他推向墙边,怒气冲冲的看着他。   “你干什么!”单君曜忍着身体撞上墙壁的痛楚,满目惊异的看着他,沉声说道。   “我干什么?没看出来吗?我想揍你啊!”顾继蛮横的说道,将他的衣领往上一提。   “顾继你是不是有病?当初劝我放弃予宁的是你,现在来阻止我订婚的还是你?你到底有什么目的。”单君曜甩开他的手,怒声反问道。   “是,我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,可我更不同意你把她伤得那么深,却什么责任都不用负的,转身就成了欧阳集团的驸马爷!”   听完这番话,单君曜一脸的茫然,似乎并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。   “装听不懂?”顾继向后退了一步,冷笑着,嘲讽道:“我真是心疼予宁,过了今晚之后,你就可以舒舒服服的,等着迎娶欧阳家大小姐,可她...她却要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,凭什么?我只想问你凭什么不幸的人总是她而不是你?”   听见手术台三个字,单君曜仿佛像是受到了什么撞击似的,身子狠狠一震。他抬目看他,焦急的问:“她怎么了?生什么病了?”   此时,顾继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大半了。   于是他只是冷哼一声,并没有回答,而他略带嘲讽的目光,让单君曜更是心急了,他大声喊道:“你说话啊!”   顾继转过身,走到茶几边上,从台面拿起了一个装钢笔用的细长型笔盒,递给他说:“打开来看看。”   单君曜接过盒子,疑惑的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   顾继在沙发坐下,缓缓道:“昨天我去了一趟予宁家,本来想接她去吃饭的,但也不知道怎么了,她看上去情绪很低落,哪儿都不愿意去。可是不管我怎么问,她都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。后来我在洗手间里,无意的...就发现了这个东西。”   单君曜打开盒子,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。瞬间,他的脸色青的发紫,双手也止不住的颤抖,眼中尽是诧异,完全不敢相信现在所看到的,可仔细一想,这也不是不可能的。   他连忙掏出手机,熟练的拨打起了秦予宁的电话。   顾继瞟了他一眼,说:“别打了,关机。”   在他说完之后,话筒另一边,果然传来了那句语音。单君曜放下手机,急切的问:“她现在在哪里?”   “大概...一个人躲在家里哭吧?”顾继慢慢的说道。   此时,就像有上万只蚂蚁在单君曜的身体里爬行着,他心急如焚,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。于是他跑到门前,要离开这里。   顾继见状,问:“你要去哪儿?”   “去见她。”话音一落,单君曜便冲了出去,大步流星的朝着会场的出口去了。   事到如今,他早已顾不上这场荒谬的宴会,也无法去思考任何事了,现在他脑中就只有一个念想:马上见到她!   予宁,等我。   他一边默念一边奔跑,心中焦急的同时,却又忽然有那么一点欣喜。因为他刚才在盒子里看见,是一支验孕棒,上面显示的,是两条线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大叔也是憋屈的不要不要的,要么助攻要么自己遭殃,可恨人都很可悲,嗯... ☆、第三十七章   叮叮叮,叮叮叮...门铃连着响了好几声,听上去很急。   秦予宁从床上爬起来,慢慢的朝玄关走去。她早就忘记了这是在家颓废的第几天,如果不是看到窗外的月光,她都不知道时间已经这么晚了。   这个时间来访...会是谁呢?她困惑,但也没多想。拉开了门后,看到那人的瞬间,双眼惊异的瞪大,迟迟说不出话。   是他,单君曜。   “你...为什么会?”她不解的问道。昨天,顾继曾对她说过,他会让单君曜出现在她面前,但是她没有信。没想到,他真的做到了。   单君曜深深地凝视着她,上前了一步,将她揉入了怀中,紧紧的,就好像稍微松开了一分,便会失去她一样。   他闭上眼,下把抵在她的肩上,轻嗅着她的发香,回味着令他思念许久的感觉。   明明...只是一个多月未见,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。他这才恍然意识到,答应与其他人订婚是多么的愚蠢,他今生今世,想要拥有的,只有怀中的她一人。   “怎么了?你今晚不是应该...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秦予宁用颤抖的音色问道,心中隐隐作痛。她也想过要去拥抱他,可此时,她像是浑身像失了力气似的,连手也抬不起来。   “是不是真的?告诉我,顾继说的是不是真的?”单君曜慢慢的松开了她,双手捧着她的脸,轻声问道。   “他跟你说什么了?”予宁蹙眉问道,她虽然还不知道顾继究竟说了什么,但是也能猜到一定是极其荒诞的内容,不然单君曜不会放下那么重要的宴会,出现在自己面前。   单君曜掏出那个钢笔盒,慢慢的打开,低声说道:“他说...在你家里发现了这个。”然后他一脸凝重的看着她,仿佛迫切的想要得到她的肯定。   秦予宁低垂着目光,看了一眼那盒子,忽然,小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,她定定的看着那个东西,半天说不出话来,既无奈又尴尬。原来...这就是顾继想出来的好办法!   “予宁,这是真的吗?”单君曜把盒子盖好扔在一边,轻轻握起她的手,目色极柔。   看着他如此渴求的目光,秦予宁心狠狠的一沉,顾继这个玩笑,真的开的太过分了。现在不管她怎么说,都一定会伤害到他。   可是,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。   她将手慢慢的抽离,转身走进了屋里,低声道:“不是。”   极轻的两个字,在单君曜听来,却震耳欲聋。他的心狠狠的一沉,再次问道:“不是?”   “不是。”她背对着他说着,语气充满着肯定。   单君曜望着这始终触碰不到的背影,面上止不住的失落。   果然,是自己痴心妄想了吧。他扬起一抹苦笑,目色忧伤的说:“这么说来,是你和顾继联合起来骗我?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   “对不起。”秦予宁抱歉的说道,“我确实一早就知道了顾继想要破坏...你和欧阳小姐订婚宴,但是我没有想到,他用的是这样的方法。对不起,我应该阻止他的。”   “现在道歉有用吗?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毁了。”单君曜关上门,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她身旁,极低声的说道:“我真是活该!谁让我是心甘情愿的上当受骗呢?明知道...我明知道顾继是来故意搅局的,还愚蠢的相信了他说的话。”   秦予宁回过身来看着他,满目的心疼,想要出声安慰,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仅仅是看着他的双眼,就能感受到他深切的悲伤,她根本不敢想象,此时他的心里该有多痛。   “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骗我!我到底做错了什么!我不过是想要守护我的家,想要和你在一起,为什么实现起来是这么的难!你能想象吗?当我知道你有可能怀孕的时候,震惊之余,我有多么的欣喜。”   他双手按在她的肩上,激动地说道:“我以为...我以为我们之间,终于出现了转机。有了孩子,我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借着这个理由,回到你身边,继续照顾你,疼爱你。即便失去了欧阳家的帮助,失去了让重振天河的机会也没有关系,因为能够和你一起组建一个新的家庭,是对我来说最幸福的事情,其他的都不重要了。可是,这终究只是我的妄想,是一场空欢喜!一场骗局!”说到最后,他的声音也哽咽了。   “君曜,你冷静一点...”她轻声的劝道,上前揽住他,贴紧他的胸口。   “冷静?你让我怎么冷静!”他放下双手,低声的呢喃着:“家庭支离破碎了,公司也救不回来了,现在的我真的一无所有了!我甚至不知道今晚过后,我将会面临怎样的人生了。”   在单君曜最需要安慰的时刻,秦予宁甚至连一句,‘你还有我’这样的话,都无法说出来。她只能紧紧的抱着他,低语:“一切都会好的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...”   “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这样的话了。”他苦笑着。   “可我也不知道,我到底应该怎么做,才能让你开心起来了。”她微微抬起头,满是忧心的仰望着他。   单君曜回应着她的目光,仍是漠然的语气。“你想让我开心?”   “嗯。”予宁颔首道。   “那我让你赔我的话,你愿意吗?”   “陪你?”   “赔偿的赔。”他一字一句道。   “那你想让我怎么赔你?”她不解的问道。   单君曜目色黯然的举起手,去抬她的下巴,深深地注视着她。慢慢的说了一句,连他自己都意料不到的话:“赔我一个孩子,如何?”   秦予宁整个人怔住了,不可思议的回望着他。然而,她还未出声拒绝,单君曜的吻就覆盖了下来,印在了她的双唇上。   下一秒,他将她按倒在沙发上,攻势更强烈的向她袭去。   “君曜...你不要这样...”她微弱的声音被他的吻掩埋了,推却着他的双手,也被他紧紧的攥住,动弹不得。   “你不是说想让我开心吗?怎么,又是骗我的?”单君曜抬起头,嘲讽的说道,随后,他又吻上了秦予宁的脖颈,一只手解着衬衫上的纽扣,一只手覆在她的衣衫,上移着,向她身上那处柔软寻去。   而此刻,她只觉浑身发麻,伏在他胸口的双手,也完全使不上力。她轻喘着,低声说道:“我没有...”   “既然没有,那为什么要推开我?”单君曜弓起身子,将衣衫脱下,随手扔在了地上,然后伸手准备脱掉秦予宁的睡裙。   正在这时,她忽然按住了他的手,低语:“不用了,我自己来。”   听到这句话,他惊异的看向她,那双微微泛红的眼,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,令他的心一阵阵的抽痛着。   说着,她松开了他的手,慢慢的褪下了自己的裙子,合上了眼,用沙哑的声音对他说道:“如果这样能让你觉得痛快一些的话,我可以做到。但是拜托你,唯有孩子这件事...不可以,真的不可以。”她最后的这句话,几乎是在乞求着。  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,流到了她的唇边,单君曜看着这般哀伤的她,渐渐冷静了下来,可是心却紧紧的拧着,令他歉疚的不能自己。   “我在做什么?我到底在做什么?”他低声的自问着,将拳头狠狠地砸向墙壁。明明...他是那样喜欢着她的笑容,却没有办法令到她开心,甚至还把她逼到这种地步,惹她哭泣。   这样的他,到底凭什么奢望着,她还能一如既往的爱着自己。   最终,他还是放弃了,他从她身上起来,颓然的坐在一旁,痛苦的闭上了眼睛。   见他如此的自责,秦予宁也觉得很是难受,她擦干面颊上的泪水,坐到他身边,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脖子,靠在他身上。   忽然的,有这么一个温暖的身体贴上了他冰冷的肌肤,他微微一颤,问道:“你为什么还要这样?我刚才差一点把你...”可剩下的话,还是生生梗在了喉里。   她没有说话,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。   他眼中闪过一丝忧伤,沉声问道:“我这个样子,难道你不害怕吗?”   “我是不会害怕的,因为我相信...”她把脸贴在他的颈,语气坚定的说道:“单君曜是不会舍得伤害我的。”   “秦予宁你是笨蛋吗?”他侧过脸来看着她,严肃道:“再好的人,被逼急了也是会做坏事的,你有没有一点防范心理!”   “只要是你,就没有关系。”说着,她微微扬起头,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。   尽管,只是一个轻轻的触碰。   但仿佛,像有一根火柴,在单君曜心中擦出了火。他转过身来,捧起秦予宁的脸颊,情难自禁的吻了下去,并慢条斯理的在她的唇舌间摩挲着,让炽热的火焰,将欲望再次燃到了顶点。而她也沉溺在了此刻的梦境中,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。   可正在这时,有一点点冷凉的水滴,悄悄地沾湿了她的脸颊,她惊异的睁开了眼,心中一阵刺痛。因为她看见,他哭了。   除了抱你还能怎么办?   除了吻你还能怎么办?   除了爱你还能怎么办?   未来的我们,应该怎么办?   直至此刻,他们才终于明白。原来过于沉重的亲吻,是会令人绝望的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绅士男主终于露出了野兽的一面,虽然他还是下不了手哈哈哈。真的得逞的话,人设就崩坏了,所以还是憋着吧。国庆假期结束了,本文也还有十来章就结束了。哎,心情复杂,不知道开心还是不开心。 ☆、第三十八章   叮叮叮,叮叮叮...   次日一早,秦予宁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,又听到了一阵门铃声。   她慢慢的爬了起来,看了看手机,才刚刚九点钟。虽然很不情愿,但她还是揉了揉眼睛,走去了玄关。   一打开门,她看见了顾继欣喜的面容。   “宁宁,你怎么还关着机啊,我都找不到你。”   “很早就睡了,所以...忘了。”秦予宁敷衍的说道,毕竟,她总不能在他面前说,自己和单君曜呆了一整晚,根本不想开机吧。   “哦,对了,我给你带了早餐,肯定饿了吧。”顾继笑了笑,举起了手里的袋子,很自觉的走进了屋里。   “欸,你...”予宁想要拦住他,可是他已经走到饭桌坐下了。   无奈,她往卧室瞟了一眼。单君曜...现在应该还没醒。昨天那么一折腾,他们几乎熬到了早上才睡,应该不会现在冲出来吧?她有些不安的想着。   “奶黄包,鲜虾饺,蟹黄烧麦,都是你爱吃的,快过来。”顾继打开外卖盒,朝她招了招手。   秦予宁走到他对面坐下,直直的盯着他看。虽然她是很饿,可是一想起那些心烦的事情,就一定食欲都没有。于是,她开口道:“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送早餐吗?”   “一大早的这么严肃做什么,先吃吧。”说着,顾继就自己拿起一个奶黄包啃了一口。   “如你所愿,单君曜的确来找我了。怎样?昨晚的宴会,被你搅得一团糟了吧。”予宁面无表情的说道。   “订婚本来就是内部传出来的消息,大多宾客并不知晓,所以少了这么个环节,影响也不是那么大。而且,单君曜在宴会上失踪的时候,欧阳胜跟个没事人似的,照样和其他人饮酒作乐。倒是欧阳婧...啧啧,有点可怜啊,蹬着高跟鞋满场找人。”顾继得意的笑着,像是很满意昨晚发生的一切。   可是听完这番话,秦予宁根本笑不出来,她严肃道:“顾继,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你居然以毁坏别人的生活为乐,这样真的有意思吗?”   顾继脸色一沉,渐渐敛起笑容,说:“宁宁,我好像也不止一次说过了吧,我不喜欢你多余的同情心。”   “这不是同情,是失望!是对你胡乱编造是非去欺骗君曜而感到失望!”   “说来说去,还是为了单君曜。”他眯眼盯着她,冰冷的笑道:“为什么你每一次忤逆我,跟我争吵,都是为了他呢!是,或许他跟你在一起的这几个月,是对你不错。可是我呢?我默默地守护你这么多年你都忘了吗!你对我失望的同时,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多么绝望?”   “我为什么觉得,你总是在跟他作比较,搞得好像...你也喜欢我似的。”说出了最后这句话,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笑了。   顾继,喜欢她?想想都觉得荒谬。   顾继板着脸,沉思了一会儿,缓缓道:“我对你的在意,是远超于你能想象的。”   言毕,秦予宁也沉默了半响,才轻叹一声说道:“我知道你对我好,但是可不可以,请你不要再干涉我的感情生活了,过去的九年我真的很不快乐,我不想再继续痛苦了,我决定放下了,我想要重新开始,想要爱我所爱,想要好好生活,行不行?”   “所以,你是想告诉我,你要和单君曜重新开始?”   “是。”这一次,她终于不再沉默了。   “单君曜到底是给你下了什么蛊!让你这么执迷不悟!”顾继大力拍了一下桌子,眉头拧成一个川字。“你跟杀父仇人的儿子在一起,晚上真的不会做噩梦吗?”   “噩梦?我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了,早就不怕了。”秦予宁低垂着头,嘴角漾开一抹悲凉的笑,“就算会遭天谴,这次我也不会再轻易放开他了。”   一想起昨晚那般绝望的他,痛苦的他,她就心痛的不能自已。既然错都错了,那就错到底吧。   顾继对她怒目而视,说:“宁宁你是不是疯了!”   “疯了?呵...可能很久以前,我就已经疯了吧。”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,目光空洞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   “你简直不可理喻!”顾继怒气冲冲的站起身,呵责道:“今天我就先不和你争了,我还要去上班。但是我希望你在家好好冷静,反省一下自己。刚才那番话,我可以当做没有听到。”   秦予宁毫无畏惧的回应着他凌厉的目光,镇定的说道:“你有没有想过,我就是因为太冷静了,才活得这么痛苦。人有时候...就需要疯狂一点。”   “你就继续胡闹吧,但是我保证,你会后悔的。”顾继紧紧的握着拳头,扔下了这句话,气势汹汹的离开了。   而秦予宁仍坐在原位,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。她根本就不在乎顾继的嘲讽,可是对于自己的抉择,她其实是没有把握的。   顾继走后,屋子里回归到了寂静。   秦予宁瞄了一眼卧室,那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,刚才他们那么大声的争吵,单君曜应该不可能没有听见的。于是她起身来到卧室,推门而入。   早晨的阳光温和的洒入房间,呈一片暖色。在一张粉色的大床上,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,正抱着一个小熊玩偶在沉睡,极度的...不和谐。   秦予宁皱了皱眉,在床边坐下,把他怀里的玩偶抽走,说道:“装什么睡?”   单君曜感觉手里一空,于是翻了个身,慢慢睁开眼,看着她说:“被发现了啊?”   “演技太差。”   “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,我好像一直在偷听你们讲话。”   “有区别吗?你还不是都听到了。”她撇着嘴说道。   刚才讲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,现在回想起来,那番表明心意的话,虽然算不上肉麻,但也足够让她想要挖个地洞躲起来了。   见她这般反应,单君曜微微一笑,直起身子靠在床板,打量着她说:“怎么还脸红了啊。”说着,他便伸手将她整个人揽了过来,头顶着她的额,温声说道:“不过我好开心。”   “你幸灾乐祸什么啊,看到我和顾继都吵成那样,你很开心么?”她轻哼一声。   “傻瓜,我是开心你这么在乎我啊。虽然看你们闹成了这样,我也很愧疚。可我还是觉得心里好暖,因为你终于...愿意放下所有的一切,跟我走下去了。”   “别开心的太早,以我对顾继的了解,他是不会让我们好好过的,而且肯定会想办法找你的麻烦。”予宁低声说道,一颗心仍为将来而担忧着。   但单君曜似乎并不在意,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,笑道:“没关系,我不怕他。再说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,根本不用害怕失去什么。”   “所以,公司也只能放弃了?”   尽管心中是难过的,可人生必须要有所舍弃。   单君曜颔首,郑重的说:“嗯,昨晚我也想过了。我不能为了达到目的,去和一个不爱的女人订婚,这样只会毁了我们两个的人生。天河...如果真的挨不过去了,大概也是命吧。不过我不会因此一蹶不振的,我会凭借着自己的努力,去开拓新的事业。”   “好,不管怎么样,我都会支持你的。但是,你昨天突然从宴会逃走,那个大小姐会不会...”   “我会跟她好好说清楚,她会责怪我也是应该的。但是我相信,她应该是个明事理的好女孩,是不会做出太让为难人的事情的。”   听见他这么说,秦予宁才算是安心了一些。不过她还是小小数落了他一会儿,用着略带酸味的语气说道:“看得出,你好像还挺欣赏那个欧阳小姐的。也是,不然怎么会那么快答应人家订婚呢。”   “你这是跟我秋后算账吗?嗯?”说着,单君曜极幼稚的拿头撞了一下她,“如果不是因为...上次分手分得那么彻底,让我觉得这辈子跟你都没有希望了,我也不可能答应啊。”   “哦。”   “哦一声就完了?”   “不然你想怎么样?”   单君曜将她轻轻地抱在怀里,淡淡的笑着:“你不是应该感到有危机感,然后把我好好绑在身边,说永远都不会再离开我吗?”   秦予宁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:“单君曜,我觉得你真的是...”   “我怎么了?”   “越来越幼稚了。”   单君曜不服气的说道:“你们女人可以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变成小女孩,我们男人就不行啊?”   秦予宁无奈的摇了摇头,说:“就你这样,居然还想做爸爸。”   “正是因为有童心,才能更好的教孩子,以乐观向上的心态去认识这个世界。”他一本正经的说道。   而她也一本正经的点点头:“哦。”   不得不说,哦真是一个很破坏心情的字眼。   单君曜板起了脸,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,说:“你不服的话,就和我生一个试试啊。”   秦予宁楞了个一两秒,突然又斩钉截铁的说道:“我不要。”   她迅速的转变,多少令单君曜有一点吃惊,不过他也没多在意,只是笑了笑,说:“也对,我家猫咪现在还小,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,怎么可能再去养一只更小的。”   “君曜,我...”她似乎想要再辩解些什么,可他却出手制止了她,以指尖按住了她的唇。   之后,她的耳边传来了他温柔的话语,他说:“不过没关系,我可以等你长大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其实我觉得和好的太快了一点,还没虐够... ☆、第三十九章   “单君曜,你真的想清楚了吗?如果你现在放弃,天河...就真的救不回来了。”   从秦予宁家离开后,单君曜在开车回家的路上,和欧阳婧通了电话,表明了自己的想法,决定彻底放弃联姻。虽然,对于他昨晚的行为,她感到很失望,可她仍是劝说着,叫他不要放弃。   单君曜将车子开进自家楼下的停车场,缓缓说:“我想得很清楚了,通过联姻来拯救本就奄奄一息的公司,根本没有必要,或许放下它重新开始,才是最好的选择。”   欧阳婧沉思了片刻,说:“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了想法?因为你前女友出事了吗?可你知不知道,你昨天突然离场,实在令我很难堪。虽然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订婚的事情,但是我已经把你介绍给我的亲朋好友了,你却玩起了失踪,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!”   “对不起。”他诚恳的致歉道:“对于这件事情,我非常的抱歉,因为当时我有我必须要离开的理由。无论你怎样责怪,我都会接受。”   这样的道歉,令欧阳婧心里很是难受,因为他又回到了那种...冷漠的像是对待陌生人的语气。她压低了嗓音,问:“所以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?我好不容易的,才让你答应了订婚,我真的不想放弃。”   “真的对不起,因为我也无法放弃她。况且,你父亲本来就不喜欢我,昨天出了这样的事,他一定很生气吧,你还好吗?”   欧阳婧失落的说:“昨天他把我叫走之后,确实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顿,我也说了好久之后,他才同意了我们继续交往,只是...订婚这件事他要求延后。”   “Sophia,我很感谢,在我失落的时候,你向我伸出援手。可是让我回报爱情或者婚姻,是没有办法做到的。不过你公司的事情,如果有需要的话,可以随时来找我,我会尽我所能的去帮你的。”他仍是诚挚的说道。   “单君曜,你知不知道,我最受不了你这样了。”她叹了一口气,低声道:“你永远都是这种...谦和有礼的态度,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发脾气。我也很想像电视剧里的毒蝎女二号一样,利用金钱和势力耍一点小手段,把男主角强行抢走。可是我发现,对着你,我真的做不到。”   单君曜笑了笑,说:“如果你是那种女人,你就是再有钱,我也不会考虑和你订婚的。”   “可惜我还是输了,说真的,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挫败过。你的女朋友...能得到一个这么爱她的男人,很幸运。”比起嫉妒,或许她心中,更多的是羡慕吧。   “不,幸运的人是我。她也很爱我。”他欣慰的笑了笑,说:“不过我相信,你也会遇见一个很爱你的人,因为你值得。”   欧阳婧强忍着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,低声说:“谢谢。”她哽咽了好一会儿,才说出了这最后一句:“祝你幸福。”   “你也是。”   结束了与欧阳婧的通话,单君曜心中的一块大石,才终于放了下来。   他心情跃然的上了楼,想着要将家里好好收拾一番。可是那边的事情才刚忙完,这边就又出现了...新的麻烦。   他从电梯中走出来后,掏出了钥匙准备要开门,就在这时,他发现自家门口,坐着一个女人。一开始,她是抱腿耸拉着脑袋的,所以他并没有认出她来。直到她听见了脚步声,抬起头看着他,他才惊讶的喊出了声:“晓芸!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   眼里这个颓废的女人,正是许久未见的单晓芸。可是这样的她,实在无法让人联想到那个曾经阳光开朗的少女。   “哥,你总算回来了!我还以为你真的跟那个女人订婚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”单晓芸激动的站了起来,满脸欣喜的神情。   然而,单君曜一靠近她,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,他蹙起了眉头,问:“你昨晚又喝酒了?”   话音刚落,单晓芸就丧着脸,哭了出来。“因为你要和别人订婚了啊,我昨天打了那么多电话给你,你都不接。我真的好伤心好伤心,就喝了好多酒。后来我听人说,你没有和那个女人订婚,所以我就跑到你家来等你,想着你总会回来的。”   单君曜低叹一声,心里真不知道该拿这个妹妹怎么办好。他打开门,走进屋,说:“先进来吧。”   单晓芸用手擦着眼泪,跟着走了进去。这是她第一次来单君曜的新家,于是她好奇的在客厅张望了一会儿,又瞄了一眼他的房间。可当她发现这里不如她所想的,她便感叹的说道:“这里这么小,你怎么住的呀,咱们家书房都比你的卧室大吧。”   单君曜忍不住的摇了摇头,心想,这个妹妹,真是太娇生惯养了。   单晓芸扯住了他的衣角,小心翼翼的说了句:“哥,你还搬回来住吧。”   “我不想搬回去,我在这里住的很好。”   “为什么呀?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?我答应你,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好不好。”   单君曜别过脸,低声说:“我迟早都会结婚,组建一个新家庭的,还住在一起太不方便了,你也早一点去习惯没有我的生活吧。”   “可是你现在还没有结婚啊,为什么不能...”她不死心的问道。   “因为我已经决定和予宁同居了,她明天就会搬过来和我一起住。”他郑重的说道。同时,也碾碎了她心底最后的希望。   “为什么?为什么!你们不是分手很久了吗,怎么又...”她不解的问着,忽然,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,眼里尽是讶异。“你不会就是因为她才取消订婚的吧?”   此时,单君曜的沉默,也等同于承认。   单晓芸颓然的坐下,嘴里低声的喃喃自语:“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她!为什么,你可以为了她,什么事都做!为什么...”   “总之,我已经决定了,不管发生任何事,我都要和予宁走下去。所以我希望,作为妹妹的你,可以祝福我们。过去的事情,能过去...就不要再提了吧。”   单君曜所说的话语,令单晓芸再度泪下了,她咬着唇,又再问了一次:“真的没有可能吗?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我和你。”   “没有。”他没有丝毫犹疑的回答。   “好,好!哈哈哈!”突然,单晓芸像是疯了一样的笑了。她慢慢的起身,摇摇摆摆的向着玄关走去。   “晓芸。”单君曜喊着她,追上前想扶着她,可她却一把甩开了他伸出的手,怒喝:“单君曜,如果你不爱我,就不要再温柔对我了。我会有错觉的!从小到大你一直都这样,明知道我们不是兄妹,你还要对我那么好,让我习惯你的宠爱,从此看不见别的男孩!”   单君曜顿时哑口无言,因为他从未想过,过多的温柔也会伤人。   直到看见他脸上的失落,单晓芸才意识到,自己实在太过激动了。她垂下头,说了一句:“反正我是不会祝福你们的。”之后,她便留下了单君曜一人,匆匆离开了。   不想回家。   单晓芸走到大街上,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。   可是不回家,她又能去哪?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与车辆,只觉前路渺茫,没有了单君曜的单晓芸,还能怎么办?她悲凉的笑着,拦下了一部的士,开去了经常的光顾的小酒馆。   一个独自坐在吧台喝酒的美丽女人,自然是吸引了少不了异性的目光。   不过这一次,单晓芸没有像从前一样,将所有人拒于千里之外,反倒是兴致盎然的和他们玩了起来。有人陪着聊天,总比一个人喝闷酒强,不知不觉的,又是深夜了,她还是无可避免的,回到了那个不想回的家。   她开门进了屋,发现家里的灯是开的,再抬眼一瞧,带着幻影的陆维,正一脸焦急的向她走来,关切的问:“晓芸,你跑去哪了?打你电话也不听,真是担心死我了。”   “我就不能出去喝喝酒解解闷?天天在家里睡觉有什么意思啊!”单晓芸推开挡道的他,左摇右摆的走上二楼。   陆维急忙跟在她后头,心疼的说:“你可以出去玩,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一声。而且你下次不要喝那么多酒了好不好,身体会搞坏的。”   单晓芸走进自己房间,把手包一甩,整个人倒在了床上,并不理会他的唠叨。   陆维到床边坐下,将遮住她眼睛的头发撩到了耳后,低声说道:“我知道你嫌我烦,可我是真的担心你,外面坏人那么多,把你拐跑了怎么办?”   “拐跑?”单晓芸觉着这词儿饶有趣味,她笑了笑,说:“说得好像能把我拐去卖了似的,其实不就是上个床么?”   陆维皱了皱眉,听到她说这样的话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可是看在她已经喝醉的份上,他也不想多说,只是劝道:“晓芸,你真的喝多了,赶紧洗个澡,睡觉吧。”说着,他站了起来,打算离开这里,还她一个清净。   正在这时,她伸手拉住了他,眼神迷离的冲他笑着:“奇怪,那些男人见到我醉了,都恨不得往死里占我便宜,怎么你看到我醉了,还急着走呢?”   陆维面色一沉,微怒道:“你怎么可以拿我跟那些男人比。”   “维哥,我承认你很绅士,不过,你们的目的,其实是一样的吧。”单晓芸慢慢坐了起来,一只手指挽起了他的领带,将他整个人勾近,妩媚的笑着。   陆维的心一阵猛烈的跳,手心也渐渐沁出了汗。他甚至闭上了眼睛,不敢去看她,他担心自己终究会把持不住,对她有所冒犯。   单晓芸见他这副假作镇定的模样,觉着有些可笑。她凑近他的耳朵,轻声说道:“承认吧,你也很想要我。”   陆维僵着脸,沉声道:“晓芸,不要再闹了。”   “我没有闹啊,我现在可是在给你机会,你确定不要吗?”   陆维自嘲的笑了笑,说:“如果我真的碰了你的话,第二天你一定会恨死我吧,毕竟,我又不是单君曜。”   一提到单君曜这三个字,单晓芸脸色骤然一变,怒声道:“不要再跟我提他!”然后她大力的将他推倒在床上,曲下了身子,一点点的向他逼近:“陆维,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?因为我讨厌你这种没自信,只会自嘲的男人!你有本事的话,就向我证明,你比他更能让我开心啊!”   听完这番话,陆维压抑已久的情绪,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了,仿佛双眼中也燃起了火。他翻转着身子,随即将单晓芸压在了身下,压低了嗓音道:“好,这可是你自己说的!”   “对,我说的。”她妩媚的笑着,像是无所畏惧。   言毕,陆维再也按捺不住了,他闭上眼,疯狂的吻向这双极具诱惑的双唇,拥抱这个梦寐以求的女人。   屋里的灯光,灭了。旖旎的春光,现了。   单晓芸,终于成了陆维的女人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其实我觉得女二和这个男N挺配的,两个人都很作,所以让他们圆了房。不过...这并不能阻止他们继续捣乱,具体请往下看。 ☆、第四十章   如果这是一场梦境,那就不要醒吧。   一整晚,陆维都在心中这么祈祷着。   然而第二天早晨,当他醒来的时候,发现单晓芸已经起来了。他抱着忐忑的去向她示好,本以为会被漠视,可她就像个没事人似的,继续吃着三明治,还和他聊了几句。   她,终于接受自己了吗?他不可思议的想着,却又不知该怎么问。最后,他纠结了半天也没说出口,唯有换好衣服上班去了。   而待在办公室里的这七个小时,异常的煎熬,陆维还是不时的想起昨夜里她的温存,时刻期待着下了班能再见到她。   终于,漫长的一天过去了,升起的晚霞预示着夜幕即将来临,陆维怀揣着愉悦的心情,上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,回到了单宅。   “晓芸,我回来了。”打开门后,陆维走进屋,耳边传来了英文对话的声音,大概电视里正播着国外的爱情电影。然后他朝着沙发上看去,瞬间,表情凝固了。   单晓芸...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吊带背心,躺在一个上身赤.裸的陌生男人怀里,与他深情拥吻着。   听到了陆维的声音后,男人睁开眼,松开了单晓芸,疑惑的问道:“这人是谁啊?”   单晓芸回头看了陆维一点,面上没有任何表情,说:“朋友。”   朋友?!听到这两个字,陆维眼中尽是惊异。他跑到沙发前,指着那个男人,对单晓芸怒目而视,说:“我只是朋友,那他是什么?”   单晓芸好似一点也不惊讶陆维有这个反应,她坐直了一些,对男人说:“阿瑞,要不你先回去吧,下次我再约你。”   那个叫阿瑞的男人,凑近她耳边,轻声道:“可是我还没过瘾呢。”   看着男人说话的口型,陆维怒不可遏,他冲上去将阿瑞推倒在地,朝着他的脸重重的打了一拳。   阿瑞吃痛的坐在地上,但是很快的他便起了身,向陆维扑了过去,与他厮打在一起,怒喝道:“你神经病啊!”   单晓芸冷漠的看着这两个面红耳赤的男人,上前将他们分开,说:“你们两个给我住手!别打了,再打以后都别来找我!”   阿瑞哼了一声,捂着脸站了起来,把扔在沙发上的衣服捡起来穿上。   而陆维仍坐在地上,极失望的望着单晓芸,希望她能给出一个解释。   然而,她只是漠然的回望着他,似乎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。   “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!”阿瑞指着陆维的鼻子骂道,愤愤的离开了。   在他走后,陆维站了起来,慢慢走到单晓芸面前,用着颤抖的声音问道:“你今天这又是哪一出啊?”   “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?”单晓芸靠在沙发上,不耐烦的说道。   “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男人,就随便跟其他男人乱来了吗?晓芸,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?”陆维痛心疾首的说道。他明知眼前这个女人,不再是他深爱的那个单晓芸了,可是对她置之不理,也是不可能做到的。   单晓芸抱起双臂,满不在乎的说:“呵,我有这个资本去享受不同的男人给我带来的快乐,为什么不要?”   “晓芸,不要再做这些伤害自己的事了,好不好?答应我,这是最后一次。”陆维恳求着。   “伤害?怎么会呢,我玩的很开心啊,昨晚你不也是吗?”   听完这句话,陆维沉着脸,一言不发。是啊,他是多么的天真,还以为她接受了他。原来,自己不过是一个消遣!   “维哥,你不会以为...我是认真的吧?”单晓芸打量着他,笑着说:“没错,昨晚我们是很开心,不过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做我男朋友。”   “那谁可以做你男朋友?刚才那个男人吗?!”陆维不忿道。   单晓芸摇了摇头,说:“不不不,我现在觉得,多和不同的男人玩玩也挺好的,单和一个人在一起,多乏味啊。”   “如果对方是单君曜你还会这么想吗!”   仅仅三个字,就足够让单晓芸再度板起脸。   “他要是知道自己疼爱这么多年的妹妹,现在变成了这样!他会有多心痛!”陆维哀声道。   “那又能怎么样?难道要我为他守身如玉吗!凭什么啊?他早就和秦予宁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吧!”单晓芸激动地说着,毫不掩饰她言语中的嫉妒。一想到那两个人相拥的场面,她的心几乎要燃起了火。   “说到底,还是为了气他!好,我不管你,我走。”陆维悲凉的笑着,转身向着门外走。   “等等。”在他踏出几步之后,单晓芸又突然喊住了他。   陆维抱着最后一线希望,回过身来看着她,可是没有想到,她说的竟是一句:“走之前,把钥匙还给我吧。”   咔擦一声响。陆维只觉着,好像有样什么一直坚守着的东西,彻底,破碎了。   隔日,单晓芸以带男友见家长为由,约了单君曜在一间餐厅见面。   原先,他是并不打算去的,因为他认准了这又是她在耍什么新花样。但是秦予宁在听说策划绑架的事情之后,反倒是劝起了他,希望两人能够和好。   看在秦予宁的份上,单君曜终于点了点头,勉强答应了赴约。其实前两日的不欢而散,他心中必然是介怀的,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,继续以冷漠相待会伤了妹妹的心,可是保持关心又会令她抱有无谓的希望。为此,他也很是头疼。于是,在相约的这天,他带上了予宁,来到了单晓芸指定的餐厅。   走进包房的那瞬,单君曜一抬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。那个坐在单晓芸身边,与她亲密交头接耳的年轻男人,正是某集团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肖滨。虽然没有正式的打过照面,但关于他的传闻,他可是听过了不少。   这个肖滨,仗着家里有钱,又生得一副好相貌,每晚混迹于各大夜场,女朋友换的比衣服还勤快。先前听说过他有追晓芸,不过他并没有多问,因为他相信妹妹不会中意这样不正经的男人。可是,这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,就摆在面前,也由不得他不信了。   “哥,你来了啊,快坐吧。”单晓芸靠在肖滨身边,热情的与站在门前的单君曜挥着手,就好像,前两天根本不曾发生过吵嘴的事一样。   单君曜拧着眉,牵着秦予宁到座位坐下,瞄了肖滨一眼,一脸漠然的说道:“前段时间,看见肖先生带着一位漂亮的女士参加宴会,那时我还以为肖先生好事将近了,可是没想到,原来你女朋友是我妹妹啊。”   肖滨愣了一下,好好的想了想他口中的女人是谁,然后尴尬的笑了,连忙解释道:“哦,你说是美美吧?她...她是我表妹。”说着,他朝单晓芸看了一眼。   但是她似乎并不在意,脸上依然挂着笑,对哥哥说:“这有什么好稀奇的,你前段时间不也和其他女人参加宴会,结果呢,现在坐在你身边的人还不是换了。”说着,她瞟了秦予宁一眼,轻哼一声。   单君曜在桌上,将秦予宁的手又稍稍握紧了一些,说道:“可我跟予宁已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,你是知道的。”说着,他又瞟了肖滨一眼,问:“那么,你和肖先生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”   “才开始不久,但是我们很恩爱,怎么,不行吗?”单晓芸像是赌气般的说道,拿起筷子往桌上夹了一块肉,亲自喂到了肖滨的嘴边。   而她这样的行为,弄得肖滨都感觉不好意思了,说:“哎呀,当着大哥的面你也好意思...”   “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,让你吃就吃呗。”单晓芸依然举着筷子不放,无奈之下,肖滨只好吃了那块肉,笑得极不自然。   可单君曜根本懒得理会单晓芸,看都不往她那看一眼,只顾着给秦予宁夹菜。“吃菜吧。”   单晓芸气的把筷子一放,命令肖滨说道:“喂我。”   “啊?”肖滨已经搞不清她整的哪一出了,他印象中的她,从来没有这么做作过。   “啊什么呀,快点。”单晓芸催促道。   “哦,好。”肖滨夹起最近的一道菜,送往她嘴里。   单晓芸一边嚼着食物,一边往桌对面看。   此时,单君曜的脸终于沉了下去,他放下筷子,拿纸擦了擦嘴,喊道:“予宁。”   “嗯?”秦予宁本来在埋头吃着自己的菜,在听见他的呼唤后,疑惑的抬起了头。   下一秒,他就忽然捧起了她的脸颊,深深地吻了下去,并灵巧的撬开了她的牙关,与她柔软的唇舌纠缠在了一起。   另一边,肖滨看得目瞪口呆,他见过秀恩爱的,没见过秀成这样的。   而单晓芸一张脸已经黑了下来,双眼冒火的盯着两人。   秦予宁一阵面红耳赤,羞怯的推开了单君曜,小声说道:“你干什么...正吃饭呢,我...我嘴上还有油呢。”   单君曜只是勾唇一笑,似乎不在意这些。他转过了身来,看着单晓芸,说:“真正的幸福,是不需要演给人看的,就算要演,我也可以比你真切上百倍。”   单晓芸已无法再忍耐,她板着脸,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,起身就往包房外走。   肖滨见状,赶紧跟了过去,问:“喂,去哪啊?”   然而她并不理会,只是怒气冲冲的往前走着。   之后,啪的一声响,门被关上了,房间里只剩下了单君曜和秦予宁两人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女二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跑越远了... ☆、第四十一章   “你...真的不用打个电话安慰她一下?”   从餐厅离开后,秦予宁和单君曜来到了附近的一条海滨长廊,沿着风的方向,慢慢的散着步。   在夜幕降临的时分,能吹着海风和心爱的人漫步,是件极为惬意的事,但单君曜此刻的心情并不好,他摇了摇头,说:“不了,我早该想到她会这么胡闹,根本连来都不该来。”   “不过,她这个方法确实幼稚了些,要是我喜欢的人已经有了另一半,我是怎么都不可能,随便找个男朋友带到他面前,去故意演戏的。”   “那你会怎么做?如果有一天,我喜欢上了其他人。”   秦予宁想都没有想,就答道:“当然是退出啊。”   “就这样啊?”这个答案,令单君曜有点失望。   “就这样啊,你还想怎么样?”   “你怎么都不争取一下呢?”   “你都不喜欢我了,我还能怎么办?”她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。   “不,我是觉得,你对我太不主动了。”   “有吗?”予宁调皮的笑着。   “当然有,你从来都没有主动吻过我。”单君曜从后面将她抱住,贴着她耳边说道。   秦予宁轻轻合着眼,感受着海风与他的呼吸,低声说:“这本来就是该你们男人主动的啊。”   “主动久了也会累的。”单君曜笑着,将她身子转了过来,闭上眼说:“现在给你个机会,偷偷的亲我一下,我看不到的。”   见他如此幼稚的行为,予宁忍不住的笑出了声,说:“单君曜!哪有人像你这样索吻的?”   单君曜睁开眼,问:“那应该怎么样?”   “想知道啊?”她古灵精怪的笑着。   他点点头:“嗯。”   “不告诉你!”说着,她便挣脱了他的怀抱,心情悦然的往前走。   “秦予宁!哪有人像你这样临阵脱逃?”他追在后面说道。   “我才没有。”言毕,秦予宁转过身,出其不意的,将手搭上他宽阔的双肩,然后轻轻踮起了脚尖,蜻蜓点水似的,在单君曜的双唇印下了一个淡淡的吻。   而他瞬间睁大了双眼,不可思议看着她,直到她松开他过了半响后,他才反射弧极长的,弯着眼笑了,说:“我们家小猫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狡猾了,学会偷袭了。”   “那,主人满不满意刚才的偷袭呀?”她双手负于身后,歪着头冲他笑。   “还不够满意。”说着,他便将她再次拥入了怀中,洋溢起幸福的笑容,啃起了她的小嘴。   秦予宁早就不是以前的秦予宁了,所以对于单君曜这种程度的袭击,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,相反,她还热烈的回吻着他,似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。   良久后,两人渐渐松开了彼此,互望着笑了。   “好想将来的每一天,都能和你这样度过。”单君曜仰头望着夜空,满眼的晴朗。   “会的。”秦予宁点点头,温柔的凝视望月的他,说:“只要你不说分手,我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。”   “我怎么可能舍得放开你。”单君曜粲然的笑着,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。“再说了,我们都经历了那么多的事,我不信还有什么可以将我们难倒。”   秦予宁眼中闪过一瞬的黯然,没有底气的说道:“是啊,应该...不会有了吧。”   单君曜轻轻地揽过她,望向未知的远方,信誓旦旦的说道:“不是应该,是一定。”   “或许是习惯了悲观吧...”予宁轻叹,缓缓说道:“每次感到幸福的时候,我都会有一些不详的预感。总觉得,好像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,因为我一直都很不幸。”   单君曜忽然变得有些严肃的说道:“以后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。”   秦予宁慢慢垂下头,没有接话。   “虽然我至今都很介意,邵煜趁我不在的时候,曾想要拐走你,不过有句话他说的很对。”单君曜停顿了一会儿,接着说:“你怎么可能不幸!只要是跟你待在一起,就会觉得幸福。”   秦予宁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,心中感动的难以言表。   “所以,不准再胡思乱想了。”他紧紧握着她的手,温声道:“你只管握着我的手往前走,再大的风雨,我都会为你遮挡。”   顿时,喜悦的泪水涌上了眼眶,在朦胧的视线中,好像除了他的轮廓,她什么也看不清了。但,她也不需要看清了。   在擦去眼泪之后,她充满幸福的,冲他重重的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   自顾继上一次和秦予宁见面,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。   那天从她家中离开后,他便立即吩咐手下的人,调查起了关于单君曜的资料,既然秦予宁那边已经无法动摇了,那么就从单君曜这边下手,他从不相信世上能有一个人,没有弱点也没有软肋。   果然,在翻阅了一大堆无用的资料之后,他终于发现了一件令人觉得震惊的事情。只是在完全确认事情之前,还不宜轻举妄动。   于是,他犹豫了会儿,还是拨打起了秦予宁的号码。   接到电话的时候,秦予宁刚刚下课,正往校门走着准备回家。看到来电显示是顾继,她接通之后没有说话,等待着对方先开口。   “喂,宁宁。”他还是以往温柔的语气,可她永远无法预测,他的暴风雨会在何时来临。   “有什么事吗?”   “有点事想和你聊聊。”   “如果你又想劝我,让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,那就免了吧。”她直言道。   顾继窝在沙发上,拿着档案纸翻了翻,说:“不,我今天只是想和你确认一件事情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你知道,你妈妈改过名字吗?”   秦予宁忽然顿住了脚步,停在了离校门仅百米远的路口,迟迟没有作答。   而她的沉默,已经给到了顾继回答,于是他将档案纸扔到了一边,缓缓道:“果然,你是知道的。”   “你到底想问什么?”秦予宁握着手机的那只手,止不住的颤抖。   “我只是很好奇,在一开始,你和单君曜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,你那么护着他的理由。”他阴沉着脸说道。   顾继,一定暗中调查出了什么。   秦予宁心中深深的不安,却依然强作镇定的,低声问道:“你想说什么?”   “说实话我也很震惊,原来你们秦家和单家,还有这么一段渊源。恐怕这件事情,是连大哥都不知道的,不然他一定不会去跟单楚河扯上任何关系,不过方姐居然告诉了当年尚且年幼的你,想必这件事,对你冲击也不小吧。”   “我警告你,不准在君曜面前胡说!”她怒声道。   “警告我?你居然警告我?”他蹙紧了眉,强压着心底的怒意,说:“宁宁,这是第几次了,你为了单君曜这么对我说话,你还有把我当做亲人吗?”   “那你呢,你先前做的那些事,有顾虑过我的感受吗?顾叔叔!”她加重了最后三个字说道。   许久,都不曾听过的一个称呼。它曾经是顾继心里,最温暖的回忆。可现在再听见这三个字,他能感受到的,只有她语气中的冰冷。他苦笑,说:“看来现在的我对于你来说,连个普通朋友都不如吧。”   秦予宁稍稍冷静了一会儿,缓缓道:“抱歉,我没有这个意思,我只是...希望你,不要再来破坏我和君曜的关系。”   顾继沉思了片刻,最终还是没有把话挑破,语气温和了几分,说:“宁宁,既然你知道了过去的事,那么你也很明白,继续和单君曜在一起,究竟意味着什么吧?”   怎么会不知道?秦予宁悲恸的想。   曾经,她是那么的挣扎,那么的煎熬,一次次的想将单君曜放弃,却始终不能把他忘记。好不容易,好不容易...她跨过心中的那道鸿沟,决定自欺欺人的活下去。可顾继偏偏又要来提醒她,这一切是多么的荒谬和愚蠢。她怎么能不伤?   “你不会是想,把这个秘密一辈子埋在心底吧?”他低声的问。   “不要再说了。”秦予宁像失了魂似的,摇摇晃晃的向着校门走着。单君曜的车就停在那里,可她也没有力气朝他挥挥手,对他微笑了。   顾继点点头,说:“行吧,那你好好想想,我不逼你。”   换作从前,他定会将她骂醒吧,可如今他们两人的关系...   他痛苦的闭上眼,还是把那些话吞回了肚里。   单君曜见秦予宁正迎面的走来,他摇下了车窗,想跟她打声招呼,但她一脸悲痛的神情,让他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,他连忙下车,小跑到她面前,关切的问:“怎么了啊?”   “没事,我们回家吧。”秦予宁轻轻摇了摇头,挂断了电话,垂下手的那一瞬间,单君曜朝她手机荧幕瞟了一眼,当他看见顾继这两个字的时候,心中也大概明白了她难过的原因。   “好,我们回家。”单君曜颔首,没有追问,只是默默的帮她拉开了车门。   上车之后,秦予宁的情绪似乎也并没有得到缓和,她心不在焉的望向窗外,回答每一句话的时候,都像是慢了半拍。   见她如此反常,单君曜心中有些不安,他重重的踩下油门,向着回家的路奔去,同时也下了一个决心。   必须,要和顾继见一面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最后的秘密要被揭开了,然而并没有人来猜,伤熏。 ☆、第四十二章   “我真是一点都没有想到,你会主动要求见我。说吧,有什么事?”   顾继站在百叶窗前,望着外面狭窄的世界,慢悠悠的说道。   是的,在昨天得知了那件事之后,他曾想过以此作为告诫,让单君曜知难而退。可是和秦予宁通完电话之后,他还是动摇了,于是他暂且放弃了这个打算。但不曾料想到的是,单君曜居然自己送上了门来。   “我只是想知道,你昨天和予宁说了些什么?”单君曜坐在椅子上,表情极为严峻的看着他,说:“在接完你的电话之后,她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了。”   “她什么也没有对你说吗?”顾继回过身来,淡淡道。   单君曜摇了摇头,说:“我不想追问她不愿意说的事,可是,她的样子实在让我很担心。”   “那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告诉你呢?”顾继笑了笑,觉着他这个人也挺有意思。   “能让她那么反常的事情,一定是对我和她不利的,而让我们分开,不也正是你的目的吗?所以我觉得,你应该很想告诉我才对。”   “哈,单君曜啊,我发现我都开始有点欣赏你了,你要不是单楚河的儿子,那该多好啊,说不定,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呢。”   单君曜没有兴趣跟他说笑,再次问道:“既然已无可能,那就不必说了,直奔主题吧,你到底和予宁说了什么?”   “这么心急做什么?兴许我是在给你时间缓和情绪呢。”顾继慢慢敛起笑容,走到他面前坐下,说:“其实也没说什么,我只是告诉她,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。”   “什么?”不知为何,单君曜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。   顾继拉开抽屉,从中拿出一个档案袋,开了封口,取出一张照片,放到了他面前。   单君曜拾起那张照片,脸上尽是惊讶的神情,可是疑惑,也更深了。他问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你找人调查我?”   照片并不是别人,正是单楚河还有幼儿时的自己,在他们父子身边的,还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,她相貌很美,神态也极其温柔,令他感觉很是熟悉。如果没有猜错的话,这个人应该是他的亲生母亲。   “过去我只顾着调查单楚河和龚少梅所做的那些龌蹉之事,对于你,我倒是一点也不了解,于是我便派人去查了一下,没想到有了一些意外的收获。”   “你拿出这么一张照片,想说明什么?”   顾继不慌不忙的说:“据我所知,你三岁后就没有见过你母亲了吧。”   “那又如何?”单君曜感到莫名其妙,他明明是来问予宁的事的,为什么顾继非要揪着他的家事不放。   “我猜,单楚河一定是告诉你,离婚之后你妈不想肯来看你吧。”顾继笑了笑,接着说:“其实并不是这样的,当年是他背叛了你妈妈,然后龚少梅大着肚子上门把你妈赶走的。后来,为了防止你爸妈有旧情复燃的可能,她要求单楚河不允许你妈来看你,这才断了你们母子之间的联系。”   “这...这怎么可能!”单君曜一脸的诧异,他和龚少梅虽然算不上亲近,但是这种事情,他仍是不敢轻易相信。   “呵,不信的话,你也可以去问问你单家那些叔叔阿姨啊,当年单楚河出轨的事,人尽皆知啊。”顾继冰冷一笑,停顿了会儿,接着说:“其实要这样说起来的话,单楚河可算是间接害死你母亲的人,而我帮你教训了这种禽兽般的父亲,你应该谢谢我才对。”   单君曜面色一沉,说:“果然,我爸的命案和你有关!”   “现在追究这件事还有意义吗?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?”   “你想让我和你一起恨他。”   “这个时候你反倒天真了。”顾继看似很失望的摇了摇头,从档案袋里取出了另一张照片,幽幽道:“单楚河死都死了,你恨不恨他跟我有什么关系。现在我在意的,只有予宁一人而已。”说完,他将照片推到了他面前。   接下来的这张照片的内容,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单君曜的反应了。   在拿起照片的那个瞬间,他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,苍白得像一张白纸。然后他手一抖,照片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,却沉沉的压在了心上。   顾继将目光移到照片上的,一家三口温馨的笑脸上,低声道:“我刚知道的时候,也很震惊,怎么这世上所有的巧合,都给你们两家碰上了呢。”   那是一张大约十年前的照片,站在两个大人中间的,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,她有着灵动的大眼,小巧的薄唇,笑起来十分可爱,就和多年前在古镇上,单君曜遇见的那个小女孩一模一样。而在她身边的,是一个陌生的成年男子,还有...同样出现在上一张照片中的那个女人。   “不敢相信?我一开始也是,后来我去查了一下才知道,原来你妈当年和单楚河离婚之后就改名了,从方慧,变成了方颖,从单太太,变成了秦...”   顾继的最后那两个字还未说完,单君曜就大喝了一声:“你不要再说了!”然后他抱着头,浑身颤抖着,不敢也不愿去相信这件事情。   顾继语气放缓了几分,低声说:“所以我昨晚打给予宁,其实只是想要确认一下,她是否知情。原先我以为她是不知道的,所以才会固执的要和你在一起。可是我没有想到,她居然是知道的。”   单君曜猛然地抬起头,惊讶的说不出话来。   原来,她早就知道了?所以她真正拒绝他的原因,并不是因为单楚河害死了她父亲,而是因为...!   想到这里,他的心一阵阵的抽痛着。难怪一开始她会那么抗拒和他有亲密接触,难怪当他提起孩子的时候,她是那么的反对。   从头到尾,她就什么都知道,却始终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所有的一切!   “看来现在不仅是我,就连你,也觉得她疯了吧?”看见单君曜悲痛欲绝的模样,顾继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开心,反而,他也觉着心情沉重。   可惜,单君曜已经无力回答他的问题了。   他满脑子只有秦予宁,伤心的她,痛苦的她,绝望的她。   她究竟经历多少个煎熬日与夜,在心里做过怎样的挣扎,才终于下定了决心,选择了继续和他走下去?他根本无法想象。更让他觉得难以负荷的是,将来的他们到底该以怎样的方式相处呢?或者说,是以怎样的身份呢?   天空,忽然间暗了下来,挂起了几朵阴蒙蒙的云。   顾继看向窗外,预感将有一场倾盆大雨要来。他瞟了他一眼,音色清冷的问道:“快下雨了,你带伞了吗?”   然而,即便带了伞,也无比阻止这场下在他心上的暴风雨吧。   单君曜站了起来,转身向着外面走去了。   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,顾继不禁垂眸沉思,他开始有些困惑,自己是否做错了。就算他再怎么恨单楚河夫妇,可单君曜,的确是无辜的,在这样一个善良正直的年轻人面前,去撕开一件这样的往事,是不是太残忍了?   抛开单君曜不说,那么予宁呢,她的痛苦,甚至多于他十倍吧。想到这里,他低叹了一声,已然失去了继续工作的心情。   离开顾继的公司后,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,尽管隔壁就有小商店可以买到伞,但单君曜并没有这么做,反而是毅然的走进了风雨里。   冷冷的雨水不断地在他身上拍打着,也冲淡了他脸上的热泪。他的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,才会落得这么凄凉的大雨,他究竟,做错了什么呢?   行走在滂沱的风雨里,单君曜只觉得脚下的每一步,都踏在炼狱之中。他长久的恍惚着,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,直到他回到了家楼下,走进了室内,他才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冷。站在门前,犹豫了好一会儿,他终于按下了门铃。   没过多久,秦予宁便打开了门。   当她看见浑身湿透的他,不由得惊叹道:“君曜,你怎么淋成这样了呢,快进来。”她上前扶着他进屋,可是他才刚走进来没几步,就倒在了沙发上,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,一动不动。   “这是怎么了啊?穿着湿衣服躺着会生病的。”她焦急的问道,连忙蹲下来想将他再次扶起,但他却像是定住了一样,怎么拖他都没有反应。   “予宁。”他缓缓闭上眼,低声的唤她。   “嗯?”她疑惑的看着他。   “我知道了,我全都...知道了。”单君曜的声音,突然间嘶哑的像一个即将失声的人。   秦予宁身子一颤,莫名的惶恐了起来,问:“你知道什么了?”   “知道了,我和你...真正的关系。”说完,他头往左边一偏,像是失去了意识似的,昏了过去。   此时,窗外一声惊雷响起,风雨也愈加猛烈。   秦予宁惊愕的抬起头,双眼中充满着恐惧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老实说,最开始写的确实是实·兄,但是考虑到网站要求,所以改变了设定,在后面几章会说明这是一个误会。唔...感觉白虐了一场,女主受了这么多煎熬都是没有意义的。哎... ☆、第四十三章   秦予宁第一次得知单君曜这个人,是在十岁的那年。   其实许久之前,她就常看见母亲对着一张旧照片流泪,只是她并不知晓照片上的内容。   直到有一天晚上,她在刚刚睡下之后,又听见了细微的哭泣声,于是她爬了起来,走到了母亲的房间。父亲在前两天去外地出差了,所以这些天母亲都是一个人睡,她便想去陪陪她来着。   秦予宁进屋之后,方颖连忙放下了照片,用手擦了擦脸上残余的泪,笑着问:“宁宁,你怎么还不睡呀?”   小予宁没有回答,小跑到了桌前,拿起了那张神秘的照片。   起初,她还以为上面照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呢,结果一瞧,上面居然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男孩,也就两三岁的样子。她嘟起小嘴,问:“妈妈,这是谁呀?”   方颖抚摸着女儿的头发,目光依然放在照片上的小男孩身上,温柔的说:“他是妈妈的另一个孩子。”   “另一个孩子?那就是说,是我弟弟咯?你什么时候跟爸爸又生了个弟弟呀!”小予宁困惑的问道。怎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,她一点都不知道。   女儿的童言把方颖逗乐了,她笑了笑,说:“不是的,这张照片是十几年前拍的,那时还没有宁宁呢,所以怎么会是弟弟呢?”   “哦,这样啊。”小予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,忽然,双眼大方光彩,问:“那这么说来,其实他是我哥哥?”其实从小到大,她都渴望能有个照顾她陪伴她的哥哥姐姐,可惜她已经是家里的老大了,想也没有用,后来只好放弃。   可是今天妈妈这么一说,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。   方颖思索了一会儿,答:“对,你们都是妈妈的孩子,所以,他也是你的哥哥。”   “哇,那太好了,我从小就希望能有个哥哥,妈妈,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呀!”小予宁满是期待的说道。   然而,这个问题,却是令方颖也跟着难过了起来。   和单楚河离婚之后,她好多次去单家,想要见见孩子,却都被人拦到了门外。她也曾想过求助于法律手段,可是她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女人,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家大业大的单楚河呢。后来和秦华结婚之后,她一心一意的照顾予宁,过去的事,不愿再提了,只是心中...还是万分的想念那个孩子,却又无能为力,所以她唯一能做的,也只有对着照片,把思念藏入了心底。   “他...和妈妈失散了,妈妈也找不到他。”方颖如实说道。   对着年幼的孩子,她并不想撒谎。   “啊,怎么会这样啊...”小予宁很是失望。   “宁宁,你答应妈妈好不好,今晚的事情,不要跟爸爸说。”   “为什么呀,爸爸不也应该很想找到...”话说到一半,小予宁睁大了眼睛,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啊了一声,说:“这个哥哥,难道是妈妈和其他人...”   方颖一脸悲痛的点点头,轻声道:“所以宁宁,帮妈妈保密好吗?我不想让你爸爸知道,我还在为过去的事情伤心。”   方颖是在人生中最落魄的时候,遇见秦华的。   虽说秦华在各方面的条件,怎么都比不上单楚河,但是他为人善良,又极富责任心,让方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。并且,两人都是在第一次婚姻中受到了重大的挫折,所以格外惺惺相惜,于是他们便走到了一起,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。   在那之后,她也理所当然的要做一个好太太,好妈妈,又怎么可以把过去的悲伤,再带到当下的生活里。   见妈妈这般伤心的模样,小予宁也很是心疼,她嘟着小嘴,点头答应了。   后来的日子里,方颖也几乎没怎么提起另一个孩子的事情,时间一久,秦予宁也差不多把这件事忘了。   直到,秦华和秦珮在车祸里丧生,而方颖也危在旦夕的那些天里,她才又从母亲嘴里,听到了关于另一个孩子的事情。   每晚,秦予宁都守在方颖的病床前寸步不离,她已经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亲人,她已经无法再承受失去妈妈了。可是,无论她怎么祈祷,方颖的病都不见好,甚至愈加严重,时常在梦里说起胡话。   然而,在某天夜里,一直昏迷中的方颖,突然醒了起来,她把趴在床边的予宁叫醒,同她说了很多话。那一刻,秦予宁曾以为生命中出现了奇迹。   “宁宁,妈妈不知道还能撑多久,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啊?”方颖摸着予宁的小脸,轻声的说道。   予宁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。   方颖欣慰一笑,说:“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,你见到了那个哥哥,替我看一眼他现在过得好不好,长得高不高,有没有小时候好看,然后...你在梦里告诉妈妈,好不好?”   “我可以答应你,但是我不想在梦里告诉你,我要亲口的跟你说!”小予宁泪汪汪的说道,虽然她还小,但是也能听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。   听完这番话,方颖沉默了,因为她也不敢肯定,还能否活到天明。   “妈妈,好不好嘛?”小予宁哭着撒娇道。   或许,残酷的人生中,总还是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吧。   终于,方颖也含着泪,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   小予宁擦掉眼角的泪水,问:“对了,你还没告诉我呢。那个哥哥,叫什么名字呀?”   “他呀...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。”方颖流着泪笑了,缓缓道:“他叫,单君曜。”   单君曜。秦予宁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,从此记在了心里。   可是,她万万没有想到,在若干年后,这个名字,几乎烙印在了她的灵魂。   后来,方颖便怀着对孩子的思念,永远的闭上了眼睛。秦予宁也走上了一条,再也无法回头的路。   又一声惊雷响起,她从梦里,渐渐苏醒。   睁开眼睛的时候,天好像也才刚刚亮。   昨天单君曜在晕阙之后,就发起了高烧,秦予宁守在他床边,照顾了他一整晚,喂他吃药,给他换毛巾,几乎一晚没合过眼。   好不容易在黎明之前睡了一小会儿,可是没过几个小时又醒了。而她醒来的第一件事,就是去探单君曜的体温。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,已经没有昨晚那么烫了,但依然是低烧的。于是她拿起毛巾,走到洗手间,重新将它浸了冷水,又再回到了床边。   “予宁...”单君曜在睡梦中仍是皱着眉,他的面色极为痛苦,嘴里还念叨着她的名字。   “我在。”秦予宁低声的回答,替他更换了毛巾。   其实,她心底是害怕他苏醒的,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。可是,她又怎能忍心看他一直难受下去?   在感觉到额上的毛巾被替换之后,单君曜也微微睁开了眼睛,在一片朦胧的视野中,看着她熟悉的身影。   “君曜,你醒了?”秦予宁惊喜的说道。   带有重影的世界,渐渐合一了。   单君曜苍白着一张脸,目色黯然的看着她,没有说话。   “太好了,真是担心死我了。”说着,予宁便不由自主的握起了他的手。   然而,她刚刚触及到了他冰冷的手背,他就像是触电了似的,把手缩了回去。瞬间,她的笑容僵住了,神情也由欣喜转为了恐惧。   其实,就连单君曜自己都不曾料到,他会下意识的有这样的反应。他看着自己缩回去的那只手,又看了看她面上失落的神情,声音沙哑的说道:“对不起。”   秦予宁红着眼眶,摇了摇头,支起一个牵强的笑容,说:“没关系,没关系的...”   之后,两人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在一起这么长的一段时间,他们从未试过如此的尴尬。   过了一会儿,他开口道:“我昨天,去找过了顾继。”   她点点头,说:“我知道。”   单君曜慢慢坐了起来,从床头柜拿起杯子,喝了一口,低声说:“他把以前的事情,全都告诉我了。”   “或许我早该想到有这一天的,所以你...”予宁苦笑着,别过脸不敢看他。而他只是紧紧的握着杯子,没有说话。眼泪无声的从她的脸颊滑过,落在了她的衣襟,她深深吸了一口气,缓缓说道:“已经知道了吧,你是我的...”   “不要说出来!”咚的一声响,单君曜大力的将杯子放下,又音色颤抖的复述了一遍:“不要说出来...好不好...”随后,他悲痛的合上了眼。   “对不起,我瞒了你那么久,对不起。”予宁低垂着头,小声的说道。   “既然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了,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   “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,我只是...想默默地在你身边,担当一个普通朋友的角色就好。可是后来,你对我表白了,那时,我又惊喜...又害怕。从那一刻开始,我就发觉...”她停顿了一会儿,抬起头来看着他,音色清亮的说道:“我爱上你了。”   单君曜蓦然睁开眼,不可思议的看着她。   “所以,对不起,请原谅我的自私。好几次,我都想过要告诉你。可一想到...也许你会鄙夷的看着我,甚至再也不会抱我,吻我,我就失去了向你坦白的勇气。”   而事实,也应验了她的想法,他连碰...都不愿再碰她了。   单君曜双目无神的望向天花板,沉声问道。“那,现在的我们,应该怎么办呢?”   过去,是无法改变的,而将来,又是无法面对的。   是啊,现在的他们,应该怎么办呢?秦予宁心中,也没有答案。   死寂般的沉默,向着两人袭来,直到很久之后,屋子里都再无说话的声音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开始完结倒计时,还有五章。 ☆、第四十四章   三天后,单君曜大病初愈,准备重新着手工作的事情。   然而,生活依旧无法回归平静。因为前一晚,他接到了单晓芸的电话,她哭着告诉他,龚少梅在疗养院病逝了。   终于,最后一个与多年前秦家命案有关的人也死去了。而他也被这段过去,折磨的精神崩溃了,单家落得现在的下场,顾继应该非常满意吧。他虽是这么想着,但对于顾继有何看法,他根本不关心。   龚少梅出殡的那日,单君曜穿着一身黑衣出席了,见到单晓芸的那一刻,他不免有些惊讶,不过十来天未见,她居然瘦的像一个垂危的重病患者,一张铁青的脸,一双哭肿的眼。   单晓芸在人群中看见了单君曜,立马冲上前,扑进他的怀里,哭喊着:“哥,哥,妈死了...为什么呢?为什么爸爸妈妈都要离我们而去?”   对于秦家的命案,单晓芸是不知情的,所以她大概会认为单家落得这个下场,是被诅咒了吧。可深知实情的单君曜,却无法对龚少梅抱有同情。他看着墙壁上她黑白的照片,心情极为复杂,当年赶走了他亲生母亲的人是她,多年来照顾他和妹妹成长的也是她。   所以龚少梅这个人,单君曜感激不了也恨不起来。   “一切,终于结束了。”单君曜一脸漠然的说道。   可单晓芸却对这话感到困惑,问:“哥,你在说什么啊?”   单君曜长叹一声,缓缓说道:“没什么,我只是觉得,以后再也没有更大的事情,可以扰乱我的生活了。”   是啊,他的天早就塌了,已经不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。   “哥,现在爸妈都不在了,除了你之外,我已经没有更亲的人了,你回来我身边好不好?我再也不干涉你和秦予宁的事了,你要结婚就结吧,只要你不再像以前那样无视我冷落我,这样就够了。”单晓芸抱紧了他,几乎是乞求的说道。   对于秦予宁,她心中仍是妒忌的,可是为了不再失去他,她决定,尝试的去接受这个事实了。   和予宁...结婚?单君曜悲凉一笑,这恐怕,是他这辈子都不再敢去想的事情了吧。他痛苦的闭上眼,低声道:“晓芸,过去的事情,我也不想计较了。但是,我是不会搬回去的,你有你自己要走的路,不能什么都依靠我。”他现在只想一个人独处,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生活。   “我不行的,我一个人不行的。”单晓芸拼命的摇着头,不依不饶。“你就当可怜我,陪陪我好不好,我真的,不会再去试图拆散你们了。”   一直站在远处,默默观望两人的陆维,慢慢走了过来,他看了单晓芸一眼,对单君曜说:“阿曜,你就留下吧,你们兄妹,也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吧?”   单晓芸听后连忙点头。   单君曜沉默了片刻,对二人说道:“不,我并不是因为介怀从前的事情,我只是觉得很累,想出国走走。”   “出国?你要去哪呀?什么时候回?”单晓芸紧张地问。   “去几个我一直想去的城市看看。”至于归期,单君曜自己也没有想好。他留学归来的这两年,发生了太多,他这辈子都预想不到的事情,他真的需要离开这座城市,好好放松一段时间,再去思考将来的事情。   “你会不会不回来了...”单晓芸失落的说道,声线很是低沉。“你是不是想带着秦予宁一走了之,再也不要我了。”   单君曜微微一怔,答:“我会回来的,但是,我不能向你保证时间,你还是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吧。”说完,他转过身离开。   经过陆维身边的时候,他拍了拍他的肩膀,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:“以后麻烦你了。”   陆维重重的点了点头,目光仍停留在单晓芸身上。   可是在单君曜走后,她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,嘴中低语着:“我都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,现在,连哥哥也没有了。”   “晓芸!但是你有我啊!我会一直陪着你的!”陆维终于忍不住的说道,他抬起双手想去抓紧单晓芸的肩膀,可她向后一缩,让他扑了个空。   “陆维,你总是让我清醒,可是你自己为什么不清醒!我感谢你一直陪着我,可是我不喜欢你,也不需要你!”单晓芸总是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,说出令陆维伤心欲绝的话。   这一回,换成了陆维长久的沉默,他浑身颤抖着,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。   “这样就受不了了?如果能让你清醒的话,我还可以说更绝的话!”单晓芸一边哭着一边喊着,准备接着说。但是这次,他大声阻止了她。“够了!不要再说了。”   话音一落,周围的人纷纷向他们投去了目光,毕竟这里是个严肃的场合,忽然有了这么大的声响,人们自然觉得奇怪。   单晓芸环顾着四周,也觉得继续交谈有些不妥,她擦干了面上的眼泪,小声的说了一句:“反正在我心里,你连君曜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,只要是在他旁边,你就永远黯淡无光!”之后,她便留下了他一人,大步大步的走出了灵堂。   在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之后,一滴苦涩的泪水,滑到了陆维的嘴角,他直视着单晓芸离开的方向,紧紧攥住了拳头。   龚少梅的葬礼结束后,单君曜收拾好了行李,买了当天晚上的,去美国的单程机票。   他向来就不是一个逃避现实的胆小鬼,可是最近发生的这一切,实在令他难以再负荷,所以他决定放纵自己一次,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。   自那日摊牌之后,秦予宁就搬回了家里,说起来也有三天未见了。虽然现在,单君曜最害怕见到的人就是她,但是他就要远行了,总还是得告诉她的。于是,在前往机场之前,他打电话通知了她。   本来,单君曜是没打算见面的,可是一听说他要走,秦予宁便立即打车赶到了机场。两人站在候机大厅,相视而立,却久久都说不出告别的话。   “为什么,走的这么急?”予宁低声问着,双眼中沁满了悲伤。   “好长一段时间,我都没有给自己放过假了,很想出去散散心,所以...”单君曜低垂着目光,甚至不敢直视她。   “我明白的,我明白的...”予宁忧伤的笑着,连忙点着头。   “对不起。”   “说什么呢,你没有对不起我啊。”她脸上虽然挂着笑容,可却依然控制不了心中那股悲痛,渐渐的红了眼眶。   “你,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吗?”他的音色也有些沙哑。   “我想问的,可是...”她终于按捺不住那股酸涩,哭了出来。“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。”   曾经,每一次秦予宁落下眼泪的瞬间,单君曜都会将她拥入怀里,柔声的哄着她,轻轻地为她擦泪。   可如今,他看着她,尽管心痛到不能自已,却再也没有了为她擦去泪水的勇气。   而秦予宁也第一次感受到,原来沉默,是那么令人绝望的回答。她含着满眶的泪水,凝视着他,音色颤抖的问:“那我们这样,算是分手了吗?”   “你给我一点时间,让我好好想想吧。”单君曜上前了几步,来到她面前,哽咽着说道:“等我想通了,会回来找你的。”   秦予宁敛起眼中的哀伤,点了点头,说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   差不多,就快到登机的时间了。单君曜看了看手表,准备出境。   在离开之前,他又再思虑了一会儿,然后,他将秦予宁揽入了怀中,将脸埋在她的肩上,最后一次嗅着她的发上的幽香。   绝望的拥抱,离别的机场。   一切,都深刻的令人痛彻心扉。直到时间再一次提醒着他,该启程了,他才渐渐松开了她,转过了身去。   “君曜。”在他踏出一步之后,她再次唤住了他。   “嗯?”他侧过身来看她。   秦予宁走到他面前,轻轻地踮起了脚尖,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吻,温声道:“我等你回来。”   单君曜的反应,就跟他第一次亲她时一样,一点羞涩,一点紧张,就好像...这是他的初吻一样。渐渐平静下来之后,他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,低声说了一个好字。   随后,他背过了身,用着极缓的速度前进着,每一步,都踏得极为沉重,且离得愈远,心痛就愈是强烈。就好像等待着他的,是一场无法回头的征途。然而,他也只是挥了挥手,甚至没说一句再见。   远方他的身影,终于消失不见了,秦予宁心中也空空荡荡的,好似什么都没有了。也直至这一刻,她的泪水才放肆的流淌了下来,模糊了整个世界。   闭上双眼后,她抬起一只手指,轻触着双唇的位置,感受着他留下的,最后的温柔。   然后心中又默念了一次:君曜,我等你回来。    ☆、第四十五章   单君曜走后的第三天,单晓芸又出事了。   报案者邻居陈先生说,当天下班回家的时候,路过单宅闻到了一股煤气的味道,当时他就觉着很奇怪,因为这屋子,好些天没人住了,现在却突然飘着这样诡异的气息。   他思虑了一会儿,还是决定去确认一下,但是走到跟前的时候,看见门是开着的,他疑惑的走进了屋里,却惊讶的发现,里面所有的窗子都是关着的,而单晓芸躺在沙发上,印堂发黑。他惊悚的喊了一声,赶紧呼叫了救护车,把她送进了医院。   由于联系不到亲属的缘故,医院便通知了单晓芸最近的联系人陆维,他在接到电话之后,立马赶到了医院探望,据医生所说,因为送来的很及时,所以她没有生病危险,只要休养个两天,就能出院了。   陆维安下心之后,来到病房外,站在门前看着卧于病床的单晓芸,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。此时,她正在躺在床上玩着手机,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,完全看不出是个想要自杀的人。   他沉下脸,慢慢走了进去。   而听见了脚步声的单晓芸,却条件反射似的闭上了眼睛,立即扮作昏阙过去的样子。   陆维走到床边,看见她拙劣的演技,冰冷一笑,说:“别装了,来的不是你想见的人,扮可怜没有任何意义。”   一听见是陆维的声音,单晓芸果然很快的睁开了眼,面无表情的说:“哦,是你啊。”   “对,是我,很失望吧。”陆维自嘲的笑着,在床边坐下,问:“是不是很想知道单君曜为什么不来?”   “他肯定是还不知道,不然他一定会飞回来的。”单晓芸赌气的说道。   陆维摇摇头,说:“就算他知道,也是不会回来的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他停顿了一会儿,继续说着:“因为狼来了太多次,已经不会有人再相信了。他只会认为这又是你胡闹的把戏,所以他不可能回来的。”   “你凭什么说我是胡闹啊!”单晓芸指着他的鼻子说道,气得手都抖了。   陆维握住她的手按了下来,不忙不忙的说道:“你还有力气跟我生气,这像是刚刚自杀的人的表现吗?”   单晓芸别过脸去,哼了一声。   “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啊。单君曜都那么拒绝你了,你还像个狗似的,乞讨着他的怜爱。你真的一点也不恨他吗?也没有想过...报复他?”陆维极其冷漠的说着。   这话虽然听着很气,但是单晓芸也懒得跟他吵了。不过,更令她疑惑的是,陆维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阴森了,没有一句话不是带刺的。   “你可不要告诉我,折磨你自己,就是在报复他。”   “我爱怎么样是我的事,不用你管。”单晓芸小声的说着,低下头没有看他。   “呵,所以你就作践自己,每天换男人,激起他的怒意,假装要自杀,博得他的同情?”   “是又怎么样,我乐意!”   陆维看着她,双目发直。   许久之后,他才缓缓说道:“单晓芸,你的人,你的心,都坏掉了。”   单晓芸不再反驳,终于沉默了下来。   “可惜单君曜并不爱你,就算你毁掉你自己,他也是不会心疼的。”陆维讥笑着,起身向着病房外走去。   单晓芸躺在床上,不禁的打了一个冷战。   是的,陆维说她坏掉了,她承认。可是...   她抬眼看着他萧条的背影,低语道:可是陆维,你也坏掉了。   转眼之间,单君曜已经离开半个月了。   秦予宁其实并不害怕等待,她唯一怕的,只是他不再回来。   在这短短的十来天,他没有一个电话,也没有一条短信,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但她除了在心底默默地祈祷他平安,什么也做不了。   而他走后的这些日子里,她修完了学校所有的课程,终于能够顺利毕业了。   本来,她是打算毕业之后,和他一起奋斗,不管是做怎样的工作,只要有他在,其他一切都无所谓。可是他在出国之前,不仅把天河转卖给了其他人,就连工作室也关闭了。这下,她是真的不知所措了。   毕业当天,秦予宁穿着学士服,手里攥着毕业证书,满怀期待的朝着校门口张望着,她多么希望单君曜能够回来,来到她面前,将她拥入怀,轻声的对她说:予宁,恭喜你毕业了。   可是直到喧哗的人群都已散去了,她还是没能等到他的到来。   然而,出乎意料的是,单君曜没有来,顾继却来了。   夕阳渐下,暮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他们站在马路前相望,似有好多的话想说,可到了嘴边的,只有一句,最近还好吗?   “如你所见,还不错吧。”秦予宁淡淡一笑。   “恭喜你毕业了。”顾继笑着,拉开自己的车门,说:“来,我送你回家吧。”   秦予宁没有出声,但也没有拒绝,只是默默的走进了车里坐下。   扣好了安全带,顾继踩下油门前行,低声问:“将来有什么打算吗?”   “还没有想好,但是,应该也是找些和专业相应的公司去面试吧。”   “有没有兴趣来帮我工作?”   见秦予宁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,他又继续说道:“我侄子今年毕业了,大哥让他进了公司,想跟着学习一下。不过比起教导新人,我更喜欢开拓新产业。反正总部有了他们父子二人,也没我什么事了,所以我打算去外地建立一个分公司,跟我一起好不好?”   秦予宁原先以为,是去他公司实习,还想考虑一下的。但是一听说是去外地开拓新公司,她便拒绝了。   “不了吧,公司这么重要的阶段,应该找一些更有能力的人才,我去了也帮不到忙的。”   “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。”顾继直言道。   秦予宁看着窗外沉默着,没有说话。她真的,越来越搞不懂顾继的心思了。   “宁宁,你舍不得离开这里,是不是因为还在等单君曜回来?”他侧目看着她,一脸凝重的问道。   而她只是微微一怔,依然没有回答。   车子行驶到了熟悉的街区,顾继放慢了车速,苦笑着道:“我真是有些看不懂了,现实都已经这么不堪了,你居然还爱着他。”   “顾继,我也有些看不懂,为什么你这么厌恶他。”秦予宁转过头来,将目光移至他的侧脸。   “你到底现在还不明白吗?”顾继将车开进秦家所住的小区后,转了个弯就停在了一棵树下,然后他侧过身子,一脸正色注视着她,一字一句说道:“因为我喜欢你啊。”   秦予宁身子一震,感到不可思议的回望着他。“怎么...会?”   这个原因,她不是没有想过,只是她真的不敢相信,她从小喊着叔叔的顾继,居然喜欢上了她。   “怎么不会!”顾继大声的反驳着,目光无比坚决的说道:“在这个世界上,秦珮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存在,但是除了她之外,我最爱的就是你。”   “可是我们,我一直对你是...”予宁欲言又止。   或许她一早就明白,有些事情一旦说破,原先交好的两个人,会多么的痛苦。   “你是觉得,我喜欢你这种事,太有违常理了吗?是,我一开始也是这么鄙视自己的,怎么可以,对相当于侄女的你,抱有那样的感情呢?所以我一直压抑着自己,从未对你说过。可是后来,我不在意这些了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顾继顿了顿,接着说:“因为你爱单君曜这件事情,比我爱你,更有违伦理!”   瞬间,秦予宁的面色变得铁青,这是她内心最深的痛处。   “所以我以为你会谅解我的,可没想到,你居然还是这副神情。”顾继悲凉的笑着,沉重的闭上了眼睛。   “对不起,我对你,这辈子都能是家人的爱。”   “但是,你对单君曜却不是,你明知道他才是你生命中的不该,你却依然爱着他。”所以,我才那么的嫉妒他。   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啊,但是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。”尽管,她的眼眶也沁满了泪水,可她的嘴角,还是挂着笑容的。因为爱着单君曜,真的好幸福。   顾继慢慢睁眼,近乎是绝望的语气。“即便这辈子你们都没有可能了,你也依旧如此?”   秦予宁连考虑都不曾有过,便重重的点了点头,说了句是。   “好,你赢了。”顾继苦笑着,眼里充满着悲痛。“到头来,或许最不堪的还是我。”   “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感情都是不被理解的,但是爱,是没有错的。所以我感谢你对我的好,但是我无法再接受了。”她一边解着了身上的安全带,一边说:“今天家里没准备什么菜,我就不邀你上去了。如果你要走了,就提前跟我说一声,我请你吃饭吧。”   顾继抓住了她正要去开门的那只手,轻声唤道:“宁宁。”   “还有什么事吗?”   似乎是在心里挣扎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,顾继深呼吸着,缓缓道:“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一件,既是坏消息,又是好消息的事情,你想当做哪一种来听?” ☆、第四十六章   六月一日。   予宁,这是我来到美国的第一天,我决定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,都以日记的形式写在信里,尽管,我或许永远都不会寄出去,但我还是想要和你分享我的生活。   刚才我在机场拿行李的时候,看见前面有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,背影好像你。如果不是十几个小时前,你才送我上机,我一定会追上去的。   你,那边现在几点了呢,是不是该睡觉了,希望你不会失眠,有一个好梦。   六月二日。   昨天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好累了,所以一放下行李我就睡了。   今早去景区逛了逛,人好多,而且讲中文的比讲英语的还多,差点都以为自己回国了。   予宁,你喜欢旅游吗?其实以前,一直想过要带你去的,可惜那段时间太忙了。现在我把所有事情都放下了,却没有办法面对你了,我...是不是好懦弱?   六月四日。   感觉每天都在吃汉堡沙拉薯条,外国人在料理方面真的很没有创意,我想吃你做的菜了。虽然我的口味偏淡,而你偏咸,可我还是好想念你做的每一样菜,也想念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光。总是想起,下班回到家后,你围着围裙炒菜的模样。那时,我有一瞬间觉得,我们好像一对在一起很多年的老夫老妻。   原来,一刹那的错觉,也会让人感觉经历过天荒地老。   六月五日。   繁华的城市,其实都长着差不多的模样,我已经渐渐失去了兴致,感觉逛得差不多了。   后天,我打算去一个偏远的小镇,看看不同的风光,接触一些更纯朴的人。   对了,你猜猜我今天碰见谁了?   是邵煜。真没想到,飞了大半个地球,居然遇见了他。   出乎意料的,我们还在咖啡厅坐下聊了起来,说了很多关于你的话题,我们都笑得很开心,就好像...完全忘记了对方是情敌。   你知道吗?他还跟我说了好多,以前你在学校的糗事。看不出啊,我的予宁还有这么蠢的时候,真想见一见那时的你。   如果,再早些遇见你就好了,这样我就可以一直保护你,照顾你。   临走的时候,邵煜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的对你,如果我有一点不好,他就飞回国把你抢走。面对这样优秀的他,我真的觉得很羞愧。如果他知道我并不是出差,而是为了逃避现实才出国,一定会鄙视我吧。   我知道,虽然今天我们有说有笑的,可是他心里肯定还是嫉妒我的。但是我对他,又何尝不是呢,他拥有那么多和你一起的快乐时光,而且,还比我更有爱你的资格。   如果有一天,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,把你交给他,我也是放心的。我说这样的话,你会不会怪我呢?   六月七日。   坐了好几个小时的大巴,我终于到了这个风景优美的小镇。不过这次,我没有住在酒店,而是选择了一间白人夫妇开的民宿,或许这样更能感受到当地风情吧。   民宿老板叫迈克,为人很热情,他和妻子玛丽还开车将我送到了当地有特色的景点,和我聊了许多有趣的事情。我现在已经后悔自己一个人来了,要是你在就好了,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。   迈克和玛丽,已经结婚十年了,可他们恩爱的样子就好像才刚刚恋爱。我真的很羡慕他们,可以和心爱的人相伴相守,无忧无虑的生活。以前我就想过,等将来我们结婚了,如果你不想留在国内,我们就移民去外国,然后开一间民宿,平日我去上班,你管理房子,周末的时候,我们也可以带着住客一起出去玩,就像他们现在一样。   这个愿望,还有可能实现吗?不,或者说...我们有勇气实现吗?   六月九日。   今天忽然下起雨了,我所有的行程都被耽搁了,只能坐在咖啡厅里躲雨。   点了一杯你喜欢的卡布奇诺,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,我又想你了。   这几天你过得好吗?其实我有过无数次的,想要打电话给你的冲动,但是我忍住了。因为我知道,一旦我听见你的声音,就一定会想要飞到你身边去。   可是,即便我回来了,又能怎么样呢?对于我们的未来,我依然没有把握。   所以对不起,我暂时,还不可以联系你。   六月十日。   白天的时候,我去登山了,一段时间不运动,浑身都无力。   当我站在了山的顶端的时候,我向着天空,呐喊着你的名字,你能够听到吗? 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,仿佛...山谷里是有回音的,它告诉我,别放弃。   晚上,回到民宿,迈克和玛丽为我开了一瓶红酒,我们一边小酌,一边聊天,很开心。   但是,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,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,我很难过。   玛丽看出了我很伤心,还一直安慰我,她告诉我,如果有喜欢的人,不管遇见什么困难,都一定要去争取,不要让遗憾跟随自己一辈子。  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,她湛蓝色的双眼,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,我开始有些好奇她和迈克的故事了,于是便随口问了两句。   不知道是外国人天生乐观,还是他们真的已经看淡了,迈克竟是轻松自如的答道,只不过是全家人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罢了,哪有什么曲折的故事。   那后来呢,我问他们。   他们相视一笑,对我说,后来他们私奔了,来到了现在这座小镇。虽然一时半会,家里是不会原谅他们的,但是他们并不后悔,因为能够拥有彼此,就是最大的幸福。   这样的感情,真好。   六月十二日。   今天是我待在小镇上的最后一天,明天我将会启程去下一个地方。   虽然相处也不过几日,但我打从心底的喜欢迈克和玛丽。在我隔壁的房间,住进了一对亚洲面孔的夫妻,还带着一个孩子。玛丽看上去非常的喜欢小孩子,拿了好多零食给他。   当时我没想太多,随口问了一句,你和迈克为什么没有孩子呢。   没想到,一向笑眯眯的她,居然沉默了。我想,我大概是说错话了。   晚上,我和迈克又坐在院子里喝起了红酒,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,他红着脸跟我说了好多他和玛丽的事。然后,他无意间向我透露出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。   原来,迈克和玛丽,是堂兄妹的关系。难怪,全家人都不允许他们在一起。   我问他,你们是如何跨过重重阻碍,能够鼓起勇气私奔的。   他语重心长的说,人们之所以对他们持以鄙夷的目光,不过因为他们生长在一片有所限制的领土,同性恋、师生恋、以及所有不被允许的恋情,都是因为国法规定了不允许的,才会有人跟风针对。然而,爱却是无限的,这便是矛盾之处。   所以他们私奔了,逃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小镇,开始了安稳的生活。世界这么大,总有一个地方,可以是他们的家。   听完迈克这番话,我渐渐开始怀疑,我过去的观念是不是过于迂腐了。   六月十三日。   今天到达了新的城市,但我却失去了观光的心情。   一整天,我都待着酒店里,思考着那个我不敢面对的问题。从烈日当空,到夜幕降临,然后我细数着星辰,直到天明。   我终于得到答案了。   也许,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地方,没有划分的边境,也没有强者的命名,那里尽是相爱着的人们,站在阳光下,迎风而立。我不知道它在哪里,又或许,我永远都找不到它。但我知道,只要心存这一片净土,就终有一日能够抵达。   予宁,和我一起寻找那个地方吧,从今往后,我们再无分离。   六月十四日。   沉寂了整整两个星期,我终于打开了国内的手机,与世隔绝的日子过久了,突然间看到这么多短信,真是好不习惯,所有的留言,我都一条条的翻了,感觉让大家替我担心,真的挺不好意思的。   可是予宁,为什么没有你的,你...不想我吗?我感到生气,所以我决定不打给你了。   不过,今天是你毕业的日子吧,很遗憾我现在还赶不过来,那就让我隔着十万八千里对你说吧,予宁,毕业快乐。   六月十五日。   昨晚和大学的好兄弟阿诚通了电话,他愿意跟我一起在临城开创一个新的设计公司,实在是太好了,我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。   我买了今天下午的飞机,大概明晚就能到临城了,你想不想见我?   六月十七日。   到临城了,住所已经安顿好了,信封上的地址,就是我现在的家。  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,但我还是把那些信,在回国之前全部寄给了你,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收到,看完之后,来找我吧。   我准备在临城重新开始了,但是建设工作室的前期会很忙,我应该没有时间来找你。所以这一次,换我等你。   嗯,结尾还是让我肉麻一下吧。   秦予宁,   我想你。 ☆、第四十七章   “一件,既是坏消息,又是好消息的事情,你想当做哪一种来听?”   “坏消息吧,反正,我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,不是吗?”   在秦予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心情是十分平和的。   然而顾继接下来所说的,却是令她无论如何,都无法平静了。   “你知道,你父亲其实也是二婚吗?”他问。   秦予宁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,这件事情,她闻所未闻。   顾继摇下车窗,点了一支烟,慢慢说道:“我也是和大哥一起喝酒的时候,才知道了这件事,原来在方姐之前,他还有过一任妻子,可对方是个负心女,成婚两年便和一个外国人有了婚外情,然后抛弃了自己的家庭,远走他乡,再也没有回来过。”   “所以呢?”秦予宁不敢置信的问道,心砰砰的跳,似预感着有什么事将要发生。   “所以,这就是你的坏消息了。”顾继吐出一口氤氲的烟圈,又弹了弹灰说道:“方姐并不是你生母,那个冷血的女人才是。”  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刹那间,秦予宁只觉浑身都僵了,就连抬起手指这种细微的动作,她都无法做到。   “若是换了多年前,对于家庭美满的你而言,真是个坏消息,可是现在的你。应该会为这件事欣喜若狂吧,因为。你终于可以和单君曜在一起了。”顾继双唇夹着烟嘴,牵强一笑,目中透着悲伤。   秦予宁缓缓抬起头,仍是震惊不已的问道:“你说的...是真的吗?”   她心下一片混乱,根本无法分辨事情的真伪,唯有再次去求证,这件惊人的事情。   顾继想了一会儿,答:“本来不想告诉你的,这样你就永远没有办法和单君曜在一起,不过,已经没有意义了。因为即便是这样,你也仍然不会选择我。继续折磨你,我怎么忍心?”   秦予宁整个人愣住了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纵然这件事于她而言,或许是好的。可是,从小抚养自己的妈妈,居然不是生母?她一时间,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。   顾继整颗心揪在了一起,却还是保持着微笑,对她说:“我的话已经说完了,你如果需要静一静,可以先走,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会儿。”   “谢谢。”秦予宁向他颔首示意着,然后,她身子前倾了一些,轻轻地抱住了他,唤道: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。”   这,或许是她第一次主动的去触碰他的身体,也是最后一次。   秦予宁揣着一颗沉重的心,下了车,朝顾继挥了挥手,走了。   在她离开后,他透过车窗,又再看了一眼她的背影,直到手中的烟烧到了尾,他才收回了目光。随后,他在黑暗之中,又点上了一支烟。   秦予宁回到家后,将自己关进了房里。   明明,该是开心的啊,可是心里还是好难过。原来,父母是这样的宝贝她,不敢让她知道任何一点不好的事情,但是,她今生都无法回报了。   她缩在角落里,拨打起单君曜的电话,想向他倾诉。只是,已经过了十来天,他还是关机的。她好想要见到他,告诉他这个消息,可现下根本联系不到他。   还是...只能等他回来吗?她低叹一声,心里多少会有点失落。   但是没有关系,等待的时间愈久,相见的时候就愈是幸福吧。她唯有这般安慰自己。   一周后,当秦予宁收到了单君曜从美国寄回的信,她终于绽开了,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,最灿烂的笑颜。   他心中,终究还是爱着她的。   她窃喜的写下了回信,告诉单君曜自己很生气,不打算见他了。可她话虽这么说,心里却恨不得当天就坐上火车去找他。   在出发之前,秦予宁在方颖的牌位前,双手合十的虔诚祈祷,在心中默念着:“妈,无论我们是否有血缘的关系,今生你都是我的母亲,有你和爸爸,我真的很幸运。现在,我要去找回自己的幸福了,请你保佑我和君曜。”   虽然关于生母的事,她仍是很介怀,甚至是感到痛苦不堪的。但是眼下,她更应该做的,是找回单君曜。因为全世界唯有他,是不能再失去的。   于是她收拾起了行李,准备第二天便前往临城。正在这时,她意外的接到了陆维的电话。   “喂,予宁。我听人说,阿曜已经回国了是吗?”话筒里是他异常冷静的声音。   “嗯,他现在在临城,和朋友一起建立新的公司。”她笑意盈盈的说道,真想跟身边的每一个人分享她的喜悦。   陆维沉默了片刻,问:“那你呢,是不是打算去找他?”   “是啊,我打算明天就出发了,不过你可不要告诉他哦,我想给他一个惊喜。”   “这么巧,我明天也有事情要去临城,一起吧。”他提议道。   “真的啊?好啊。”予宁想都未想,就爽快的答应了。   “想买几点的火车票?我来定吧,我有亲戚是铁路局的。”   “我下午还有点事,定晚上的吧。”   “好,我知道了,我一会儿就给我亲戚打电话,明天派人把火车票送到你家里。”   “还有免费快递呀,真好。那就先谢谢你啦,回头我跟君曜请你吃饭。”   陆维淡淡一笑,说:“呵,你们两口子,还跟我客气什么呀。先不说了,明天见吧。”   “好,明天见。”秦予宁喜滋滋的挂断了电话,心已经飘到了临城去了。   她已经想好了,等她明晚到了他家门口,就给他电话让他收快递。   开门的那一瞬间,单君曜会是什么表情呢?光是想想,就觉得兴奋不已。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,今晚,恐怕是睡不着了。   次日。秦予宁忙完手里头的事情之后,便拖着箱子来到了火车站。   从这里到临城,只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,也就是说,晚上八点半就能到了,她怀揣着激动的心情,穿梭在人群中,前往检票口。   十五车厢七号座,跟着火车站的指引,她顺利的找到了这最后一节车厢。   因为这条路线是比较多人的,所以前面的车厢门前,都有好些人在排队上车,可偏偏这最后一个车厢,只有她一个人,真是件令人费解的事情,而且距离开车时间仅剩十分钟了,她也没瞧见陆维,给他发了短信也没回。   窗外的景物开始缓缓移动了,送亲的人们还在月台挥着手,终于启程了,在不久之后,秦予宁将会抵达单君曜所在的城市了。一想到这儿,她就兴奋的坐立难安,也顾不得错过了车次的陆维了。   哐当哐当,火车极速前进着,驶入了郊外的山野,没有了日光的照耀,再葱郁的绿野入了眼,也不过是一片漆黑,但眼下,秦予宁也早已失却了观景的心情,她对着车窗上,自己的倒影,傻傻的笑着。   半小时后,火车到达了第一个站,停了几分钟,不过还是没有新的乘客上车。   “盒饭,小吃,饮料,有需要的吗?”列车员推着小车,来到十四车厢吆喝着。   秦予宁本来想招手买包薯片,顺便问问这空车厢是什么情况的。可那列车员,走到了交接口,又推着车子折了回去,完全没有要来十五车厢的打算。   这下,她更是奇怪了。   在列车员的声音渐渐远去之后,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了。“不好意思我来晚了。”   秦予宁抬头一看,是一身黑衣的陆维,他正站在与十四车厢的交接口,冲着她笑。   “陆维?我还以为你没赶上呢!”予宁笑着说道。   “车长是熟人,跟他聊了几句我才过来的。”说着,陆维关上了连接两个车厢的门,并反锁上了,不过她并没有听见这个细微的声音。   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予宁点点头,突然又想起了什么,说:“不过这节车厢还真奇怪,一个人都没有,明明其他车厢都是满的。”   “呵,因为我不喜欢太吵,所以把这个车厢包了下来。”陆维边说着,边走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。   秦予宁愣了愣,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。然后她摇了摇头,说:“你们有钱人还真是任性啊,包整个车厢的钱,都可以坐飞机去很远的地方了吧。”   陆维意味深长的笑了,“谁让我想跟你独处呢。”   秦予宁又怔住了,但随即又笑了笑,说:“你真会开玩笑。”   “我说真的。为了不让其他人打搅我们,我特意给列车员派了红包,吩咐他们千万不要来推销盒饭,影响我和女朋友约会呢。”   “你说什么?”她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。   陆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,只是仰起头,向上张望了一会儿,说:“看来这里没有监控,应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,都不会有人知道吧?”   秦予宁意识到,今天的陆维很不对劲。   她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,低声问:“你到底想干什么啊?你真的有事要去临城?”   “没有,就想跟你聊聊阿曜的事情而已。”陆维耸耸肩说道。   “你要说什么?”   “你觉得,阿曜最在乎的是什么?”   秦予宁疑惑的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   “或者说...”陆维顿了顿,狡黠一笑,接着说道:“把什么毁掉,最能让他疯狂?”   “我完全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。”   秦予宁霍然起身,不愿再与他多说。   然而,正当她想要向着上一节车厢走去,陆维起了身,跟在了她后前,一只手将她按住,低声道:“我猜的话...”   他一边说着,一边从外套里掏出一只折叠刀弹开,然后用力的向前一顶,将那尖锐的利器,刺进了她的背部。“应该是你。”   突然袭来的剧痛,令秦予宁浑身战栗,嘶叫了一声,她尝试着伸手去扶着座位上的手柄,可一阵无力的她还是扑了个空,整个人斜着倒了下去,身后的血淌满了座椅。   她的面容,因受到强烈的痛楚而变得狰狞,她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唇,近乎无声的,说了一句,为什么。   “为什么?”陆维仍旧挂着令人感到惊悚的笑,大力将小刀拔了出来,怒声道:“因为我恨单君曜!”   豆大的汗滴从秦予宁的额上缓缓落下,她细声的喘息着,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。   而陆维则是不慌不忙的,推开了车窗,将手里的小刀扔了出去。   然后,他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,缓缓道:“你想知道为什么吗?”他边说着,他边幻想着单君曜崩溃时的模样,嘴上又挂起了充满寒意的笑容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真·腹黑的男4终于爆发了 ☆、第四十八章   哐当哐当哐当,火车穿梭在墨色的山林,仍是全速前进着。   然而,发生在十五车厢的这一切,被隐没在了黑夜中,依旧无人知晓。   “我认识单君曜,是在十八岁那年的秋天。那时刚刚出国,英文还不够好,根本交不上几个朋友,跟他成为室友的时候,我曾认为自己是幸运的,因为能有阿曜这么好的兄弟,将来的日子应该也苦不到哪里去。   可是好景不长,后来我便渐渐地发现,他的优秀给我带来很多的痛苦。   在校内,导师总拿我跟他做比较,同学则是嘲笑我永远比不上他。在校外,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他,没有任何人会看见我的好。   我喜欢了一年多的学妹,对我的付出视而不见,却也不明白的拒绝我。我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希望的,可是我没有想到,她留我在身边的原因,仅仅是因为单君曜。   呵,你说,这是多么的可笑。   但那时的我告诉自己,阿曜是我的好兄弟,千万不能因为女人的事情跟他生气,于是我将对他的妒忌,默默藏进了心里。   回国之后,我去阿曜家做客,对单晓芸一见钟情,并展开了追求。从前,我是不会对阿曜身边的女性出手的,因为我心里很清楚,她们不会喜欢我。可是单晓芸是他妹妹,应该就没有关系了吧,我就这么鼓励着自己,追了她整整一年。   然而,现实却是一记刺痛的耳光,狠狠的扇在了我的脸上。原来,单晓芸并不是单君曜的妹妹,原来,她爱的人也是单君曜。  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崩溃,也是第一次,我把对单君曜的妒忌,转为了恨意。   后来的事情,想必你也清楚。我看着晓芸,一点一点的崩溃,也看着我的心,一点一点的崩坏!凭什么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,就将我打入地狱!凭什么他可以幸福和你的在一起,我和晓芸却不行!凭什么他永远都是上帝所眷顾的,而我却卑微如蝼蚁!凭什么!   好几次,好几次我都想...将刺进你身体的这把刀,捅在他身上。可是我又担心,万一他死了怎么办,他死了晓芸也活不了了。于是我想出了一个万全的办法,那就是毁坏他挚爱的东西,这样一定能让他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!就像我看着堕落的晓芸一样,没有一刻不是心如刀绞!所以秦予宁,你不要怪我,要怪就怪你...”他弯下身子,抬手捏住她的下巴,怒目而视着说道:“为什么是单君曜的女人!”   秦予宁极为痛苦的倦卧在座椅上,听着陆维的泄愤之言,视线愈来愈模糊了。   在遇见他之前,她从未想过,原来一个人的嫉妒,是这么的可怕。   “可是,我死了...你也要坐牢。这样的...报复,真的...值得吗?”她喘息着,用着所剩无几的气力说道。   “呵,我连地狱都去过了,还怕坐牢吗?”陆维冷笑着,看了看手表,说:“距离到临城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了,只要血未流干,你也不是必死无疑的。伤人罪这点小事,只要交够了赎金,用不了几天我就可以出来了。不过,万一你要是死了,我确实有点麻烦,但是啃几年牢饭能换单君曜痛苦一世的话,也是划算的哈哈哈哈!”   “你疯了,你真的疯了...”秦予宁缓缓合上了双眼,身体的疼痛令她近乎休克。   “我他妈早就疯了,只是你们没有任何人一个人关心我,所以才不知道罢了!”陆维放声大笑着,得意的说:“我甚至都已经开始幻想了,来接站的单君曜,看见浑身血淋淋的你,会露出什么反应呢?一定是恨不得抱着你跑去医院吧?心爱的人躺在自己的怀里,一点一点的失去生气,最后抱憾的闭上了眼睛。哈哈哈哈哈!想想就觉得痛快!”   秦予宁微微张开发白的双唇,低语道:“恐怕,不能如你所愿了。我...没有通知他,我要...去...”   “什么嘛,这么扫兴啊。”陆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,看上去有点失望。“不过也没关系,要是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,他也许会更加崩溃。”   “你,简直...”以秦予宁目前的状态,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,都难以做不到了。   火车慢慢进站了,这是在临城之前的一个小镇。   在车子放缓了速度之后,陆维站了起来,冷漠的看着她说,“好好休息,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临城了,能撑下去的话,还能见单君曜最后一面呢。”说完,他转过身向出口走去,在下车之前,他又回过头来,补充了一句,再见了,秦予宁。   片刻之后,火车再度启程,奔向了旅程的终点站。   十五车厢,也终于只剩下了秦予宁一人。   如果现在睡着的话,一定就无法醒来了吧。一个可怕的念头,从深心里蔓延了出来。   不可以,我不可以睡。   她在心中默念着,扶着把手艰难的坐了起来。以现在的身体状态,走到上节车厢求救是不可能办到的,而且她也喊不出声。打电话求救的话,山里根本没有信号。还能怎么办呢?她试图去冷静的思考,但是却一无所获。   或许,她现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等待了吧。等待火车到站,等待获得救援,等待...他的出现。可是,连她自己也无法确认,能否支撑到那个时候了。   车窗外的景致迅速的变换着,从简陋的山村到繁华的都市,也不过跨越了十来分钟。   快到站吧!秦予宁朦胧的意识中,只剩下这最后的祈祷。   不知道是不是临城的月光格外明亮,外面的楼房好像都笼上了一层银沙,很漂亮。   可是,月光虽美却终究冰凉,她觉着越来越冷了。   好困,好累,好想睡觉。眼皮极缓的眨着,最终,合了上去。在一片黑暗之中,耳边渐渐出现了幻听。   予宁,予宁...是有人在唤她的名字,但她却分辨不出声音。   在幻象中,她抬眼望着前方,有一条长不见尽头的路,她并不想往前走的,可是眼前却忽然出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。   爸爸,妈妈,姑姑,他们都冲她笑着,朝她挥着手。“宁宁,快过来啊。”   她茫然的点点头,迈起了步子。正在这时,另一个她想念至极的声音响起了。   “予宁,不要走。”   她回过头去,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,正是单君曜!   他温柔的凝视着她,说:“予宁,不要离开我。”   一边是她亲爱的家人,一边是她挚爱的男人。秦予宁难以抉择,可她也明白,如果选择了另外一边,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。   于是她拔起双腿,想朝他奔去。可正在这时,脚下出现了一个漩涡,将她整个人都卷了进去,越陷越深。   幻象到了这里,彻底中断了。   迷迷糊糊之中,她听见了火车广播员的声音:‘前方到站是,本次列车的终点站,临城。请大家拿好随身物品,有秩序的下车,谢谢合作。’   君曜,等我。我们一定会找到,你所说的那个地方,我们会站在阳光下,迎风而立,从今往后,再无分离。   这是她清醒时的,最后一个念头。   随后,她失去了意识,沉沉的睡去。   又是忙碌的一天。单君曜早上八点出门,到现在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,他疲惫的回到家,取出刚收到的信件,倒在了沙发上翻阅着。   尽是一些没用的广告啊!   他失望的将这些信,当作一张张废纸扔到了桌上。直到他看见最后一封信上,有一行他熟悉的字体,他这才脸色一变,立即坐了起来。   默读完信中的内容之后,他的双眼亮起了一片星辰,嘴上也挂起了甜蜜的笑容。   “我的予宁真是,越来越调皮了啊。”他笑了笑,慢慢折起了信纸,望向窗外,想:此时月色甚美,若是她在身旁多好。   不过今天已经这么晚了,她大概也不会来了。会是明天,还是后天呢?他在心里猜想着,这只小猫一定会选在主人毫无防备的时候,突然出现,吓他一跳。   虽然无法确认她到底什么时候会来,但是心里有个期待,总是好的。   于是他又忍不住打开了信,读了一遍。   单先生:   请允许我对你使用这种陌生的称呼,因为在我看来,你根本没有把我当做重要的人。   回国这么多天了,你连一通电话也没有,我连你家附近的外卖小哥都不如了么?   既然如此,你也不要指望我会主动联系你。你走之后,我的桃花运就旺得不得了,完全没有时间跟闲杂人打电话。当然,我也更不可能去临城,你千万不要有所期待。   ps.来自美国的肉麻日记我已经看完了,这种老掉牙的泡妞方式,是不可能打动我这颗被你伤透的心的,我劝你还是放弃吧,我不喜欢你,也不想你。   pps.我真的不会去找你的。   就这样吧,有缘再见。   By秦小姐。   单君曜合上信,又是一阵心痒。他按捺不住了,还是给秦予宁回了一条短信。   单君曜的女朋友:   来信我已经收到了,某人口是心非的功力真是更上了一层楼。通篇都是胡说八道,我唯一能理解的就只有备注而已:‘ps.单君曜我喜欢你,我想你。pps.我立刻就来找你。’   对此,我的回复是:秦予宁我也喜欢你,我也想你。我时刻等待着你。   By秦予宁的男朋友。   手机提示发送成功之后,他带着幸福的微笑,合上了眼睛,心中也由衷的盼望着,她能早日归来。   从今往后,再无分离。   完.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是一个开放式结局,因为原本是实兄的设定所以必然是个悲剧,改掉之后重新思索了一下,还是留一线希望吧。其实想过写番外的,不过还是坑掉了,但是不管怎么说,谢谢看到最后的你 ^^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布受天下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